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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印象重要麼?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對於一個人來說,第一印象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別人對他的看法。
對於田胡這個人,徐君然剛開始的印象確實是很不好,因為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田胡是醉醺醺的出現在徐君然面前,而且還傳出他們紡織廠的會計因為要賬賣血進了醫院,可以說如果不是後來得知內情的話,這個田胡肯定被徐君然給打入冷宮。
從這個事情上面,徐君然總結出一條經驗來,那就是不管任何人,都可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自己要學會全面的瞭解一個人,不要輕易的給人下結論,否則很有可能埋沒一個人才。
「老田,你提副科有年頭了吧?」徐君然忽然開口對田胡問道,田胡之前出任紡織廠廠長的時候,是有行政編制的,只是他這個副科級,跟實權副科級相比,自然是差了很多。
田胡一愣:「書記,您的意思是?」
徐君然一笑:「沒什麼,我琢磨著向縣裡面建議,讓你兼一個副鄉長的職務,還是分管鄉里面的工業生產,自然也兼管紡織廠。」
這個消息,頓時就好像一個巨大的蛋糕,一下子把田胡給砸暈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徐君然,要知道剛剛徐君然所說出的這番話,等於是給了田胡一個機會,一個從國有企業的領導轉變成鄉黨委領導的機會。田胡之前能走到現在的地位,除了自己的本事之外,還有他跟李春水這個縣委常委的關係在起作用,可即便是李春水,也沒有辦法隨便把田胡給安插成副鄉長,要知道華夏的領導崗位向來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不是那麼好拿到的。
可是現在,徐君然偏偏就給了田胡這麼一個機會!
田胡半天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最後滿臉感激的對徐君然說道:「徐書記,您就是我老田的恩人吶!」
徐君然笑了笑,然後才說道:「我呢,沒有別的要求,我跟你實話實說,這次提拔你做副鄉長,我是有目的的,你也知道,鄉里面現在正在搞礦產資源整頓,說實話不太順利。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必須給我擺平這個事情,讓全鄉正在開採的非法礦點都給我停工,兩個月之內任何人都不准動一寸礦山。幹得好,你副鄉長的位置我親自去縣裡面給你請功,幹不好,副鄉長你也別做了,紡織廠我也用不著你來管,你給我回家抱孩子去!」
他說的這麼直接,田胡反倒是一點都不生氣,畢竟人家徐書記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伸手幫自己,現在徐君然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田胡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也沒什麼怨言,畢竟這年頭想要得到一些東西,不付出點實際的東西怎麼可能呢?
田胡頗為激動,一拍胸脯說:「請書記放心,我一定堅決不折不扣落實您的指示,如果幹不好,我把田字倒著寫!」
徐君然點點頭,剛要誇他幾句,卻一下子把眼睛瞪了起來,哭笑不得的看著田胡笑罵道:「你這個傢伙,心眼就是多,你那個姓怎麼顛倒都是一個樣子嘛!」
田胡嘿嘿一笑:「這不是表達一下俺的決心麼。」
徐君然之所以用他,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在裡面,這個整頓礦產資源的事情,肯定是要得罪人的,到時候鄉里面那些跟礦產資源有關係的人,一定會找麻煩,平心而論,徐君然能夠動用的人手不多,更何況現在顧寰即將調走,徐君然也不敢保證,自己手裡面的那些人會不會跟自己一條心,所以他乾脆不用自己的人,而是拋出一條魚餌,讓田胡替自己出力。
田胡跟李春水的關係很親近,當年李春水落難的時候,田胡的老母親把李春水收留在家裡,再加上當年李春水和田胡是吃一口奶水長大的奶兄弟,有這層關係在,徐君然根本就不在意洪天明的想法,他要是敢不出力,徐君然相信,政法委書記李春水是不會輕饒這個敢扯自己親兄弟後腿的傢伙的。
