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得意的葉明明,還在自欺欺人地想著,她把自己的臉上抹的亂七八糟,恐怕沒有那個人會對她那張臉感興趣吧,更別說在她眼中,被歸於屬於挑剔類型的顧子遠。
顧子遠給她抹完藥膏之後,打量了下葉明明那張精緻,美麗,動人的小臉,比他走之前面色,唇色都好了許多。
他還動了動手,好心幫葉明明把衣服拉上,遮住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肌膚。
然後,目光轉到別處,才輕聲道:「你想多了,我根本沒有變。」
葉明明聞言不語,只是把自己的衣服又往一起攏了攏,還把拉鏈拉上,她暫時不想理這個人,誰讓他的忙幫的也太過了。
站在一旁的顧子遠,見葉明明不言語,也不生氣。
大手輕輕翻動,手中就多了只淡綠色的玉瓶,接著他倒出一顆小還丹,伸手放到葉明明嘴巴跟前,哄道:「張嘴,快吃藥,這樣好的才更快些。」
葉明明怪自己不爭氣,臉又紅了,他怎麼能把自己當小孩一樣對待,還做的這麼自然。
不對,肯定是平常小靈不舒服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照顧小靈的吧,現在養成習慣,習慣成自然,就用到她身上了?
葉明明又不是真正的小孩,當然不會在頭腦清醒的時候,還讓顧子遠給自己餵藥,多丟人。
她接過他遞來的那顆小還丹,放在自己手心,習慣性地看了幾秒鐘,還順便分析了下,這丹藥也是褐色的,大約所有種類的丹藥中,褐色的最多吧。這丹藥丹暈明顯,應該是上品小還丹,起碼都應是用百年左右的靈藥煉製成的,一粒也價值不菲。
然後葉明明才把丹藥吞嚥下去,也不需用飲水,重拾回剛才的話題,她堅信自己的判斷,固執道:「有,你變得強勢許多,讓我覺得有點陌生,還有點不習慣。」
「好吧,你說我變了,那我就變了,你可滿意?」顧子遠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和葉明明浪費太多時間。
他都覺得,自己今天是有點反常,都不太能適應。
更何況,最委屈,受傷的人也是她,鬧點小情緒也屬正常。
最後,顧子遠把自己反常的這些緣由,都歸結於葉明明對他的排斥行為。
他自認什麼事情都比不過性命重要,所以她不應該在小事上過於較真,只有安危才是最要緊的。
她分明已經受傷了,還強忍著也不告訴自己,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麼,所以他才會生氣,對她態度也有點不友好。
葉明明撇嘴:「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不過是陳述自己的發現罷了。」她又抬頭,瞄了瞄站著的他:「你的頭髮怎麼回事,長的也太快了點?」
顧子遠發現,葉明明絕對是轉換話題的高手,只能跟著她的思維,說了句實話:「在俗世的時候,我使用的是幻術。」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在我們那裡的時候,那頭短髮本來就是你幻化出來的,這個長髮才是真正的樣貌?」她雖然是這樣猜測的,但他說出來,還的讓她訝異。
「正是如此。」顧子遠見葉明明吃了丹藥,心情也平靜了不少,就準備離開讓她好換衣服,省得她又多想。
葉明明還原地坐著不動,疑惑不解:「你那個幻術也太厲害了,我怎麼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顧子遠駐足,回頭,淡然道:「我也正想說呢,你真打算把自己扮丑,也不是不可行,但是非要用那種方法,好了這回留給你空間,不偷看你,換好衣服出來,我在門外等你一起去用飯。」
葉明明歎了口氣,看著正往外走的顧子遠,緩緩道:「我那也是無奈之舉,我不想又被人打主意,更不想當什麼爐鼎,要不你顧師兄你辛苦下,教教我那個省事點的幻術?」
「好吧,有時間再說。」顧子遠此時沒那心情,敷衍了幾句,然後真的沒回頭,大步走了出去。
葉明明這才趕緊起身,從儲物戒中拿了件乾淨的外套出來,走到屋子裡的屏風後頭,把那件帶血跡的衣服換掉。
她看到屋子裡有梳妝台,也有鏡子,而且那鏡子絕對不是銅鏡,離得遠她也能看得很清晰。
她移步來到鏡子跟前,準備整理下凌亂的頭髮。這不照鏡子還不要緊,一照之下葉明明疑惑了,屋子裡也只有她一人,只能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我什麼時候,自動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難道是我被小靈拖著穿進那道大門時,變回原樣的?怪不得顧師兄能那麼快認出來,會不會在大街上,也有人看到了真實的面貌,這保密工作不是白做了?」
屋子外頭的顧子遠,聽到葉明明的自言自語,他坦言,理直氣壯:「是我看著著實礙眼,就揮手給抹去了,在屋子裡也沒有外人會看到,你不必太在意。」
屋內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回應他的話。
過了會兒,屋子裡還是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彷彿葉明明已經消失了一般。
站在屋外頭的顧子遠,頓了頓,又道:「在這個府邸裡,你也不用擔心,沒有人會多嘴。」
葉明明這回是真的憤怒了,她雖然面色通紅,秀眉倒豎,那也是顧子遠給氣出來的,她真的非常生氣,十分地生氣地,從來對他都沒有這生氣過。
她迅速來到門口,望見屋簷下站著的,那道依然修長,挺拔的身影,淡定地站在那兒。
可她淡定不了了,她今天從見到他開始,沒說幾句話,就被他一直牽著鼻子走,好人也是有脾氣的,葉明明瀲灩明亮的眸子冒著無盡的火光,糾結著漂亮的小臉。
吸氣,喘氣,嚴重控訴道:「顧師兄,我非常不喜歡這樣的你,你太霸道了,太討厭了。」
顧子遠扭頭,不解葉明明為何會如此氣憤?不就是他看不慣她那副模樣,她實在是把自己糟蹋的不成樣子。
他在俗世呆了那麼久,自然知道那些女人,往臉上抹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對皮膚沒有好處。他一時沒忍住,揮手抹去了,這有什麼不對麼?
