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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不僅是表個態而已,他也在行動上對徐君然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會提前跟縣委這邊打好招呼,該請示該匯報的程序一樣不落,徐君然對此是十分滿意的,一個懂進退的縣長,對自己這個縣委書記來說,是個好事情。
四月份的時候,徐君然專門把方應物的父親請到了富樂縣,兩個人進行了會晤,徐君然的想法,是希望正達集團早一點把麥飯石基地的事情定下來,畢竟眼看著春暖花開的季節到了,這個事情早一點確定下來,就可以開始做征地的工作了,否則一旦春天開始,農民們的土地都耕種了,到時候的賠償款可是一大筆費用呢。
方應物的父親當即表態:「既然徐書記這麼說,那就按照徐書記的意思來。我們集團的工作小組馬上就進駐富樂縣,具體的情況,由應物來負責,到時候還要請徐書記多多關照啊。」
徐君然呵呵笑了起來:「方叔叔請放心,我一定會的。現在市委已經把這事綁在我身上了,我不想管都不行。再說了,就憑您這句話,我也不能不管啊。」
方傑在一旁竊笑了起來道:「呵呵,叔叔的面子可真大啊。」
幾個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大家都很清楚,今天在座的都算是自己人,關係自然也是很深的。
雖然已經做了縣委書記,可徐君然並沒有搬進縣委常委們住的小區,反倒是繼續住在了自己跟謝美娟當初住的那個地方,用他的話來說,自己在這裡住習慣了,不大喜歡換地方。
在家裡面看了一會兒文件,徐君然下樓。準備去樓下的小吃部吃飯,這是一個以前機械廠的工人阿姨開的,阿姨已經四十多歲了,徐君然都叫他張阿姨,聽說是因為發現前夫亂搞男女關係,張阿姨才跟前夫離婚的,自己帶著一個兒子生活。她做的豆腐腦很好吃,徐君然經常在這裡吃早飯,張阿姨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知道這個年輕人好像是在縣委工作。
「小徐來了啊。」張阿姨笑著跟徐君然打了一聲招呼。
徐君然點點頭:「張姨,給我來碗豆腐腦,要兩個素餡包子。」
不一會兒包子和豆腐腦就都端上來了,徐君然道了一聲謝,正準備吃東西。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
眉頭皺了皺,徐君然就看到三個走路有些踉踉蹌蹌的男人走進了小飯店,為首的那人四十多歲的樣子,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那種省油的燈。不僅如此,徐君然還發現,在那個男人進來的一瞬間。張阿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張姨,你沒事吧?」徐君然抬頭看了一眼那幾個人,對張阿姨問道。
張阿姨愣了愣,搖搖頭擠出一個笑容道:「沒關係。你吃你的,小徐。」
說完,她朝著那幾個人迎了上去。
徐君然見狀也沒有說什麼,畢竟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自己一個外人插手就不太好了。
張阿姨跟那個男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幾個人轉身出去了。在外面說起話來。
徐君然吃過飯之後,掏出五毛錢放在桌子上,起身離開,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張阿姨跟那個男人似乎在爭論著什麼,看到徐君然往這邊看,那男人愣了愣,隨即惡狠狠的瞪了徐君然一眼。
徐君然一陣莫名其妙,開口問道:「張阿姨,收錢了。」
那男人看了一眼徐君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卻沒有說話。
張阿姨轉過身,眼角有些紅腫,輕聲道:「小徐你把錢放那就行,我一會兒收拾。」
徐君然眉頭一皺,忍不住開口問道:「張姨,你們這是?」
那男人醉醺醺的張嘴就喝道:「小毛孩子,滾一邊去,我們家的事情關你屁事!」
徐君然臉色一變,冷冷的看著那人:「你再說一遍?」
那男人看到徐君然臉色有些不爽,再加上這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真要是衝突起來,自己未必是對手,心裡面有些畏懼,咬咬牙看了一眼張阿姨,哼了一聲道:「我還會再找你的。」說完這句話,轉身招呼著自己那兩個酒友轉身就走。
「別做夢了,我沒有錢拿給你。」張阿姨一臉蒼白,卻猶自強硬的說道。
