徐君然跟陳傑之前的關係並不熟悉,但是因為這次的案子,兩個人迅速變得親近了起來。
「徐秘,這個案子,咱麼恐怕要好好研究一下了。」陳傑對徐君然認真的說道。
徐君然點點頭:「是啊,上面很重視,省委要求公安廳盡快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
他來的路上,已經給曾文欽打過電話,瞭解了一下東海這邊公安系統的情況,從曾文欽的嘴裡面知道,陳傑是田愛國的心腹,應該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有些話是可以對他講的。
沉吟了一下,徐君然繼續對陳傑說道:「陳局,我看這一次,咱們需要抽調精幹力量,秘密偵查了。」
陳傑一愣神,就聽見徐君然低聲道:「陳局你想想,那兩個殺手,居然會在咱們重重包圍之下被人滅口,這意味著什麼?」
聽到徐君然這句話,陳傑馬上就不說話了,他很清楚徐君然的意思,這個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意味著,公安內部有內奸!
「徐秘書,你的意思是?」陳傑試探著看向徐君然。
徐君然呵呵一笑:「陳廳,這個事情可是很奇怪啊,這都多長時間了,開槍的人難不成有翅膀?可以從咱們密不透風的搜山行動當中飛出去不成?找不到,我看是找不出來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傑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了一下,陳傑抓起電話:「喂,我陳傑,給我把東海市公安局刑警隊的姜磊和鄂濤叫來。」
陳傑當年曾經在東海市公安局做局長,也正是他把鄂濤和姜磊兩個人提拔了起來。
鄂濤和姜磊很快就趕到了廳長辦公室,見徐君然也在,兩個人都有些意外。
「廳長,徐處長。」客客氣氣的對徐君然和陳傑打了招呼。鄂濤和姜磊兩個人如標槍一樣的站在那裡。
陳傑擺擺手:「不用那麼客氣,先坐吧。我和徐處長有些事情想問你們。」
之所以把他們兩個人照過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刑偵能力在陳傑心裡面有很高的評價,還因為這兩個人當時不僅參與了搜山的行動,同時也是第一批趕到程進野夫婦被殺現場的公安領導人之一。
「鄂濤,你是最早趕到現場的,你說說,有什麼想法?」陳傑看著鄂濤,開口問道。
鄂濤心中一動,他知道自己和姜磊所說的事情成真了。上面真的注意到內奸的事情了。
對陳傑,鄂濤和姜磊是相信的,這位陳廳長是有名的脾氣火爆,兩袖清風,當年做市局局長的時候,曾經有個市委常委的兒子調戲女青年落在他的手上,那個時候還不是嚴打的時候,可陳傑愣是頂著壓力,把那小子給關進了監獄。
「陳廳。事情是這樣的,經過我們的檢查,我可以確定,殺害程書記的人以及殺死兩個殺手的人。所使用的武器應該是54式手槍。」鄂濤的一句話,讓徐君然和陳傑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徐君然看了一眼陳傑,沒有開口,但是心裡面卻打了個問號。要知道這個時候使用54手槍的人,主要是現役軍人和公安幹警。
也就是說,那兩個被打死在山頂的人。應該就是殺死程進野的兇手,但是反過來,他們又被別人給滅口了。
在眾多公安和武警的包圍當中,被人殺死,究竟是誰幹的?
