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沉香氣悶地回到房間.隨手便把房門閂上了.她聽見宮南成的腳步聲在她房門外停下了.她躺在床上.無論宮南成在門外說什麼.都不肯過去開門.宮南成在門外喚了段沉香幾聲.見段沉香久久沒反應.在門外站了一會也就回房去了.
外邊的天色越來越暗.太陽最終按著每日的規矩.準時消失在西邊.這時窗外已經是黑濛濛一片.段沉香始終躺在床上懶得起身點燈.她從敞開的窗戶望了出去.一輪彎月就高高掛在天上.心裡想靜下來好好休息一會.可偏生一刻都靜不下來.看見那柔和的月光就這麼透過窗欞灑了進來.她想起了燼王爺.不過是兩天未見面.卻已似數月未見一般.腦子一閒下來就會想到他.他這時候在做什麼呢.是不是已經知道她失蹤的事了.他再過幾天才能找到她呢.
其實段沉香已經在路上盡量留下痕跡了.照理說.燼王爺應該明天最遲後天救恩給你找到她了.可不知為何.她心裡始終還是非常不安.如果燼王爺在她和宮南成離開豐離國之後才找到她.那事情可就不太好辦了.畢竟.南成國可是宮南成的天下.燼王爺要想救她出去.可就難了.
她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才睡著.只知道自己是在馬車的搖晃中醒過來的.她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正躺在馬車上.而坐在她身邊的人.竟然不是宮南成.而是一個她從沒見過的婢女.莫非.是燼王爺把她救出來了.
那婢女見段沉香醒過來的.趕忙請安說道:「奴婢彩菊見過夫人.」
夫人.段沉香一聽這個稱呼.就明白了.她還是在宮南成手裡.而眼前這個婢女.估摸著是他派來伺候和監視她的.再看看這婢女行禮之時的規矩非常標準.應該是宮裡邊出來的人.段沉香一想到此處.便有些冷漠地說道:「起吧.」
「謝夫人.」彩菊柔柔地笑了笑.從一旁的餐盒裡拿出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她把粥和菜擱在矮櫃上.輕聲說道:「夫人早上不曾用過早膳.現在肯定餓壞了.請夫人多少吃一些吧.」
「嗯.你讓你家主子過來見我.」段沉香點點頭.她雖然對眼前的婢女沒有任何好感.可她還不至於折騰自己的肚子.就算她經得住飢餓.腹中孩兒也經受不住.
「回夫人話.我家主子說過了.如果夫人要見他.恐怕得等到回京城之後了.」彩菊臉上依然掛著柔和的笑意.但在段沉香眼中看來.彩菊就連笑容.都是格外的虛偽.
段沉香一聽彩菊這麼說.便緊跟著問道:「為什麼.」
「我家主子有要事在身.已經先行回京了.」彩菊輕聲回道.
段沉香這時才反應過來.彩菊說宮南成已經先行回京了.而不是先行回南成了.這麼說來她現在已經在南成國境內了.她迅速擱下手中的碗筷.掀開簾子往外看.可她看了好一會兒.除了青山綠水之外.她什麼也看不到.也無法斷定她現在是在豐離還是在南成.
「彩菊.現在到哪裡了.」段沉香用力拉著彩菊的手臂.焦急萬分地問道.
彩菊痛呼一聲.用力把段沉香的掰開.這才說道:「夫人.您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就是了.」
「好.好.是我不對.我不該這麼粗魯的.現在請你告訴我.我們這是在哪兒.」段沉香感覺自己都快瘋了.這個時候這個什麼彩菊.還在跟她計較這些小細節.真真是要急死她了.
「我們再過往東行半天左右.應該就可以到京城了.」彩菊不慌不忙地說道.
段沉香聽彩菊說的不清不楚的.趕忙又問道:「是南成國的京城.」
「是啊.現在我們就在南成國.不是南成國的京城.難道是豐離國的京城啊.」彩菊以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段沉香.好像是覺得段沉香在說廢話似的.
這裡是南成國.這裡是南成國.天啊.為什麼她一覺醒來.一切都不同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南成國離豐離國的京城還是有些距離的.就算前進的速度夠快.也至少要六七天才能到達.她不過就是睡了一個晚上.就已經到京城了.段沉香怎麼都想不通.怎麼才過了一晚.她的世界完全就顛覆了.她該怎麼辦.她心裡亂成一團.驚慌失措.還有半天的時間.她就要進南成國的京城了.進了京城肯定是直奔皇宮的.
她想不通她到底是怎麼到這南成國來的.便疑惑地問道:「彩菊.我是不是睡了很多天.」
「這個」彩菊皺眉想了想.半響才回道:「這個奴婢確實不知道.奴婢是主子早上才派來伺候夫人的.」
段沉香見彩菊遲疑了許久才回答.心裡也就明白彩菊說的肯定不是實話了.她也是想的太簡單了.彩菊是宮南成派來監視她的.又怎麼可能跟她說實話呢.段沉香心裡煩悶得很.索性一路也不再跟彩菊說話了.
直到太陽升到頭頂.彩菊才出聲打破了馬車裡的寧靜.她笑著說道:「夫人.馬上就到京城了.」
「什麼」段沉香只顧著想自己的煩心事.乍一聽到彩菊的話.還以為是她自己的幻聽.
「馬上就到京城了.」彩菊一面說著.一面把馬車簾子掀了起來.下巴衝著窗外揚了揚.繼續說道:「喏.下了這個坡.在往前走一段.便是京城的西南門了.」
段沉香只覺得五雷轟頂.周圍的一切都灰暗了.她本就沉鬱的心情.更是被蒙上了一層黑暗.半天的工夫.這麼一眨眼就過去了嗎.段沉香覺得不可置信.可瞧著外邊的太陽.也就半信半疑了.彩菊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騙她.她確實馬上就要到南成國的京城了.她像是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軟軟地癱倒在馬車後座上.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窗外.眸子深處有著深深的迷茫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