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簡單的屋子裡,傳來一陣歡樂的笑容,屋內兩名黑衣人看著桌子上天真無邪的笑容,可愛的小臉粉撲撲的門口起來十分惹人戀愛。舒榒駑襻
其中一名黑衣人竟是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捏了捏納蘭慈的小臉,不想卻是被她緊緊的抱住。
兩名黑衣人相視而笑,只聽吱呀一聲,門被一把推開。
「笑什麼笑,煩死人了!」珍亦儒一聲大吼,竟是將小慈兒嚇得一愣,隨之放開了那黑衣人的手放聲大哭起來。
「這……主子,她只是個孩子而已。」黑衣人難得心有不忍,此刻的珍亦儒臉上滿是殺氣,他怒極反笑,「孩子?你倒是懂得憐香惜玉啊!」
孩子又怎麼樣,此刻她的父母正將自己珍氏一族吊在城牆上!
珍亦儒忍不住走向納蘭慈,看著那與納蘭夙華極其相似的面容,顫抖的手伸了出去掐住了她的脖頸。「納蘭夙華,你以為我不敢……」
小慈兒一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面臨著怎樣的境遇,而一旁的黑衣人不由得緊張的皺了眉頭。
「主子,六王爺不是警告過,如果傷害了郡主,就……」
珍亦儒冷眼一橫,「傷害?就要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嗎?哈哈哈……」突然,一陣狂笑傳來,黑衣人分明看見珍亦儒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他喬裝成百姓遠遠的便看見了那掛在城門之上的珍家子弟,祖父和父親叔叔們渾身是血的被吊在那裡,接受著百姓們的指指點點。他們珍家,何時受過這種屈辱!古雅,真是好狠的心啊!
「主子,出去嗎?」黑衣人看著珍亦儒變換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不去!」出去了,不就著了古雅的道嗎?可是,他們珍家何時出過貪生怕死之徒?如果他不去,他一點也不懷疑古雅會將珍家所有人活活吊死在城牆之上,畢竟,她沒有給他們食物和水!
「該死!」珍亦儒突然收回了手一掌拍在了牆壁上,立刻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掌印。
納蘭慈一愣,看著那掌印竟是咯咯咯的笑了出來,一名黑衣人慌忙過去將她抱了起來。「莫要在這裡煩了主子的心!快帶走!」另一名黑衣人使著眼色,冷聲命令道。
去還是不去?珍亦儒的心中掙扎不已,不想,門外突然闖進來一名黑衣人,他的手中捧著一個木盒子,神色慌張。
「主子,又有東西送來了!」
又有東西?之前是兩封威脅信,這一次又是什麼?
男子走過去接過那盒子打開來一看,只聽砰地一聲,那盒子猛然掉落在地上,而它的旁邊,是一隻正泛著點點猩紅的小截手指!
這手指是誰的?!珍亦儒第一次覺得有些頭昏,古雅她當真敢!上一封信中她寫到,如果自己再不露面,就要送一份大禮!這就是她所說的大禮?
「主子,這……」黑衣人的眼中有了一絲猶豫。
可是,珍亦儒的表情卻越發的陰冷,他袖中的拳頭緊緊的握著,顯示這此刻他掙扎的內心。
城牆之上,古雅冷冷的看著那斷了指的男子,「我當真是小看了他。」
納蘭夙華緊緊的盯著那個方向,「沒關係,還有另外九根。」他一個眼神,一旁的侍衛立刻放下鐵索再次提起長劍走了過去。
「不……不……」眼前的男子乾涸的雙唇時不時傳來呻吟,他是珍亦儒的父親,可是現在,卻因為難以忍受的折磨而苦苦哀求著。六王爺當真惹不得啊!為什麼,為什麼儒兒還不出現。
「啊——」又是一陣沙啞的尖叫,他的食指被毫不留情的切了下來,裝進了另一個木盒中。
「貪生怕死之輩!」不知何時趕來的楊柳看著眼前的一幕不屑的啐了一口,此刻她連殺光這些珍家男子的心都有了!朝天宇還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小郡主下落不明,不殺了他們怎麼能洩憤!
她抬頭望向城牆上的古雅,心中升起一陣愧疚。如果自己能早點接受朝天宇,就不會發生如今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地上的男子已經奄奄一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不肯來救他。不是因為他貪生怕死,而是因為珍亦儒的冷酷無情。
想他縱橫沙場多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在這個地方,還是以如此屈辱的方式。
男子慢慢抬起眼來,看向那被高高吊起的白髮老人,緊閉的雙眸青紫的面容,讓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父,父親……」
此時的珍國公,已然斷了氣。
城牆之上傳來一陣騷動,那出現的人馬讓古雅的眼中劃過一絲冷意,終於來了!