果不其然,田胡剛開始去派出所要人的時候,洪天明依舊用黨委會上的那一套借口搪塞,可沒想到田胡現在心氣正高,一心想著要幹出一番局面來坐穩自己的副鄉長位子,他乾脆當著一臉不服氣的洪天明面給縣公安局打了電話,自然是直接找到自己的兄弟李春水,田胡把情況一說,李春水頓時就怒了,且不管徐君然這一手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你洪天明敢扯我兄弟的後腿,眼睛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局長?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洪天明捧著話筒被足足罵了快半個小時,最後放下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從此再也不敢提什麼要請示的問題了,當即對田胡表示,只要田廠長,噢不,是田鄉長有什麼要求,派出所一定全力配合。
之後的事情著實讓徐君然沒想到,田胡這傢伙果然動了真格的,讓洪天明出動派出所的大部隊,另外又找了二十多個民兵,都給發了袖章,死守著各個礦口,一有情況,就鳴著警笛,毫不客氣的上去抓人,很快就把全鄉各個礦的開採全部都給停了下來。大氣候形成後,雖然損傷了一些人的利益,他們也不過是敢怒而不敢言,機關裡議論紛紛,說多年沒有治住的毛病這次叫徐書記給治住了。
徐君然也沒讓田胡白忙乎,直接找上朱澤成,兩個人談了一個下午之後,朱澤成在縣委常委會議上面,提議田胡出任長青鄉人民政府副鄉長。
這個建議並沒有被阻礙,畢竟一個不進入黨委會議的副鄉長,對於鄉里面的影響並不大,更何況這個建議是朱澤成提出的,再加上李春水也表態支持,其他人就算想要阻擋,也要考慮一下會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讓兩個常委不高興。
就這樣,田胡成了長青鄉政府的副鄉長,就等著人大開會通過了。
**措施之後出現的第一個積極效果,就是要開礦的人都到企業辦報名了。想開礦的人確實不少,到企業辦報名掛號的不下四十人,這才初步澄出了底子。這些想開礦的人私下活動很頻繁,想了不少門道試圖爭得開礦許可,有托上級、同學、朋友給徐君然打電話的,有專門在機關找書記、鄉長和企業辦主任的,有在縣城請吃飯的,還有人半夜裡敲門,好比是情人相約,不見不散。
一天晚上,徐君然正在辦公室看文件,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來到他的辦公室,「撲通」一下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等到黃海等人聞訊衝進來的時候,再怎麼拉這人,他死活也不起來,說出的話更是讓人不寒而慄:「徐書記,我也沒有給您拿什麼禮物,你不答應我,我不會站起來,因為我是一個死了的人!」
徐君然一愣:「你這是什麼話,你不是好好地在我這屋裡嗎?」
他哭了起來,說他現在已經兩個月沒有進家,說著伸出左手讓徐君然看,少了一根小拇指頭。
「徐書記,為了開礦,俺請人給看了一片陰宅,風水先生說要是俺能埋在這裡俺們家就可以發家。於是,俺就做了一個小棺材,一刀把俺的指頭給剁了一個下來,當做俺的替身,偷偷地埋在了那個地方,發誓開不出礦不進家門。」
最後,他一臉誠懇的對徐君然說:「徐書記啊,這個秘密俺爹媽老婆孩子都不知道,只讓徐書記您一個人知道,俺聽說了,您是在京城讀大學的人,是天上的文曲星轉世,您可千萬不要給俺傳出去啊。」
徐君然聽了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事情足以看出那些開礦人為了發財的癡迷程度。這些人一般出手都很大方,送錢、送首飾成了家常便飯。徐君然對於所有送錢的一概拒絕,戒指、項鏈就不容易推掉。因為他們都說是自己開的礦,自己煉出來的,算是土特產。想一想,反正是為了開源節流,這種說法也在情理之中。只要覺得這個人有開礦的實力,實在推不掉就收了下來。最後集中在一塊兒,悄悄地交給財所所長和紀律委員,對他們吩咐道:「把這個收下,給我打個收條,另外找人去市裡面賣掉,變成現錢,記得要保密。」
財政所長和紀律委員知道這是為了防止其他領導難堪,點頭一笑就去辦理了。
出現了這種好勢頭,其他人都有些著急了,紛紛催促徐君然同意正式開始承包,今兒徐君然不管別人怎麼催促自己,就是不鬆口開始發包。因為他覺得覺得,這是在導演一場「開採大戰」。
「書記,您到底在盤算啥啊?」這一天,黃海跟著徐君然去視察下面的礦區,回來的路上,小心翼翼的對徐君然問道。
徐君然呵呵一笑說道:「不與這些利令智昏的人接觸,你就很難瞭解真實情況和這些開礦人實力的大小;不吊一吊他們的胃口,你就很難讓他們出血。他們在理解我的意圖之後,配合得確實不錯。這些望眼欲穿的開礦人,整天在希望和憂慮中度過。我的意思是,一旦將全鄉礦產資源情況摸準後,我就讓企業辦寫出通告正式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