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苦悶之時，玉清行走的越來越緩慢。舒殢殩獍望著那漫天的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去向何方。清舒宮，是去不得了。那裡充滿了過去的回憶，去了，面對那空蕩蕩的屋子，也只是徒增傷悲罷了！正在原地躊躇之時，一旁傳來渡厄星君的喟歎，「上仙何必介懷，不如來小酌一杯？一醉解千愁……」
聲音一點都不緊湊，一聽就是喝醉了的人說的話。
玉清上仙側目，恰好看到已經喝癱在路邊的渡厄星君。微微皺眉，玉清上仙舉步便走了過去與渡厄星君並排坐在草地上。
一手抓起散落在一旁的酒壺，玉清笑道，「酒，傷身誤事，星君還是少喝些的好。」
「誤……誤事？這天下都要毀了，還擔心……擔心什麼事！」一張臉通紅的，渡厄星君接著又灌了一口酒，狀似無心的說著。
這看起來無心的話，聽在玉清的耳中卻成了另外的光景。
現在仙界誰人不知只有他玉清能夠習練墨蓮九天？換句話說，這個仙界。甚至是三界，都只有他玉清能夠救了……
如今，渡厄星君說出來這樣一句話，其中的意思，何其的明顯？
放下酒壺，玉清收住了臉上的笑。「星君也認為我這樣做是錯的？」
「非也非也……錯非錯，對非對。錯錯對對，又何須在意？」又是一口酒下下肚，渡厄星君的話已經全部亂了，根本找不到一點頭緒。
這繞口的話，聽的玉清都陷進去了。
他知道……如果不練這秘術，他就是三界的罪人。而桃夭兒也會被三界合力斬殺，就算這才她活下來了，他日三界復興，第一個挨刀的也是她。如果練了，他勢必會殺掉桃夭兒……他也會是罪人。
兩者，必選其一。
不管是哪一種，桃夭兒都是必死。
說起來，桃夭兒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才會在心內裡和他說不要手下留情的話吧！可他真的下不去手。
他怎麼可能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說過會寵她一輩子的……
然……
不這樣做，就會死更多的人，這並不是他和桃夭兒所樂意看到的。
見身旁的年輕人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陷入了沉思，渡厄星君也只有繼續歎氣，「魔非魔，仙非仙……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某老頭又開始裝起了高級知識分子，說著一些讓人似懂非懂的話。
「那星君的意思，玉清該如何做？」說話時，玉清沒有看向渡厄星君，只輕輕的閉上眼。腦海中立時浮現起桃夭兒粉嫩的臉龐……
「師父，你就教教徒兒嘛……」撒嬌的她。
「師父，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徒兒這一次！」闖禍的她。
「哼！不理就不理！」耍小性子的她。
「別手下留情……」哀求的她。
腦子裡，只有她。
也許玉清上仙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如此的愛上一個人，愛到，心裡疼痛起來。
脊背有輕微的顫抖，玉清抬手按壓在心口處，企圖減輕那般撕心裂肺的苦楚。可……內心的疼痛豈是一般外部的能力能夠緩解的？
只不過是淺淺的安慰著自己，不痛……不痛罷了！
「星君心中已有了選擇，何必在多問？」高深莫測的丟下這麼一句話，渡厄星君遞給玉清一壺酒，「其實那丫頭的心思你該是明白的，你捨不得動手，就是對她最大的折磨。」
接過酒壺，玉清卻沒有喝。他說過，醉過一次就夠了。往後的時間，是用來清醒思考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音量很小，幾乎沒有起伏轉調，玉清似是在問自己，又似是在問渡厄星君。
自顧自的享受著美酒的香味，渡厄星君點頭，「這是她的命，亦是你的命。命，是不能違抗的……」
默默的聽著，玉清伸手探入懷中，當手指觸摸到那厚厚的一本書時，指尖帶上了顫抖。
墨蓮九天……只有這一條路了罷！
其實玉清知道，他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了。
就在他催動桃夭兒體內的墨蓮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的決定是捨棄桃夭兒。
心裡是如此的明白，他卻一直都在抗拒。
他的心早已經給了桃夭兒了，捨棄了桃夭兒，便是捨棄了他自己。
喝完了酒，渡厄星君突然從懷中掏出來一張折的四四方方的紙遞給玉清上仙，「看看吧，這是她留給你的。」
說完這話，渡厄星君起身就踉蹌著步伐離開了。
等到渡厄星君走後，玉清還望著手中的紙張，久久不能動彈。一直到那夜晚的微風順著草地將那紙張的一角吹的捲曲起來，玉清這才伸手將那紙張給舒展開來。
白紙黑字，字體並不娟秀，甚至有些粗俗，但是玉清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桃夭兒的字體。
親愛噠師父：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肯定就不在你身邊了。不要覺得難過，不要覺得孤獨……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要相信，徒兒的心是在你身上的。也許徒兒這個時候正預備與你為敵，甚至已經將你重傷了，請一定要原諒徒兒。另外，然兒你不用擔心了，她會過的很好的，雖然徒兒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義務，但是她總有一天會明白這一切的。所以，師父……不要顧忌。
徒兒知道，以後的我們，不是你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你。
如果你想讓徒兒殺了你，那徒兒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
師父動手吧！殺了徒兒，三界就會得救。
師父別忘記了，你可是上仙，是長生不老的！所以你等著徒兒在投胎一次吧！這一次你一定要親自找到徒兒！
等你找到了我，我們還做師徒。
另外……徒兒其實知道的，那時徒兒初到天庭師父帶著徒兒下凡的時候說過的話，那時你說：一日為師終身為夫。
就這句話，徒兒記在了心裡。不然你以為徒兒為嘛總是調戲你呢？
哎呀呀呀……這就是傳說中的郎有情妾有意嘛！
說了這麼多，師父你真的要記得，對徒兒的手下留情就是對徒兒最大的殘忍。所以，不要有顧忌的動手吧！
要永遠記住，徒兒……愛你。
桃夭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