徐君然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張阿姨那個在外面鬼混的前夫。
「阿姨,您沒事吧?」徐君然關心的問道,清官難斷家務事,自己還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錢的問題倒不大,便說道:「張阿姨,如果您需要的話,我這倒有些錢,平時也用不上,您看……」
「小徐,我沒事,那殺千刀的王八蛋貪心不足,我是不會給他錢的。」張阿姨定下神來說道。
徐君然點點頭,便沒有再說什麼。這種事情自己畢竟是個外人,不好多說。張阿姨家就住在自己樓下,雖說這遠親不如近鄰,可徐君然也明白,有些事情自己插手太多,反倒是讓人臉上覺得不好看。
原本他以為這個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他剛吃完早飯出了小飯店,在門口等著縣委小車班的司機來接自己的時候,又遇上了昨天那幾個醉漢。
「就是這小子。」前面傳來一聲大喊,徐君然原本正在琢磨今天常委會的事情,抬起頭一看,就見昨天那個男人又出現在自己面前,只不過這次他帶來了幾個人,其中有個光頭徐君然看著有些眼熟,卻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見過對方了。
他看著那個光頭眼熟,殊不知那個光頭看著他也眼熟,只是隱約的覺得,自己應該認識這個年輕人。
不知不覺當中,光頭並沒有像平時打架那樣衝在最前面,而是衝自己身邊的幾個人擺擺手,慢慢的停下了腳步。
那個昨天的醉漢卻沒管那麼多。昨天自己這邊人少,今天自己帶了好幾個人來,就是要教訓教訓這個敢出頭的小王八蛋,他邁步上前,揮拳砸向徐君然的腦袋,嘴裡面罵道:「小犢子!敢惹老子我,今天我非得……」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徐君然伸出手就抓住他的手腕,上身不同。抬腳踹在他的肚子上,牟足了勁一點力氣都沒留。
「嗷!」
這男人都已經四十多歲了,抗擊打的能力自然比不上小年輕,發出一聲淒慘之極的叫聲之後,噗通一聲倒在了徐君然的面前。再也爬不起來,哼哼唧唧的像是快要斷氣了一般。
張阿姨聽見外面的吵鬧聲,出來一看,頓時嚇的臉色蒼白,快步來到徐君然面前,焦急的說道:「小徐,你。你快走,我攔住他們。」
這年輕人對自己不錯,平日裡經常來店裡吃飯,偶爾還帶幾個朋友來。一看就是那種官場上的人,但是再怎麼說,他也只是縣委裡面的一個普通工作人員,自己前夫是個什麼人。張鳳麗太清楚了,胡風是個有名的酒鬼。經常跟社會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自己就是因為這個才跟他離婚的,小徐這孩子心善,可別被胡風給賴上才好。
「臭娘們!你敢找人打我!」
胡風的話還沒有說完,徐君然冷哼一聲,一腳踩在他的身上,沉聲道:「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
胡風掙扎著,嘴裡面卻還不服氣的喝道:「小混蛋,你有種弄死我,不然老子……」
他卻沒想到,這句話頓時就犯了徐君然的忌諱,父母雙亡的徐君然最恨別人侮辱自己的長輩,腳下一用力,徐君然猛然跺了跺腳,讓胡風發出一陣慘叫,徐君然這才冷著臉沉聲道:「你再多一句廢話,我就讓你住一輩子醫院!」
胡風被徐君然給收拾的痛叫了起來,扭頭看向光頭,大喊道:「小光,你們……」
這幫人是他最近認識的,在富樂縣裡面也算是玩的比較不錯的一群人,平日裡在街面上也算得上說話比較管用的,原本打算仗著這群人今天從前妻這邊弄點錢花,卻沒想到那光頭卻是臉色一變,狠狠的一跺腳,看著徐君然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我們見過面嗎?」
沒想到徐君然冷冷的看了光頭一眼:「怎麼著,縣看守所的牢飯就那麼好吃,你還想進去再吃幾個月?」
一句話,讓光頭臉色大變,指著徐君然:「你…你…你是……你是……」
徐君然不耐煩的擺擺手:「知道我是誰還敢指著我,你膽子不小啊?」
這個光頭當初曾經跟在雷暴的後面,徐君然見過兩次,後來雷暴被抓,這傢伙給抓到看守所關了幾個月,查清楚他不過就是一些打架鬥毆的小事情,也就沒有深究,按照公安局葉有道那邊的說法,這樣的小混混在富樂縣太多了,抓是抓不過來的,大多數的辦法都是叫訓一頓然後放掉,看來光頭也是這樣的。
光頭馬上就安靜了,他可是想起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是誰了,縣長,不對,是縣委書記啊!
「徐……徐……我……」光頭牙齒都在打顫,再也說不出話來,他是真害怕啊!
