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蓮上了馬車之後.仍一直昏睡著.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還是由於受傷之後身體虛弱的緣故.段沉香不曉得該跟宮南成說什麼.不說話就這麼僵坐著.難免有幾分尷尬.她便瞇縫著眼.看起來疲倦不堪的模樣.
馬車緩緩行在官道上.簾子時而被風輕輕掀起一條縫.段沉香便從那條縫望了.外面天色已經漸漸泛青.到京城的城門外.估摸這也快天亮了.一想到一會要面對的情況.她心跳就不由得加速.緊張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外邊的侍衛靠近馬車簾子說道:「主子.已經到城門附近了.可要再往前.」
「往前走吧.」宮南成看了段沉香一眼.沉聲說道.
侍衛領命退下了.馬車繼續往前走著.段沉香聽侍衛說快到城門了.心裡更是平靜不下來.
「你看起來.似乎很緊張.」宮南成又怎麼會注意不到段沉香的細微動作呢.儘管段沉香已經把情緒掩藏得很好.可仍逃不過他的利眼.
段沉香緩緩睜開眼睛.帶著幾分疑惑說道:「很緊張.我倒不是緊張.就是不想離開碧蓮罷了.她跟我我許久.在一起同甘共苦這麼久.這時候要分開了.當真是捨不得……」
宮南成聳了聳肩膀.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完全可以帶著她離開.她是你的婢女.本就應該跟著你的.不是嗎.」
「是倒是.但她有心上人在京城.如果我把她帶走了.她面上雖不說什麼.可心裡肯定會難過.那又何必呢.」段沉香輕歎一聲.無奈地說道.
「像你這樣對奴才如此關心的人.現下真是少見.」宮南成說了一句不知是褒是貶的話.
段沉香雙手交握.心裡焦急怎麼還沒到城門.嘴上卻不在意地說道:「奴才也是人.她們對你好.關心你照顧你.為什麼你不能待她好一些.」
宮南成輕笑一聲.不知為何段沉香聽來卻有幾分嘲諷的感覺.只聽他說:「你這個想法倒是新鮮.」
段沉香沒有再往下說這個話題.她知道宮南成從一出生就是太子.從小到大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在他眼中.奴才伺候他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又怎麼會去想奴才的死活.
「主子.城門到了.」馬車在城門外停了下來.段沉香掀開簾子往外看.這時候侍衛們已經把碧蓮抱下了馬車.
段沉香緩緩起身.也準備下馬車去.手腕卻被宮南成一把拉住.宮南成很用力地抓著她的手腕.逼得她不得不直視他.她故作鎮靜地說道:「我只是想下馬車再看看碧蓮.看完我們就離開這兒.」
「方纔還沒有看夠嗎.要是想看.就掀起簾子再看一眼吧.我們是時候該走了.」宮南成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他雙眼直逼段沉香.說出的話帶著幾分命令的語氣.
段沉香一言不發地掀起簾子.心跳如擂鼓.她張開嘴準備大喊出聲.好讓城門上的侍衛發現她.可她喊了幾聲.卻發現自己不管怎麼喊.她都聽不到任何聲音.應該說是.她怎麼喊.都不能發出任何聲音.段沉香明白了.一定是宮南成做了什麼.
她轉過頭去.雙眼瞪得圓圓的.看著宮南成咬牙切齒.宮南成這個卑鄙小人.原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她.她本想引宮南成到城門外.乘他不注意的時候大聲呼喊城門上的守衛.好順利脫身.她本也知道這不是萬無一失的法子.可她已經在宮南成手裡了.就算什麼都不做.也難逃這一劫.
「出發.回南成.」宮南成略微抬高聲音.向馬車外的侍衛吩咐道.
「是.」答應了一聲之後.馬車又緩緩行駛起來.
段沉香此時什麼也顧不上了.她推開宮南成的手.動作迅速地打開馬車門.可就在這時.宮南成一把扯住手臂.不過一瞬間的工夫.段沉香又坐回了位置上.這一次宮南成的動作比方才拉住她手腕還要重.臉色陰鬱雙唇緊抿.
段沉香感覺馬車離城門越來越遠.她腦海中幾乎映出她到了南成國的畫面.一想到此處.她的眼淚就不由得流了下來.她把頭埋在膝間.她本非常不願在宮南成面前表現出她的脆弱.可她心裡真的很難受.她不知道自己以後要過怎樣的生活.她消失之後.燼王爺會不會把陳淑敏扶正.她的孩子如果一輩子都不能回燼王府.她的孩子就會被人說成是野種.段沉香心裡越想就越難過.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無望的.
「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走.燼王爺有哪點好.值得你這般.」宮南成看著段沉香顫抖的肩膀.他知道段沉香在哭.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或許說是不敢安慰他.她的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有什麼資格安慰她.可他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他不是沒有想過忘記段沉香.忘掉這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情.可情果一旦在心裡紮了根.想拔出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無論做什麼.心裡眼裡看到的.都是段沉香.從頭到尾.又有誰理解他的苦.
段沉香沒有說話.應該說是根本不能說話.她只是一個勁的哭.越哭心裡就覺得越委屈.越委屈心裡難受.就越發哭得厲害.
宮南成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他是完全拿眼前這個女人沒辦法的.她這麼一哭.他的心就亂成一團.段沉香哭著哭著.突然就沒有吸鼻子的細響了.宮南成輕輕碰了一下段沉香的手臂.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心裡突跳了一下.趕緊把段沉香的頭扶了起來.他的食指顫抖地放在段沉香的鼻尖.幸好.還有氣.應該只是哭暈過去了.
「停車.」宮南成掀開簾子對馬車旁邊騎馬的侍衛說道.
馬車停了下來.他趕忙讓隨行的太醫上馬車來給段沉香瞧瞧.太醫給段沉香探過脈之後.眉頭皺得死死的.宮南成在一旁看著.心裡有些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