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削下,只見那張清秀的小臉蒼白著神色,一臉戒備的模樣。舒骺豞曶
黑衣人目光一沉,殺機立現,彎刀正要砍下,卻聽一聲喝道,「住手!」
蒙面女子緩緩上前,看著古雅的眼神滿是探究,最後,目光集中在古雅用手捂著的左腳上,還有地上被刺成兩截的黑蛇。
「娘娘,只有一人。」
蒙面女子的目光輕輕一瞥四周,而後平靜的聲音從面紗下傳來,「他會來的。」
黝黑的林中深處,黑衣人團團圍住了那謫仙般的男子,一抹紅衣靜靜的站在那裡,看向凌玉的眼中滿是不屑,「怎麼,醫聖以為,以你一人之手,便可以抵擋在下的死士?」
然而,對方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手中已然出現了兩根銀針。
「不自量力。」
輕笑一聲,所有的黑衣人化成了數道黑影,朝著中間的男子攻去。
無數的銀針從指尖飛出,準確無誤的紮住了對方的穴道,立刻有幾名黑衣人僵硬的倒在地上。
柳的眼中有幾分驚訝,沒有想到,醫聖居然身手不錯,難怪前幾次下手,自己的手下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看來一直以來他都小看了對手。
「哦?看這身手,原來你也不是元熙的人。」
然而,凌玉似乎一點也不想要與他交談,他手中的動作敏捷,專注地預測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恰到好處的閃開了對方的攻擊。
柳看著那輕鬆躲避的動作,心中卻是奇怪,為何對方只是一味的躲閃而不主動攻擊。
「哼……」一聲悶哼,柳的腳邊出現了那僵硬了的黑衣男子,他看著那胸口紮著的三根銀針,對方明明可以輕易的抓住自己手下的死穴,為何他卻要偏開半分。
「醫聖果真仁德,怎麼,連敵人也要手下留情麼?」他的語氣中滿是嘲諷。
凌玉直起身子,胸前的起伏越發的綿長,他手中的銀針,只能用來救人。
這時,一名黑衣男子來到柳的身邊,在他耳邊說著什麼,凌玉皺著眉頭,發現對方那忽然變色的表情。
「她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凌玉的眼中一閃,他分明感受到紅衣男子身上變換的氣息,那濃郁的殺氣如此熟悉。
「哼,你想要拖延時間!」只聽砰地一聲,柳從袖中抽出了某件東西擲在地上,刷刷刷,草地發出一陣陣細響,迅速的朝著凌玉靠近。
月色之下,草地中發出片片的粼光,竟是一整片的毒蟲正以驚人的速度朝著中間的男子爬去,凌玉的眼中絲毫沒有變化,只是從腰間抽出了一個小瓷瓶,指尖一彈,立刻有屢屢白煙從瓶口處冒出,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柳瞇著眼睛,看著地上的毒蟲頓時慢下了速度,而後竟是有些分不清方向四下散開,最後竟都翻了個身僵硬的抖動著觸角,儼然被這詭異的香氣熏死的模樣。
「你……」
「你我所學之術本就是相生相剋,只是我比你更深一層功力而已。」凌玉淡淡的解釋著,這樣風輕雲淡的語氣讓柳的眼中頓時散發出一陣陰毒。
「哼,胡言亂語!」此刻,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這裡,「將他拿下!」她肯定就在這附近,這一次,他一定要將她帶回霍跋!
縱身一躍,紅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剎那間,一道白煙升起,空氣中充滿著刺鼻的藥味,黑衣人們只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痛,紛紛閉上了眼睛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然而等這煙霧消失,眼前哪還有那男子的身影。
……
「將她帶回去,他自然會乖乖的回到本宮身邊。」蒙面女子用手指輕輕佻起了古雅的下巴,在看見那對冷漠的眼神時,只覺得似曾相識。
「怎麼,你不怕嗎?不過放心,本宮最喜歡聰明的人,只要你能為本宮辦事,哪怕你是元熙的人,本宮也會將你視如心腹。」能將太子那個蠢貨耍的團團轉,這個女子倒也算有些能耐。
古雅的視線有些模糊,她暗暗咬牙,右腿上的蛇毒似乎有蔓延的趨勢。
這時,蒙面女子眼神一變,「誰?!」
樹上,一抹紅衣緊貼著樹幹,他皺著眉頭,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居然是她?!為什麼,古雅會落到那個女人手裡!