他也不是那種沒眼色的人,他也會看地方好不好,又不是在大街上幫她抹去的。
雖然,那時他就想那樣做,可終究知道輕重,哪知她傷好得差不多了,火氣卻如此之大?
葉明明見顧子遠沒有悔悟之意,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解釋原因,好像他一點都沒有做錯,他做的都是對的。
可她就是氣不過,感覺自己的火氣對他而言,就像是重重的錘擊打在一團棉花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力道。
可想而知,生怕惹麻煩的葉明明,想把自己的鋒芒掩飾起來的她,她辛苦所做的一切,都被這人給弄得像是做了回白工,她的鬱悶要有多深?
她不想讓自己,變得像個潑婦在罵街,又深深吸了口氣,學著顧子遠那種淡定的樣子,輕飄飄道:「你再怎麼解釋也沒用,我就是討厭這樣的你,討厭你不經過我的同意,私自替我做決定。」
顧子遠聽了她的話,反而心情大好,輕笑:「哦,我還不知道,那葉師妹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我?」
葉明明一愣,接著是懊悔萬分,她很想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都被他給氣糊塗了,亂說了些什麼?
也是,自己說的話,容易引起他的誤會,認為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心底也很清楚,和他多次言語交鋒,她都居於劣勢,屈居下風。
這時的葉明明,生怕顧子遠真的誤解她話中的含義,那她可是搬起石頭,往自己的腳上砸呀。
她立馬站直身子,挺胸,抬頭,極度認真的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認識的顧師兄雖然多變,但他時而溫文爾雅,有時即便清冷生人勿近,反正他那個模樣,也比現在這樣的你好多了。我嚴重懷疑此刻的你,今天的你,現在的你,是被厲鬼附身了,才有點不正常。」
顧子遠居然非常配合葉明明,一本正經地點頭,表現出一臉的贊同之色,笑道:「嗯,我也想知道,那葉師妹你來告訴我,那個厲鬼會這麼厲害,上得了金丹修士的身?」
葉明明再度被顧子遠的話噎住了,無力地望著夜空。
她的內心裡,其實很想吐血。
她好想問問,這是為什麼?
她在遇到他的時候,總是會被他輕飄飄的幾句話回擊的,幾乎是無話可說。
沉默。
寂靜。
連空氣似乎都知道葉明明的不悅,僵硬起來,不再流動,令人窒息。
這麼冷場也不是回事,顧子遠明白自己的主人,總要盡地主之誼,邀她:「走吧,這麼長時間,你難道不餓,去用飯吧。」
葉明明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屈居於下風,也不看顧子遠,也不行動。
飯有什麼好吃的,她一頓不吃也餓不死。
可是,她心情突然變好了點,因為她好不容易,抓住了他話中的弱點,直接反擊道:「顧師兄不是已經結丹了麼,難道還需要天天食用五穀,多浪費靈植,施捨給那路邊的乞丐,都能救活不少人吧。」
顧子遠同葉明明想的完全不一樣,見她還有心思跟他生氣,鬥嘴。
這都證明,她是傷確實的好了許多,至於食不食用五穀,他倒是真不那麼在意!
他直視著葉明明,黑眸中有他自己都未覺察的寵溺,溫言道:「是小靈和你需要,我本來還打算用一碗飯,看來現在只能當陪客。」
葉明明笑了,水亮的眸子中,滿滿的全得意之色:「走吧,是顧師兄自己說不吃的,我可一個字都沒有說哦,別把帳賴在我頭上。」
顧子遠是什麼人,他深知葉明明拉不下面子,刻意想扳回一局。
清冷的嗓音,似乎也帶了笑意,附和道:「只要你高興就好。」
葉明明聽他這麼一說,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似乎真有那麼點幼稚,還帶了點蠻不講理的情緒在裡頭。
為了不讓自己表現的沒有風度,葉明明只顧跟在顧子遠身後,邊走邊東張西望,這裡的建築與現代完全不一樣。
後來顧子遠再說什麼,葉明明都沒搭理過他,她想自己不說話,總不會說錯了吧。
等兩人一進飯廳,小靈立刻跑過來,笑問:「咦,明明姐,你捨得把臉洗乾淨了,這樣才好看呀,大哥你說是不是,我早就說過,明明姐不該抹成那樣,太損形象了。」
葉明明也不能把顧子遠的錯,都遷怒於小靈,只是無奈地,輕輕「嗯」了一聲,這臉根本不是她自己洗乾淨的。
顧子遠沒答話,他現在還敢發表意見,那只會是火上澆油,讓氣氛更僵。
他只是在飯桌旁坐下來。
小靈拉著葉明明坐在座位上:「明明姐,快坐下吃飯吧,我都等你們好久了,顧家在每座城池都有府邸,這是平涼城的府邸,平常大家多都住在泰安城,都是臨時才會在這裡歇腳留宿,所以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們三個哦,是有點冷清,你別介意。」
葉明明有些詫異,這顧家在修真界的勢力,恐怕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大。一個家族居然有城池,看來還是很多的那種,每座城池都有府邸?
