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然坐在辦公桌後面,認真的看著富樂縣招商局的工作報告,輕輕的點著頭,田胡這傢伙搞經濟果然是有一套的,招商局的工作搞的有聲有色,談成了不少投資。不得不說,田胡做事情很有章法,跟投資商的溝通很到位,細微之處也考慮的極為周到,例如有投資商擔心子女的入學問題,他就在跟人談判的時候表示,富樂縣將會建設一所師資力量極強的中學。
基本上現在已經有四五家的企業已經決定落戶富樂縣,具體地點還在確定中,但看計劃的進度,一開春兒新廠房建設就可以破土動工。
徐君然放下報告,走到窗邊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半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姜書記卻是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姜書記,您怎麼來了?」徐君然連忙站起身讓座:「您喝茶還是水?我給您倒一杯。」
姜書記微微一笑搖搖頭:「不用那麼麻煩,我就是來坐坐。」看的出來,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雖然說上次徐君然在常委會上落了他的面子,可後來徐君然還是同意讓姜書記親自出面安撫郭全的家人,撫恤金雖說給的少了一點,但錢還是照給了的。這讓姜書記覺得,這個年輕的縣長還算知道進退,明白這富樂縣誰才是一把手。
一般來說,正職一般不到副職的辦公室去,這也是官場一種人人明白,人人心照不宣的潛規則。越是層次高的人物相互之間越是有戒備心理,表面上都是言不由衷而又習慣成自然的笑臉。官場的惡鬥往往在背後,這就造成了自古至今一脈相承的權謀之術,正面的說法叫政治手腕、政治藝術。因此,官場上久而久之養成一個心照不宣的習慣。同一層面的官員彼此不串門。這恐怕主要還是避免拉幫結派的嫌疑。
姜書記今天來到徐君然的辦公室,本身就讓徐君然非常的意外。
「徐縣長,我找你是想談談長青鄉開發區的建設問題,雖說整體施工交給了省建築公司,但為了促進咱富樂縣的經濟發展,我覺得一些小工程還是要下放給富樂縣的建築公司,不能因為人家規模小,就不信任人家嘛!」
聽到他的話,徐君然眉頭皺了皺。姜書記可不是富樂縣的本地人,怎麼兩三個月的時間裡面,就有了關係戶?不是被什麼人的糖衣炮彈給腐蝕住了吧?
姜書記看徐君然一直沒說話,笑了笑,「如果一些小工程也不能交到富樂縣本地人的手裡。我怕有人會罵娘哦,楚書記已經找了我好幾次了,談到上次的長青鄉開發區施工下面意見反應很大,你看……」
徐君然一陣冷笑,心裡總算回過味來,敢情這姜書記又想挑撥自己去和老楚頂牛啊,楚正天那是肯定想為侄子撈幾個工程。誰不知道他侄子如今是富樂縣建築公司的經歷,想來姜書記不願意幫這個忙,又不好婉拒自己的盟友,乾脆又將是非全推到了自己這個縣長的頭上了。
「姜書記。這個事情我原則上同意,畢竟咱們要支持本地企業發展嘛。不過最好還是上常委會討論一下吧。」徐君然笑呵呵點點頭,可說出來的話卻是令姜書記一愣,自從徐君然當上了縣長。他就一直在韜光養晦,而上一次關於郭全的事情。再加上縣委辦公室副主任的人選問題,徐君然的威信也無形中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偏偏最近徐君然開會也表現的異常沉穩,一副大將風度,對富樂縣經濟發展的一些想法更是常常令常委們眼前一亮,只覺得徐縣長果然見過大世面的人,很有些見地,眼見徐君然的威信越來越高,姜書記心急火燎,於是就主動來挑火,本以為徐君然會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去和楚正天理論,試圖說服楚正天,估計最後兩人肯定會吵起來,卻不想徐君然根本不接這個茬,一個太極推手推到了常委會。
「那好,這個事情聽你的。」姜書記意味深長的點點頭,起身告辭。
徐君然把姜書記送到門外,看著老書記慢慢遠去的背影,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來,今後想要自己給他當槍,恐怕沒那麼容易嘍。
電話響起,徐君然心中一熱,是曉柔姐嗎?王曉柔人在香江,雖說跟林雨晴在一起,可是徐君然和她兩人卻是每天晚上都打電話聊天,最近更發展到白天她也會來電話撒嬌,不用王曉柔自己說,看她心態這麼好,徐君然也明白的知道林雨晴跟她相處的不錯。更不知道用什麼法子開解的她再沒有剛剛離去時的悲悲慼戚。
接通電話,不是王曉柔的嬌媚鶯啼,而是一個男人有些陰沉的聲音:「君然,我是孫振邦。」
徐君然笑著叫了聲三舅,孫振邦笑起來:「聽你這聲三舅我心裡才舒坦點,怎麼樣,沒記恨我吧?」
淡淡的露出一個笑容來,徐君然平靜的說:「三舅你的想法我明白,你是為了家裡面,我怎麼會記恨你?不過三舅,我可是有爭取愛情的權利,你可不見得能管我一輩子。」
他說這話是考慮了很久的,孫家如今式微,除了孫振邦和孫振安之外,其他的幾個人在仕途上基本都沒什麼發展了,第三代當中唯一比較有出息的,也就只有自己一個人,雖說老爺子如今還在,但是大家都清楚,一旦老人家不在的話,恐怕整個家族就會陷入風雨飄搖的境地。所以徐君然這個被眾多高層看重的年輕人,自然也就成了孫家未來唯一的希望。
這種情況之下,徐君然的婚事,自然也就不能由他做主了。
聽到徐君然的話,孫振邦爽朗的笑起來,對徐君然的反應,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本來以為按徐君然以前的性子會賭氣不理自己呢,想不到才去了地方一年的光景,就成熟許多,令自己頗有刮目相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