想到這裡,徐君然只覺得自己的後背有些發楞,如果這個兇手真的隱藏在公安隊伍當中,那可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了,隨時隨地都可能引爆,進而引發更大的問題。
「陳廳,你怎麼看?」半晌之後,徐君然看向陳傑問道。
陳傑的表情嚴肅:「這個事情不能等閒視之,我看,咱們要從東海市委這邊查起,不管怎麼說,程進野同志被殺才是這個事情的開端,想要抽絲剝繭的找到真相,我覺得應該從這裡開始。」
「好,我同意陳廳的意見。」徐君然點點頭道。
陳傑看向鄂濤和姜磊:「姜磊同志,鄂濤同志,現在我代表省委,交給你們一個重要的任務。」
鄂濤和姜磊不由得激動了起來,陳傑這麼說,分明就是告訴他們,這一次兩個人要去做的事情,背後是有著省委高層支持的,否則徐君然這個省委一把手的秘書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請首長放心,我們一定堅決完成任務!」姜磊率先開口表了決心。
吩咐他們按照調查東海市委最近的情況,陳傑這才讓他們離開。
徐君然沒有在這兒多停留,省委辦公廳那邊還有別的事情等著他處置,既然已經安排人去查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鄂濤和姜磊就會有好消息傳來的,畢竟如今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程進野被殺的事情上,沒人會注意兩個刑警的蹤跡。
果不其然,沒兩天徐君然就接到了陳傑的電話,還真讓姜磊和鄂濤在東海市委查出一點東西來。
最近的東海市委,可以說出了不少怪事,這第一件怪事,就是機要局失竊案。
東海市委辦公室內部的設置,分中心、行管、機要、保密等幾個部門。看過六、七十年代的老電影的人,也許都記得一個反特故事片名叫《保密局的槍聲》,在頭腦裡一定會有一個很深的印象,就是保密局這個單位不得了。其實,市委辦下屬的保密局,只不過是一個對各級黨組織進行保密知識教育、對保密工作定期例行檢查的機構,真正的要害部門是機要局。
這東海市委機要局有五個機要員,都是清一色未結婚的小伙子,他們是市委辦公室在縣衛生、教育、糧食等系統通過嚴格政審、反覆遴選挑出來的。這幾個小伙子的工作任務是,上下密傳,電報傳真,快件收發,重要文件傳遞。特別是機要室內有一條直達中央辦公廳的機要專線,安著一部紅色電話,在緊急情況下,只有少數幾個人掌握有密碼,一旦撥出去,能夠產生地動山搖的效果。機要局一般都設在離市委書記最近的地方,要求隱蔽、安全。五個成員24小時輪流值班,片刻不得離人。可這一天,機要員小孫的女朋友來玩,小孫嚴格按照規定,只在外邊一間談情說愛,沒有讓女朋友進機房重地。小孫並不是大意失荊州,他一邊和女朋友甜蜜,一邊用耳朵一直傾聽著機房的信號響聲。事情也湊巧了,並沒有多大功夫,機房的後窗就被賊人橇開,沒有偷走什麼重要的東西,偷走的竟然是幾份下午送來的文件。
這件事情一出現,立刻引起市委主持工作的程進野書記的震怒,把市委辦齊國富主任和管機要局的副主任叫到他的辦公室裡,罵了個狗血噴頭。公安局來了幾個破案經驗豐富的幹警,牽一條狼狗在附近搞了幾個小時,也沒有找到破案線索。因為損失不大,再加上如此機密之處失盜太有損於市委形象,程書記和齊主任就阻止了公安局的工作,不讓他們再興師動眾的查下去。把機要局搬遷到三樓,又買了新設備,亡羊補牢後,把小孫先調整到行管科緩衝一下,然後下放到區縣做一個一般工作人員。小孫的政治前途眼見有些渺茫,女朋友也很快與他成了陌路人,事情就這麼風平浪靜了。
而另外一件事,卻是跟齊國富有關係,就在機要局被盜的事情發生沒多久,大概也就是三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之後,齊國富竟然死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東海市委副書記市長焦正的老家,離東海市兩百多公里,是一個貧困縣。焦正以一個光輝的形象走從大山裡了出來,其實他還是一個孝子。他雖然孝順,但母親一直跟著他的妹妹在一起生活,並不是不領他的孝心,而是因為老人家只要被他接到身邊,總感覺水土不服,語言困難。他們兩口子工作又十分繁忙,讓老人家呆在屋子裡感到孤寂,出了門舉目無親,有人打招呼又聽不明白,所以寧願呆在山溝裡,住在女兒家裡,也不願跟著焦正享福受罪。這樣一來,搞得焦正經常得抽空回老家去看望母親,路程遙遠,來回一趟挺不容易。
這一天,焦正的妹夫來電話說,「哥,咱娘的高血壓犯了,得了偏癱,正拉往縣城醫院裡搶救。」焦正一聽這消息幾乎魂飛魄散,止不住的流著眼淚,趕緊向市委請假,給常務副市長和市委交待了工作,心急如焚地趕回老家看望母親。
焦正在臨走時,鄭重交待市委辦齊主任,千萬不能讓人傳播這一消息。但這消息依然不脛而走,立刻傳遍了各單位和各區縣。焦市長的老家就像是一塊威力無比的磁鐵,而東海市各單位和各區縣的車輛就是鐵,一個個的都被吸了過去。
而在這個事情的過程當中,齊國富身為市委辦的大管家,就好像勤勤懇懇的老黃牛一般,認認真真的留在市委,充當焦正和市委市政府之間的傳聲筒。如果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市長焦正身邊的辦公室主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