怪不得她剛才一路走來,到吃飯的地方都要用那麼久,這府邸建造的也夠奢華的。
她對小靈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其實她覺得人少了更好,就算人多有怎樣,她又不是她家親戚,人家根本沒有必要見自己,見得人多了她也會更不自在。
她望了眼飯桌,滿滿的一桌菜,色澤搭配不錯,所有的菜都是靈植做成的,雖然靈氣含量相對於幻靈鏡而言低了點,但是已經很不錯了。
一直到晚飯之後,葉明明回到她臨時住的房間,躺在床上,才悶悶地想。
她這個顧師兄,果真是說話算話的主呀,比那皇帝的金口玉言還要認真。
他真的一粒飯都沒有吃,一筷子菜都沒有夾過,只是從儲物戒中,拿出那個她曾經多次見過的墨色茶壺,倒了幾杯靈茶慢慢品著喝,就看她和小靈用飯。
他有病,他那麼看著,她那吃得下。
葉明明覺得自己也有點變態,他不吃飯又關自己什麼事,自己情緒不穩,脾氣暴躁,不都是他害的。
他這種人,就是一個月不喝水,不吃飯,不睡覺,也絕對死不了,照樣活的比誰都好。
葉明明當時沒有注意到,小靈在飯桌上看著兩人的目光,那也是相當的古怪,又欲言又止的。
小靈也只是在猜測,還不知道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明明姐那麼生氣,像是誰欠了她靈石沒還似的。大哥倒是表情正常,只是不動筷子,不用飯,但她也不敢勸大哥吃飯。
一是自己才犯了錯,有點怕大哥。
二是她跟葉明明,有同樣的想法。
大哥反正已經結丹,不吃飯才正常,頓頓吃飯那才叫不正常。
來修真界之前,葉明明的打算是,在大比之前先四處逛逛,瞭解下這裡的基本概況,從小靈嘴裡聽到的,與自己看到的還是有差距。
可她現在已經沒有大礙,還是不能出去,被小靈和顧子遠逼著,在他們家在平涼城的府邸,又悶了一天。
第三天一早,葉明明就起床穿好衣服打算出門,她是鐵了心了,不管小靈怎麼說,用什麼方法,她今天都要出去走走,非出去不可。
這不她正想著她,這位女曹操就來了。
原來,小靈手裡捧著厚厚一疊衣服,走了進來,笑問:「明明姐,你這是幹什麼?」
葉明明悶的難受,又被這對兄妹壓在頭上,語氣自然不太好:「自然是出去呀,不用你陪我,我自己去就行。」
小靈把快速把手裡的衣服,往葉明明的床上一放,拉著她生怕真的走了,搖頭堅持道:「不行,大哥剛才臨走時,認真囑咐過我,讓我絕對不能離開你,你畢竟對這裡不熟悉。」
「顧師兄走了?」葉明明先是訝異,而後又顯得有點悶悶不樂,他不會這麼小氣吧,不就是沒和他說話麼,至於這麼生氣,沒風度地就走了麼?
確實,第二天整整一天,葉明明也沒和顧子遠說一句話,但是葉明明倒是非常難得的,自戀了一回。
她忘記顧子遠人家是什麼人,怎麼會因為這個原因生氣離開?那也太小家子氣。
確切來說,顧子遠知道小靈的小心思,每回說的和做的都不一樣,以她的個性,肯定會提前回來,他自然早早來平涼城等她,順便見一見葉明明。
他還有事情要忙,大比的準備工作,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天天呆在這裡?
「是啊,估計大哥怕你不高興,不想見他,讓我幫他跟你道個別。」小靈水汪汪的大眼睛轉了幾圈,小心翼翼道。
在小靈看來,這攤子事都是自己惹出來的,可後來進了屋子之後,發生的事情她什麼都不知道。
或許大哥確實把明明姐得罪狠了,不然明明姐從前天晚上吃飯時,還有昨天一天,她根本都不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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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家師兄離開,真不是因為小心眼,人家有正事要做。
不過他那種人,肯定不會到處炫耀,自己有多麼厲害。
只有讓小靈與女主多相處相處,從她嘴裡才能讓女主包括大家,對他瞭解的更多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