不管多牛的混混,哪怕混到橫行一方的混混,說到底也還是混混。跟那些掌權者相比,光頭很清楚,自己連渣都不是,人家只要一句話就能要了自己的命,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需要,只要稍微流露出一點不滿意的地方,恐怕下面就有無數人幫著收拾自己,畢竟收拾一個小混混對於領導們來說,不算什麼大事情。
徐君然冷冷的掃了光頭一眼:「這裡是飯店,你來做什麼?」
光頭縮了縮脖子,半天沒敢吭聲,看了看徐君然的臉色,試探著說道:「那個,我們,我們來吃飯。」
徐君然哼了一聲:「吃飯就吃飯,吃完趕緊滾蛋!」
聽到他這句話,光頭如逢大赦,連忙對張阿姨說道:「老闆娘,麻煩你幫我們上點菜,呃,就要幾個炒菜就行。」
看到這一幕。張阿姨有些疑惑不解,卻又有些遲疑,畢竟這些人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又是跟胡風一起來的,所以她擔心他們吃了飯不給錢。現在這個年代,東北這邊的小混混們都是沒人敢惹的。
徐君然眉頭皺了皺,說道:「張阿姨,你去忙吧,沒事的。他們不敢不給錢!」
「好……」張阿姨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就問了光頭他們吃什麼菜,隨後就進屋去了,嘴上沒說,她卻從後門偷偷的去了派出所。
光頭現在心裡面也很鬱悶。本來徐君然這個縣委書記能打他是知道的,不過這也就算了,惹不起我躲的起吧。而且這段時間,派出所的警察沒事就悠著他,讓他很鬱悶,因此比起以前來要低調了許多。今天他之所以過來,是因為碰到剛認識的老混子胡風。說是跟前妻要錢被人欺負了,這樣他就來看看,誰知道又碰到了徐君然,讓他心頭直呼倒霉。
「大光……」胡風在徐君然的腳下躺了半天了。哭喊著求光頭救命。可這個時候光頭滿心都是對徐君然的畏懼,他恨不得現在把胡風的嘴給封上,打死他都不敢承認自己認識這混蛋啊,招惹縣委書記。他胡風不要命可光頭還想多活幾年啊。
徐君然低頭看了胡風一眼,慢慢的收了腿。也不著急,隨手從飯店門口抓過一隻椅子,就那麼坐在了門口。
胡風爬起來,看到自己引來的援兵幫不上忙,心裡一急,猛的衝上前幾步,看樣子似乎要跟徐君然拚命一樣。
徐君然冷哼了一聲,作勢欲動,登時把胡風給嚇了一跳,站住了顫抖著聲音道:「你……你想幹什麼?」
徐君然反問道:「我還想問你要幹什麼呢?」
胡風被嚇的不輕,後退了一步,跟徐君然拉開距離,似乎覺得自己安全了,這才說道:「她…這房子本來就是我的,我憑什麼不能來要錢啊?再說了,這又不犯法!」
徐君然眉頭一皺,他倒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內情。就在這個時候,張阿姨從飯店裡面衝了出來,手裡面拎著自己剁肉的斧子,大聲罵道:「胡風,你要臉嗎?這店是你的,可離婚的時候你為了不養兒子,親口答應把房子給我的。在法院裡面你還同意呢,出門就忘了,你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今天老娘就跟你把這條賤命兌了算了!」
看到她揮舞著菜刀,有些激動的樣子,胡風緊張的朝後面退著,嘴裡面不停嚷道:「你想幹什麼?別過來啊……殺人了……潑婦殺人了!」
徐君然看著這出鬧劇,無奈的苦笑了起來,這個胡風可真是奇葩到了一定的地步,自己還真就沒有見過比這傢伙更無恥的人了,男人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真就是極品了。
正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摩托聲,在眾人的目光當中,一輛挎斗摩托在飯店門口停了下來,從摩托車上面下來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滿臉的嚴肅,下車之後就大聲問道:「剛才誰報的警?」
徐君然還沒來得及說話,張阿姨已經說道:「是我報的警。」
剛剛她看到徐君然跟幾個地痞在僵持,頓時就有些擔心,畢竟徐君然是一個人,俗話說好虎難抵群狼,萬一這幫地痞耍起狠來,張阿姨怕徐君然吃虧,所以偷偷的報了警。
她是一番好意,畢竟徐君然一個人在這裡,也沒表現的太過於強勢,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張阿姨覺得自己不能害了這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人家可是為自己出頭的。
一看到警察,胡風連忙跑過去,哭爹喊娘的喊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們可要幫我主持公道啊,這個傢伙,他打人,他快要打死我了啊!」這是他的一貫招數,俗話說的話好,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在胡風的想法裡面,自己先說被打了,起碼這個青年得被抓起來審問一陣,趁著那個功夫,自己再收拾那個混蛋娘們。
可出人意料的是,那兩個公安一看見徐君然的臉,頓時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快步跑到徐君然的面前,啪的一下敬了個禮,然後恭恭敬敬的問道:「徐書記,您也在這兒啊。」
徐君然平淡的點點頭,指了指胡風說道:「這人來這家飯店搗亂好幾次了,雖說是前夫和前妻,可既然法院已經判了離婚,我覺得他這麼做不太合適。你們公安機關工作也要靈活一點,老百姓的生活,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像這樣的地痞流氓,整日裡無所事事就知道尋釁滋事,我看應該跟葉有道同志好好談談了。」
他這話說的不輕不重,卻讓那兩個警察不約而同的冒了冷汗。他們雖說不是縣裡面消息靈通的那一批人,可卻也知道,這位徐書記也許在別的地方影響力未必有那麼大,但是在縣公安局的影響力,那絕對是縣裡面最強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如今的縣公安局局長葉有道,跟徐君然那可是穿一條褲子的,葉局長曾經在縣局放過話,誰不給徐書記面子,就是不給他葉局長的面子。
在富樂縣政法戰線上,不給葉局長的面子,就是不想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