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會議室之內,如同死水一般的安靜。
姜書記大口的吸著氣,半晌都沒有開口說話,最後在徐君然的注視當中,姜書記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說道:「這個事情,就按照徐縣長的意思辦吧,散會!」
說完,他就一言不發大步走出了會議室,腳步蹬蹬的發出一陣響動,好像地上都要被踩出洞來一樣。嚴格來說,這個會議並沒有開完,只是姜書記氣惱之下,覺得這個會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乾脆散會作數,反正他是縣委書記,這個權力還是有的。
很明顯,對於姜書記來說,這是一次失敗的常委會,他已經沒有那個心思留在這裡了。
錢謙益的臉上表情也很不好看,畢竟按照徐君然的意思來辦的話,他這個縣委辦公室主任,可以說是丟盡顏面。見姜書記快步離開,他也趕忙站起身跟了出去。
眼見著縣委書記跟縣委辦主任一起離開,剩下的幾個縣委常委們臉上表情很是古怪,大家這一次都被嚇得不輕,要知道原本徐君然在常委會上面可是一直都甘心做綠葉的,襯托著姜書記,可今天這麼一出手,頓時就讓人吃驚不已,狠狠的落了書記的面子不說,還樹立了自己在縣委當中的權威,任何人都不敢再小看這個年輕的縣長了。
馮全友歎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徐君然身邊,低聲道:「徐縣長,謝謝您了。」
他這句話可不是無的放矢,省委宣傳部的老同學已經說了,京城那邊的報紙有意讓他成為通訊員,那可是國家級的大型報社。有這個通訊員的身份,對於馮全友來說是一種榮耀,也是日後陞遷的憑證之一,畢竟這個年代,地方政府對於京城來的任何一個部門可都是懷著一種十分崇敬和尊重的態度的。
徐君然微微一笑,輕輕點點頭道:「沒什麼,不必客氣。我有個同學在那邊,就是打聲招呼而已。」他這話還真就不是瞎說,楚聞天如今在青年報是正當紅的記者。最重要的是,他的女朋友,是青年報社的社長,一個通訊員而已,在松合省這邊也許是大事。可在人家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而已。
馮全友知道,自己背叛了姜書記,如今只能靠向徐君然了,所以也很光棍的點點頭笑道:「徐縣長,您有時間嗎?我有點工作想要跟您匯報一下,是關於如何宣傳咱們富樂縣的。」
徐君然也有意招攬馮全友。點點頭笑著道:「那好,去我辦公室說吧。」
不管怎麼樣,馮全友如今算是自己的人了,他必須要緊緊拉住這個人才行。
來到了徐君然的辦公室裡面。在沙發上坐下之後,馮全友對徐君然說道:「縣長,今天的事情……」
馮全友的意思很簡單,他是擔心徐君然要藉著這個局勢跟姜書記硬拚。雖說如今姜書記在常委會上不佔優勢,但不代表徐君然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架空人家。畢竟那可是縣委一把手,傳到上面去,誰還敢跟你徐君然共事?徐君然年輕,正是鋒芒畢露的年紀,馮全友是擔心徐君然借此做什麼文章,萬一犯下錯誤,對大家都不合適。
徐君然瞥了他一眼,心裡面暗暗點點頭,這個馮全友倒是很清醒,沒有因為在常委會上面自己壓了姜書記一次,就攛掇自己對付姜書記,反而是隱晦的提醒自己,要注意影響,畢竟如今這個年代,縣委的影響力是很大的,自己身為縣長如果真的把縣委書記給架空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調走的。
這是官場上最基本的規則,鬥爭固然存在,但是必須要尊重一把手的權威,否則今後誰還敢跟一個不尊重一把手,仗著自己的背景肆意為所欲為的人搭班子?
「郭全同志的撫恤金該給還是要給的,只不過這個事情,必須要讓其他人引以為戒!」徐君然沉吟了一會,緩緩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馮全友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位徐縣長果然不是一般人啊,他這麼一弄,反倒是顯得他很大度,是對事不對人,相比之下,姜書記的做法就有些顯得小家子氣了。
「縣長說的沒錯,我看這個撫恤金得您親自送到郭家人的手裡面。」馮全友想了想,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看了馮全友一眼,心說這位馮書記倒是很有意思,他以為自己要收買人心嗎?無奈的搖搖頭,徐君然心裡面歎了一口氣,自己根本就不想跟人鬥,只是為了工作而已。不過不管怎麼說,馮全友如今也勉強算是自己這一方的人,還是要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邊才行。
「對了,縣長,您看這個黨政辦副主任的人選,不能一直空著啊。」馮全友的下一句話,讓徐君然眉頭一皺。
「是啊,黨政辦的工作很重要,副主任不能一直缺著啊。」徐君然吸了一口煙,眼見馮全友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決定試探一下他:「馮書記覺得誰比較合適?」
馮全友想了想:「我看黃海同志就不錯,有頭腦,現如今又負責著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資歷也夠,縣長覺得怎麼樣?」
徐君然一愣,倒是沒想到馮全友提出的人選竟然是黃海,如今的黃海還是縣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如果提一級負責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另外再兼任縣委辦公室副主任倒是也說得過去。
深深的看了一眼馮全友,徐君然笑著點點頭,想了想說道:「那個撫恤金的事情,我看可以跟姜書記提一下,還是書記出面比較合適吧。我就不去了。縣電視台對這個事情要予以大力的報道。」
馮全友聞言一怔,他的確沒想到徐君然竟然會這麼選擇,讓姜書記去慰問郭全的家屬,無疑是一種高明的妥協,最起碼讓書記的臉上不會太過於難看,這樣在常委會上面也有一個餘地。看不出來,這個年輕的書記,行事如此老辣,一點都不像從政沒幾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