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大爺爺,你們……你麼……」
徐君然愣愣的看著幾個長輩,期期艾艾的說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饒是他經歷了重生那麼大的事情,也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前世能做到市委書記,除了養父和那些叔叔伯伯的幫助,徐君然自己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現在的這個場面,他自然是看的出來,李家鎮的這幾個老人,分明就是已經同意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們就不怕出問題麼?
「君然吶,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們不懷疑你的決定?」
幾個老爺子又說了一會兒,這才由龍吟月代表幾個人開口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點頭:「老師,您就這麼信任我?」
「傻孩子。」龍吟月笑了起來:「我們是一家人,不相信你相信誰?再說了,你連京城部委的工作都不要,就為了回來幫鄉親們,要是我們還不相信你,對得起你在天上的爹娘麼?」
一句話,讓徐君然忽的有了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原來,這就是親人之間的信任麼?
毫無保留的,完全沒有任何懷疑的相信自己,因為他們把自己當做親人,當做血濃於水的一家人。
這一刻,徐君然知道,自己的肩膀上,背負起了李家鎮幾千口人的重擔,這個擔子,直到李家鎮人過上好日子之前,他都不會放下的。
「君然,你不要有壓力,水渠的事情,我們幾個老傢伙會去解釋。我們幾個出面,沒有人敢有意見。」被徐君然叫五爺爺的老人安慰著他,讓徐君然再次感動不已。
「是啊,小然啊,你放手去幹,有爺爺們在後面給你搖旗吶喊,誰要是不聽你的話,我打斷他的狗腿!」李友德也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點點頭,心裡面卻暗下了決心,一定不會讓這些親人失望。
「老師,幾位爺爺,您們放心,我回去就把稻田養魚的具體辦法寫出來,一定把公社每一個人都教會。」徐君然信心十足的說道。
李友德跟龍吟月對視了一眼,後者輕輕點頭,李友德笑著說道:「那好,這樣,我們幾個去找各村的生產隊長說一下,讓老少爺們都做好準備,插秧的時候,爭取把這個事情搞起來。」
龍吟月則是對徐君然道:「你跟我來,我有東西要給你,是你父母留下的。」
徐君然一愣,心中大為奇怪,從小他可沒聽說養父的父母有什麼東西留下。
不過他也知道,養父那個人性子一向都是比較沉默寡言的那種,也許他覺得沒什麼必要跟自己說吧。
龍吟月就住在李家宗祠的後面,一間書房古色古香,徐君然小時候也來了好幾次。
走到檀木椅子坐下,龍吟月從抽屜裡掏出一個被紅色綢緞包裹著的小包,遞給徐君然道:「這是你母親留下的,說如果你進入仕途的話,讓我交給你。」
「母親留下的?」
徐君然一怔,拿著手裡面的紅綢,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裡面包裹著自己和養父上輩子都不知道的某個秘密。
「老師,這是?」徐君然不解的對龍吟月問道。
龍吟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母親臨終的時候,說這是你父親的遺物。要是你最後走上仕途的話,讓我交給你。」
眉頭緊鎖,徐君然實在是不明白,這個東西為何上輩子養父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拿出來過。
「老師,那您的意思是,我現在算走入仕途了?」徐君然對龍吟月問道。
龍吟月一笑:「你覺得呢?如今你既然提出要在李家鎮搞這個稻田養魚,那你以為自己還能在縣委繼續呆著麼?」
徐君然一怔,隨即就明白了過來,不管稻田養魚這個東西能不能成功,自己都肯定不會在縣委坐辦公室了。不管是讓誰來負責這個事情,他都不會放心。而李家鎮的人也不會放心讓別人來指導他們做這個事情。
所以,縣裡面也只能讓自己下到基層來。
「老師,您的意思是,縣裡面會把我派到李家鎮來?」徐君然雖然心裡面懷疑,不過還是對龍吟月問道。
龍吟月點頭,指了指徐君然手中的紅綢道:「裡面是一個地址。」
猶豫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你母親說了,如果你要是去京城的話,記得去地址上的地方替她和你父親磕個頭。」
徐君然再也不遲疑,馬上打開那紅綢子,卻發現裡面原來是一張白紙,上面用鋼筆寫著幾個雋永的楷書,是一個地址。
「京城景山區景山路九號,骨灰一室009號。」
雖然覺得這個地址有些熟悉,可徐君然一看到骨灰一室的字樣,頓時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公墓的地址,看來應該就是自己父母的某個長輩長眠的地方了,想起養父因為黃子軒的原因在縣裡面蝸居一生,再也沒有機會進京,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養父沒有拿出這個,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收到這個。
上輩子養父的母親遺言估計也是告訴龍吟月,如果孩子走仕途留在京城的話,就讓他去給長輩磕個頭,但沒想到養父竟然回了武德縣,而且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去京城,所以當時身為老師的龍吟月估計也就沒有機會把這個事情告訴養父。
而今天,徐君然雖然也回到了武德縣,卻並沒有沉淪,反倒是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
因此,這個沉寂了的秘密,終於有了重見天日的機會。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徐君然對龍吟月鄭重的鞠了一躬:「老師,謝謝您這麼多年的教誨和養育之恩。」
龍吟月欣慰的點點頭:「你我雖說是師徒,可卻情同父子,老師知道,你會選擇這條仕途之路,肯定有你的苦衷。因為你上大學的時候還懷著一顆做學問的心思,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變化。老師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如此,但是我要你記住一句話,不管做官也好,最學問也罷,只要你上對得起蒼天,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放手去做吧。」
這一刻,徐君然知道,自己終於邁出了重生以來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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