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個飛奔而來的身影突然剎住了,一雙淚眸緊緊盯著那一幕,小臉上滿是愕然,滿是不可思議。
「媽媽,真不值得!」女孩突然咬牙道,說完扭頭就走。
那一刻,林慕揚臉上再也沒有淚水,反而是滿腔的怒火和恨意,她也不知道為何會這般恨,或許是因為媽媽的死,或許是因為葉揚的移情別戀,又或許是她恨老天的捉弄,讓她喜歡了,卻永遠不可能得到。
一段仇恨要化為感情,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一段感情要化為仇恨,往往就是一念之間。
女孩並沒有想到葉揚已經痛苦了很久,直到此刻才堅定下信念的,她也沒想到葉揚根本不知道顏雅欣是為他而死,她甚至沒想到媽媽死了,但葉揚還得繼續活著。
他還得繼續生存下去,他始終要拋開昨日,放眼明天。
但她不管,也不去想,女孩只是默默的發了個誓,不管是因為媽媽的死也好,還是因為她曾喜歡過也好,這一輩子,她永遠都不會叫他爸爸。
小巷裡,魔飧拚命喘息著,他真的很走運,又一次逃出來了,雖然他不知道運氣還能用多少次。
no66已經快要無法動彈了,竭盡最後一絲妖力恢復著,他必須抓緊時間,否則就逃不出炎黃之都了。
「你們真的很蠢,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找到了這樣一個機會嗎?」
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魔飧本能的跳了開去,但那no66卻沒有反應過來,被一個拳頭整個砸飛了出去,他本就重傷,根本無力抵抗。
「你……該死!」no66憤怒的想要站起身來,卻突然一愣,他看了看被拳頭打中的地方,那裡早已成了一片深黑色,正飛快的腐爛著,他驚得連連後退,卻被兩把利刃般的手刺入了後心。
「蠢貨,就該早點死的好。」常雨冷冷道,又是一拳轟出,卻是直追魔飧而去。
魔飧從常雨出現的時候就開始跑了,他不怕這傢伙,但他畢竟傷得不輕,此刻又是在炎黃之都,他根本不能打這一架。
一團黑霧包裹著妖氣轟然而至,魔飧嚇得連忙用利爪去擋,但那是霧氣,又如何去擋?
噗的一聲,手臂完全被霧氣包裹,頃刻間就開始腐爛。
「啊啊!」魔飧仰天嘶吼,他猛地一咬牙,抓住那手臂用力一扯,再回頭,再次發足狂奔,空中的手臂緩緩落下,尚未落地就化為一灘膿血了。
常雨冷哼一聲,也不追擊,他根本不怕這妖魔把自己的秘密洩露出去,也根本不會有人信,他扭頭看了看那早已無力掙扎的no66,一團黑霧再次從手中凝聚而出,轟然落下。
黑霧中,no66尚未恢復的身體急速的腐爛起來,他早已重傷,根本凝聚不出妖力,他掙扎著想要撲出去,想要殺掉這該死的人類,卻最終無力倒下,黑霧中,他竟然整個身體都腐爛成了一灘膿血。
「老大的異能依舊無敵啊,連no66都輕易幹掉了。」一個光頭男笑瞇瞇的拍了句馬屁,卻根本不敢靠近常雨,其實他也知道這no66本就重傷無力抵抗了,否則常雨根本打不過。
但他又怎會說出來?