咻的一聲,一把暗器狠狠的釘在了紅衣男子背後的樹幹上。
「小子,出來吧。」
蒙面女子輕笑一聲,那抹紅衣立刻落入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把她交給我!」柳深深的看了古雅一眼,他的語氣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顫抖,五指的指甲已然變成了黑色。
幾名黑衣人對視了一眼,竟是從懷中抽出了一副手套戴了上去。
蒙面女子的眼中滿是玩味,她回過頭來看了古雅一眼,「這個丫頭,有什麼能耐讓你鼓起勇氣出現在本宮面前的,嗯?」
「把她交給我!」紅衣男子大吼一聲,立刻,無數的毒蟲從他的身下爬出,很快,他的身後出現了幾名黑衣人,與蒙面女子身旁的暗影廝殺在一起。
「彫蟲小技,難道你忘記了,是本宮將你送去學毒的?」她的話讓古雅驚訝的抬起頭來,而柳的眼中,分明浮上了一層厭惡。
「住嘴!」紅衣飛身而起,朝著那蒙面女子飛去,不想,立刻有兩名暗影從兩旁躍出,抵擋住了柳的攻擊,蒙面女子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她的肩膀上一痛,立刻轉身拍向身後的女子。「你……」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古雅的雙腿僵硬,此刻站著依舊帶著劇烈的顫抖,她的手中是那把帶著鮮血的匕首,冷漠的看著對方那潔白的衣裙上染上的紫紅色。
「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蒙面女子陰冷的聲音響起,她身旁的暗影立刻拔出了腰間的彎刀正要朝著古雅砍去,卻被兩根銀針彈開,陰影處走來一名男子,輕輕的將古雅拉了過來,護在身後。
蒙面女子的眼中立刻浮上一層光亮,「玉兒,你終究是回來了。」
玉兒?!一旁正與暗影廝殺在一起的紅衣男子,與古雅皆是敏感的捕捉到了那蒙面女子輕柔的語氣,凌玉的表情卻依舊是那般冰冷,「放了他。」
他指的是被暗影包圍住的柳,而不是身後的古雅,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放走古雅。
蒙面女子一個手勢,那群暗影立刻停下了攻勢,紅衣男子捂著受傷的手臂退到了後方,被自己的手下團團護住,他看著古雅,眼中滿是不甘,再看看那蒙面女子,最後一咬牙,帶著一干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玉兒,該回去了。」在古雅疑惑的目光中,蒙面女子服下一旁的暗影遞過來的止血藥,而後目光深深的在兩人身上徘徊,凌玉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對方的視線,直到那蒙面女子緩緩轉身,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有人無力的拉住了他的袖子。
方纔那一刺,耗去了古雅所有的力氣,此刻她拽著凌玉的袖子,哪怕眼前的視線一片漆黑,卻依舊是不肯倒下。
男子輕歎了口氣,終究,他還是無法讓她平安的離開。
……
無人的山林中,停放著一輛結實的馬車,馬車內,蒙面女子閉著眼,任由身後的謫仙男子安靜的為她上藥。
肌膚如雪如絲,而那猙獰的傷口,正泛著黝紅,皮肉外翻。
辛辣的刺痛感傳來,女子輕皺著眉頭,直到那傷口泛著絲絲的涼意,她才用手攏了攏敞開的衣衫回過頭去。
「怎麼,不甘心嗎?」看著那熟悉的俊美容顏,女子的語氣帶著幾分玩味。
凌玉垂著眼,沒有去看對方的眼睛。
「你倒是一點也沒變,方纔這麼好的機會讓你在本宮的傷口上做手腳……」
「解藥。」凌玉沒有聽她說下去。
蒙面女子微微挑眉,「什麼解藥?」
終於,他抬起頭來看向那對帶著笑意的雙眸,眼中竟是浮現出幾分厭惡。
眼前的女子漸漸收斂了笑容,她伸出手去,摘下了自己的面紗,朦朧的月光之下,那美麗得不似人間女子的面容,竟是與謫仙男子有著七分相似。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本宮,如果不做點手腳,她怎麼會安分的隨我們回霍跋?」她用一種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好的語氣,可是凌玉卻是沒有再看她一眼。
「你去哪裡?!」女子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衣袖,不想,對方卻是義無反顧的抽開來,消失在落下的車簾外。
另一輛馬車內,安靜的靠著那面色蒼白的女子。凌玉看著那腰間潔白的玉珮,竟是不知在想些什麼。
……
耳邊充斥著樂曲聲,鈴鐺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草藥味,夢境裡,那俊美的男子滿身殺氣,手中的長劍儘是鮮紅。
「殺!」恍若地獄修羅般的聲音,眼前的血牆上,留下了一道道駭人的手印,「殺,殺!」那熟悉的男子,眼中泛著通紅,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眼前火光一片。
忽的一聲,榻上的女子突然坐了起了身子,她的背後一陣冷汗,直到眼前的視線漸漸清晰,她大口的喘著氣,腦海裡卻依舊迴盪著方纔那地獄煉場般的畫面。
「可是做噩夢了?」一道身影來到榻邊,帶著那熟悉的草藥香,古雅有些迷茫的回頭,便看見了那張俊美無雙的容顏。
「夙華……」
「……王爺,會找到我們的。」凌玉的語氣如此肯定,讓古雅的心中漸漸的平復,是啊,此刻的他,一定正拚命的尋找著他們。
只是方纔的夢境如此真實,竟讓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恐懼,這夢境又會有什麼樣的寓意?