珍亦儒看著那幾名被吊起來的男子,心中的憤怒越發的猖狂。他騎著快馬來到城下,這裡早已經被士兵團團包圍住了!馬背上的男子就那麼與城牆上的男女對視著,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傳來,被黑衣人緊緊的圈住的納蘭慈看見古雅之後,便開始不安分的掙扎著。
「慈兒!」古雅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住,而納蘭夙華早已經一躍到了城牆之下。
「珍亦儒,你我之間的恩怨,今日便該了結了。」嗡的一聲,他抽出了腰間的軟劍。
看著地上自己那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父親,珍亦儒目光一沉,「是該瞭解了。」
邪魅的男子微微一笑,從馬背上躍下,他的長劍直指向納蘭夙華,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只聽一聲大吼,邪魅的男子如發狂的野獸一般朝著納蘭夙華攻去,頃刻間,傳來一陣激烈的兵器摩擦聲。
所有的士兵一擁而上,將那群黑衣人團團包圍了起來,小慈兒鬧得更凶了,她不斷的掙扎著哭泣著,兩隻小手朝著古雅的方向不斷的揮舞著。
「別吵!」黑衣人有些不耐煩的緊了緊手臂,懷中的小人兒疼得一陣大哭。
「把郡主給我!」楊柳怒視著馬背上的黑衣人,眼中滿是緊張。
「哼,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只見那黑衣人縱身而下,竟是提著長劍朝著楊柳攻去。狠辣的招式,緊湊的進攻,顧忌著納蘭慈的楊柳無法發揮出自己全部的本領,身上已經時不時傳來一陣血腥味。
「王妃!」一名副將擔憂的走到古雅的身旁,那清秀的女子冷酷著眼神,與平日裡淡笑的模樣判若兩人,「把弓箭給我。」
弓箭?!副將不由得一愣,依舊是拿出了一副弓箭交到了古雅的手中。
緊緊的握住那彎弓,古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多久,沒有碰過這個東西了,上一世的她為了自己的夫君,練習著所有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從馬術到弓箭,古雅只覺得恍若隔世。
如今再次拉起彎弓,她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長箭上弓,瞄準了那打鬥中的黑衣人,然而,糾纏著的身影卻加大了難度,古雅只覺得自己的手心有些薄汗。
小慈兒的哭聲更加的激烈,她突然一口咬住了黑衣人的手臂,這一下便讓那黑衣人動作一頓,「該死!」
然而,下一秒,黑衣人的身子一僵,他的手臂突然失去了鉗制,楊柳一驚,慌忙飛身過去一把抱住了摔下來的小小人兒。
黑衣人的背上,赫然插著一支長箭。
而另一頭,珍亦儒的身上已經多處劍傷,他的眼中是通紅的血絲。「納蘭夙華,我就不信,我贏不了你!」
憤怒讓他的動作越發的毫無章法,對付這樣的人,納蘭夙華已經不屑與他爭鬥下去。俊美的男子目光陰沉,當下所有的殺氣集中直劍尖,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看著他的最後一擊。
軟劍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唯美的弧度,兩個男子的身影在陽光下交錯,只聽一聲悶哼,那軟劍準確無誤的扎進了珍亦儒的心口,而他的劍,卻在離納蘭夙華僅有一寸的距離後暮然停下。
冷冷的拔出軟劍,納蘭夙華往後一個躍身,城牆之上,古雅一個手勢,珍家所有男子立刻掉落在了城牆之下。
「放箭!」珍家,不能再留!
頃刻間,一陣箭雨從城牆上密集的撲來,猶如一張天羅地網,將珍亦儒的視線遮蓋住。
他與自己的父親對視了一眼,眼中的交流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珍亦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這短短的時刻對他來說,竟是有一生那般漫長。無數的回憶湧上心頭,年幼的他,意氣風發的他,大權在握的他,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這場夢,讓他好累好累。
城牆上,古雅看著權傾朝野的珍家在這一刻覆滅,所有的恩恩怨怨就此了結,她慢慢垂下了眼,感受著這份沉重的真實。
然而,太上皇的臉上竟是寫滿了落魄,那表情讓他一下子顯得滄桑了許多。他長歎了一口氣坐了回去,好像天快要塌下來了一般。
在他的肩膀上,古雅竟是看到了一種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責任。雖說當年,元熙皇為了得到這個皇位用的手段並不光彩,可是生在帝王家,並不是你沒有野心,就能平安富貴。
人心永遠是最難以捉摸也最殘酷的,誰知道當年若是元熙皇沒有爭得這個皇位,他的性命還在不在,這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