冷冷一笑,常雨也不回答,一臉陰森的朝巷外走去,幾個黑衣人跑了進來,飛快的開始清理場地。
「已經沒事了,no17死了,no66也在逃跑的時候被殺了,進城的妖魔大多死了,只有那no91跑了。」葉揚剛醒,姚軍就對他說了這段話。
「我和易楓落段風賢商量了一下,暫時性的血瞳之王不會再對你有所動作,他的精英都快死光了吧,除非他自己親自來……呵,那就不會是只針對你了。」
點了點頭,葉揚長吁一口氣,這段日子他過的真是提心吊膽啊,連帶著身邊人都屢屢受傷,幸好暫時解決了,如果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瘋掉。
「你說血瞳為什麼會死死盯著我?」葉揚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只為了報復?不應該啊……為了削減狩獵者的實力?那根本就該去找段風賢和易楓落才對。
「我也不知道。」姚軍搖頭:「只能肯定和你手臂有關,可能是他怕你手臂裡的妖魔會復活,然後成長為他難以對抗的存在吧。」
深深歎息,葉揚雖然覺得這理由有點牽強,但也只能這樣想了。
「對了,抓緊時間恢復吧,最近城外也越來越亂了,沿江的喪屍不再封路,卻到處亂竄了,這些天任務是越來越多。」姚軍歎道:「你也快些準備下,易楓落打算讓你帶領一個狩獵者小隊呢。」
「好。」葉揚笑了,他的小隊?他早已有安排了。
「對了,雖然你幹掉no17讓我非常意外,不過如果你再胡亂暴走一次,我保證你再也變不回來了,而且根本無法和大家解釋。」
姚軍冷冷說道,拿著紗布在葉揚的爪子上一圈一圈的纏著。
「額……」葉揚連連點頭。
葉揚這次傷的比北京那次要稍稍輕一點,畢竟沒有整個身體崩裂,但也足足躺了一個禮拜才掙扎著爬起來,因為左肩差點被扯碎了。
第二次的爆發,葉揚覺得和上一次不同了,或許因為他沒有失控,又或許……
葉揚感覺自己可以更多的控制蒼紂的妖力了,為什麼?就像青幽說的,他們的妖力逐漸融合在一起了?又或者說這就是王峰一直說的進化?
葉揚暫時還沒辦法理解這問題,只是感覺自己的情況似乎越來越好,畢竟強多了。
陳芸幾乎沒日沒夜的照顧著他,女孩心疼的眼睛都哭腫了,葉揚卻無所謂,傷總會好的嘛,反正他現在堪比妖魔了,至於左肩留下的疤痕,男人嘛,怕個毛線。
「保鏢一號!」門外,齊芳像個沒事人似得蹦蹦跳跳進來了,葉揚鬱悶了,他記得女孩比他傷的更重啊。
果然,齊芳跑了沒兩步就噗的噴了口血,葉揚都嚇傻了,卻見幾個護士張牙舞爪的撲進來,把這丫頭抬著就走了。
「別啊……我要換病房,我要來這邊玩,那邊悶死人啦!」齊芳拚命掙扎道。
「換吧換吧。」葉揚苦笑,他真佩服這丫頭,傷成這樣還總想著玩兒。
凌橘綠傷的也不輕,月芽正在沒日沒夜的照顧著,至於其他就沒多少損傷了,只有金敬勳在拷貝月芽異能的時候,跺腳太狠崴傷了腳踝,還有那鼻涕孩子被妖魔打斷了一根肋骨。
想著當時一群孩子拚命撲上來救援自己的情景,葉揚心裡一陣暖洋洋的,雖然處的時間不長,但這群孩子都還不錯呢,他都想開始考慮要不要在這長做老師了。
齊芳最終還是換了個病房,這次葉揚卻沒有太介意,燈泡?他已經不把她當燈泡了。
「丫頭,過來。」葉揚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小齊芳屁顛屁顛的就跑了過去,但走了兩步卻突然一愣,歪著頭道:「你要做什麼?你敢命令我?我才是主人吧!」
「那好,主人請過來。」葉揚怪笑道,齊芳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過去坐下了。
看著女孩嬌憨的小臉,葉揚抿了抿唇,張開口,卻又閉上了,他不知道怎麼說。
「丫頭,做我二奶吧?」這句話實在太欠揍了,估計齊芳立刻就會暴走。
「丫頭,你是不是喜歡我?」依舊很欠揍,而且齊芳絕對不會說是。
「丫頭,我喜歡你……」太肉麻了,葉揚可以對陳芸輕易說出這句話,但齊芳卻……
「算了算了,沒事了,以後再說吧。」葉揚無奈道,他真沒辦法像追陳芸那樣對待齊芳。
「有病是吧你?」齊芳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吭哧吭哧爬回床上了。
陳芸在一旁早就笑瘋了,她不僅不介意,還很喜歡看葉揚出糗,甚至在齊芳沒來的時候,她還主動幫葉揚想了幾個告白的辦法,但他卻一個都不敢用,對齊芳告白?太喪屍了吧。
其實葉揚才鬱悶呢,陳芸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主動要他找齊芳表白,而且一點都不是吃醋,一點都不是膈應,就是發自內心的想把齊芳領進葉家。
不過這些事並不太著急吧,葉揚當務之急是快點養好傷,組建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狩獵者團隊,他早已迫不及待了。
如今的局勢緊張,狩獵者團隊都擴建成了6-8人,葉揚的打算是他加上陳芸,加上高婷桑石,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把林慕揚也加進來,畢竟女孩現在不跟著蘇弋了。
「團隊?沒興趣。」林慕揚冷冷道,說完就扭頭走了,葉揚和陳芸大眼瞪小眼的許久也沒反應過來。
「她怎麼了?」陳芸茫然道,葉揚直搖頭,他哪知道啊,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而且他還想去林家再看看林靜呢,卻被林慕揚一口回絕了。
「我媽媽身體不好,沒事別總去打擾她。」
「……」葉揚呆呆的點點頭,看著女孩的背影,他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卻怎也想不明白,按理說林靜和自己很好的,林慕揚不該敵視他呀?