古雅環顧了下四周,發現自己所在的這間屋子,居然意外的寬敞,四周所有的擺設皆是用竹條編成的,還有自己身下的榻,摸起來,也是如此冰涼的竹子。
拱門外,是一片竹林,縫隙之中泛著點點的光亮,那歌聲便好像是從這竹子的縫隙中飄來一般。
「那紅衣男子……」古雅有太多的疑問。那個危險的人物,為何凌玉會要求那蒙面女子放了他。
凌玉放下了手邊的銀針,古雅敏銳的注意到他的動作在空中停頓了一下。
「王爺一直以來都在調查珍亦儒身旁的霍跋高手,那個紅衣人,王爺已經追蹤多時,放了他,只是為了讓王爺早日找到我們的蹤跡。」
遠處傳來一陣陣歡笑聲,這讓古雅想起了元熙皇宮,「這裡是……?」
「霍跋皇宮。」
果真!那麼那蒙面女子,竟是霍跋皇室?古雅的目光輕輕的飄向凌玉那張完美的側臉上,心中的猜測似乎被證實了幾分。
「那個蒙面女子……」她知道,凌玉可以解開自己所有的疑惑。
拱門外,吹進來幾分清晰的空氣,帶著竹葉的味道。
「王妃可知道,多年以前有一名貌美女子,被當時紅極一時的相士成為禍國災星送入霍跋?」
不知為何,古雅覺得凌玉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哀傷。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如水的雙眸,心中頓時一驚,「她?!」
那個蒙面女子,怎麼看都宛如少女。
「恐怕沒有人會想到,那女子會被霍跋王一見傾心,並且寵冠六宮,隻手遮天吧。」俊逸的背影站在拱門旁,好像想要從那竹林的縫隙裡看向對面繁華的景象。
他的回憶似乎被勾起,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在這裡,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因為這個女子,已經被霍跋的王親手洗去了身為元熙人的所有證據,如今的她,是眾人口中的妖妃,作惡多端,殺害妃子毒害王子,卻被霍跋的王無限的庇護著。」
古雅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許那相士口中所說的災星,確實應驗了,只是她惑亂了後宮,卻讓霍跋無限的強大了起來。
「她恨元熙?」
「她恨所有人。」凌玉回過身來,這時,一陣鈴鐺聲傳來,讓那俊美的容顏漸漸變得冰冷。
「殿下,娘娘有請。」門外,傳來一陣悅耳的聲音,凌玉沒有再看古雅一眼,此刻的他臉上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表情,甚至,好像沒有看見古雅那驚訝的雙眸。
殿下?殿下!
醫聖,居然是霍跋的王子?!古雅的腦中立刻將所發生的一切串聯在一起,那俊美的面容,神秘的身世,難道他就是那禍水災星之子?
安靜的屋子裡,迴盪著外頭傳來的樂曲聲,卻顯得這般詭異的靜謐。
許久之後,鈴鐺聲越來越近,一名女子站到了古雅的眼前,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打量著她。古雅回望過去,那女子美麗的面龐,卻帶著令人難以親近的傲慢之感,她的手腕上,腳踝上佩戴著鈴鐺,輕輕一動便會發出悅耳的聲音。
女子沒有說話,就那麼死死的盯著古雅,直到另一名年輕的女子小跑了進來,「鈴鐺,快走,不然娘娘要怪罪的。」女子的神色有些慌張,她好像沒有看見床榻上的古雅一般,只是拖著那個叫鈴鐺的女子。
很快,屋子裡再次剩下了古雅一人。
這裡的一切處處透著詭異壓抑,她掀開被子,伸出手去揉著自己被蛇咬過的右腳,那裡已經被包紮妥當,沒有半分疼痛之感。
玉足輕輕的蹋在這冰涼的竹面上,古雅緩緩的來到拱門旁,看著那星星點點的火光,那裡似乎正表演著歌舞,還有熱鬧的笑聲傳來。
林子裡,古雅的眼角瞥見了那風中輕輕飄揚的黑色衣角,隨手拾起了桌邊的一塊硯台朝著竹林中丟去,只聽咻咻咻的幾聲,硯台的四周已然插著數支長箭。
這個屋子的四周,已經被人緊緊的看管了起來,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究竟那妖妃是想困住自己,還是想困住凌玉?
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撫著自己腰間的玉珮,那冰涼的觸感此刻再也無法溫暖她不平的內心,那個夢境,讓古雅十分的不安。
……
「王爺,屬下已經有了線索!」暗影出現在那陰冷的男子身前,手中,是一塊破碎了的布料。
熟悉的顏色,讓納蘭夙華的眼神一冷,「追!」
「是!」
「王爺,是否該讓在下出場了?」這時,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緩緩的走了出來,他的眼中跳躍著火光,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把大刀。
「將軍,有幾分把握?」他的眼中沒有猶豫,既然動了與他為敵的念頭,那麼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而這一次,他不會再有半分的手軟!
……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