葉揚不知道,蘇弋卻明白了,因為林慕揚的任何事都不會瞞著他。
聽女孩哭兮兮的說完,蘇弋感覺腦子都當機了,林慕揚是葉揚的女兒?
噗……蘇弋噴血了,好險好險,他之前為了拉攏葉揚,甚至考慮過要撮合他和林慕揚呢,那可就是這世上最可恥的千古罪人吶,撮合父女倆談戀愛?
「老師,這些事我只跟你說了,你別告訴他,我是不會認他做父親的!」女孩咬牙切齒道:「那種人根本不配做我父親,也不值得我媽媽為他而死。
「咳咳……其實這個事吧,也不怪葉揚。」明白了一切後,蘇弋理所當然的勸了幾句,他覺得葉揚沒什麼錯啊,女朋友都死了二十多年了,重新認識女孩也應該啊。
然而這一次,林慕揚卻根本不聽他的,也唯有這一次她反駁了老師,她真的恨上葉揚了。
蘇弋搖頭苦歎,他知道女孩是鑽牛角尖了,也知道她因愛成恨的感覺,所以他也不好多說,何況他不想讓林慕揚跟著葉揚的團隊,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女孩。
「你跟著常雨的團隊吧,我已經和老易說好了。」蘇弋喃喃道。
「常雨?」林慕揚就是一愣,常雨和老師的關係並不好,甚至還有些敵對的意味,她看了看蘇弋的臉色,突然明白了什麼。
「盯著他?」林慕揚小心翼翼道。
「嗯!」蘇弋點了點頭,拿起一張紙拋了過來,林慕揚一看就是眼神一縮。
那張紙上寫著一些資料,那資料是關於某座早已人去樓空的小鎮。
「是他?」林慕揚恍然大悟,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那鎮子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還不確定,但你先跟著他吧,有什麼奇怪的就對我匯報。」蘇弋皺眉道。
林慕揚點了點頭就出去了,屋裡,蘇弋又拿出另一份資料來看了看,那上面記載的是一些人,出現在了一些不該出現的場合與地點。
蘇弋深深歎息了一聲,看來炎黃之都不僅僅有外患,內憂也很麻煩呢。
不過蘇弋並不擔心這些,他是誰?水神蘇弋!
他的管轄範圍幾乎覆蓋了整個炎黃之都,從計劃生育到人口普查全都管,這些只是瑣事,但這些瑣事卻讓蘇弋擁有一個無比龐大的情報網,幾乎沒有他查不出來的事。
但……他需要查多久?時間夠嗎?來得及嗎?
蘇弋犯了一個很大的錯,他覺得證據不足就不要報告給易楓落和段風賢了,可惜他忘了,有些機會是稍縱即逝的。
山峰上,巨石上,血瞳之王滿臉寒意,眼中都快滴出血來了。
魔飧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他甚至不敢靠近這獅子,一共七隻妖魔潛入炎黃之都,卻只有他一個活著回來了,光是這一條就足夠血瞳之王把他碎屍萬段的。
魔飧逃過多少次了?在王峰手上,在葉揚手上,在常雨的手上,在血妝的手上,甚至在歐陽羽的手上,他已經逃的都快哭了,魔飧第一次感覺自己這no91就是個純粹的水貨。
其實很多次他都可以拚死一戰的,對歐陽羽,對血妝,對常雨,他都有勝算,但他都沒有盡力去拼,因為他怕死,至少他覺得為了血瞳之王而死不值得……
所以他根本不敢看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