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航空科技工業園管委會大樓,是一幢新建的竣工不久的十五層高樓。
佔地面積近五千平方米的這幢大樓,採用了國內最新推出的鋁合金門窗,以及藍色鋼化玻璃幕牆,是目前長安地區外觀最豪華搶眼的標誌性建築之一。
大樓頂層,整層全是天工航空實業公司辦公場地所在,也是楊衛平這段時間工作的臨時大本營。
裝修風格簡約,又不失古樸大氣的董事長辦公室裡,楊衛平、何國棟、周援朝兄弟三人憑窗而立,俯瞰遠眺著前方工業園廠區景致,以及遠處長安市區的建築群。
天工航空科技工業園的整體規劃和佈局,無疑是非常科學,非常先進,且非常美麗的。
現代化工業與原生態自然環境,在這裡達成了一種近乎完美的契合。
「有了你投資的這座工業園,長安市今年的gdp想來可以再創歷史新高了。」何國棟感慨不已地讚道。
「按我的計劃,是打算將天工航空科技科學園,打造成西部地區最頂級的高新技術經濟開發區。」楊衛平信心實足地點頭笑道:「等二期工程和三期工程全部竣工,這個開發區的規模將超過金陽經濟開發區。國棟哥,要不你乾脆調來長安市,來這當開發區管委員主任。」
「衛平,我可是聽說長安市政.府派來你這裡工作人員,基本上都被架空了,形同虛設。」何國棟微笑著轉頭望向楊衛平,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現在是不是打算對政.府部門的監管工作持陽奉陰違不合作態度?」
「那得看政.府派來的都是些什麼角色。」楊衛平直言不諱地答道:「我這兒,不需要官僚政客來這裡指手畫腳。」
「衛平,你從當初一步登天榮任國防科工委主任,到如今被人徹底排擠出官場,為什麼會這樣,你難道從來沒有從自身找過原因?」何國棟語重心長地問道:「你總是試圖想法改變別人。為什麼就不能試著讓自己去適應?不可否認,你這些年為國家確實作出了功在千秋的傑出貢獻,但是,你難道沒覺得你有些做法過於激進了?」
「過於激進?」楊衛平很是不以為然地搖頭說道:「不!我沒這麼覺得。時不我待,我是在極力避免我們在改革開放過程中盡可能的少走彎路,少碰石頭!」
「為什麼你就覺得你的做法是對的,而別人都是錯的?」何國棟臉色轉為嚴肅地問道:「你怎麼就能肯定別人走的是彎路,碰到的都是石頭?」
「我當然……」楊衛平欲言又止。他當然沒法說出事情的真像,稍作沉吟後,隨即說道:「國棟哥,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雖然不敢說我掌握的都是真理,但歷史會證明,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衛平,我承認,你在發展工業和經濟方面的確有過人之處。」何國棟眼神凝重地注視著楊衛產,「但是。在政治方面,你過於幼稚!因為。政治從來都沒有對與錯!歷史,都是由勝者來書寫!」
楊衛平默然無語地緩步走到沙發圈,在一張單人紅木沙發坐下,探身打開茶几上放著的一個做工精製的雪茄煙盒,從中拿出一支哈瓦納手工雪茄,劃著長長的特製火柴,一邊烘烤著茄衣。一邊悠悠地說道:
「在政治鬥爭方面,我確實是個典型的白.癡。我最煩把一件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但偏偏政治就是讓所有簡單的事情都變複雜。我很討厭將精力浪費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中去。我憎惡自己人搞窩裡鬥!」
「就你這種心態,如果不是有一號首長、葉帥、徐帥等首長護著你,你小子早被人整得骨頭渣子也不剩一根了。」周援朝歎然搖頭苦笑不已,「衛平,你覺得你現在應該認真反省一下。你想想,如果你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被人揪住的小辮,以你的身份和背景,誰敢對你搞莫須有?蒼蠅不叮無縫之蛋啊!」
何國棟和周援朝抽不慣雪茄,他倆回到沙發圈落座後沒有接楊衛平遞來的古巴雪茄,而是拿起茶几上擱著的一筒中華香煙,一人點了一支。
「援朝哥,當年的『羅家峪事件』,是不是現在對你也造成了影響?」楊衛平望著周援朝,正色問道。
「軍區政治部曾經派人找我談過話。」周援朝搖頭說道:「我當然是一問三不知。這件事對我沒什麼影響,我聽我家老爺子說了,這事上頭已經壓下來,定性為普通刑事案,並找了幾名死刑犯頂罪結案。」
「羅繼良一家人都出國移民了。」何國棟在旁接話說道:「衛平,這事是你派人安排的吧?」
楊衛平聞言先是怔了怔,旋即點頭說道:「應該是秋芳派人辦理的。磐石公司在這方面路子比較廣。」
「衛平,你怎麼想著要在國外建立磐石僱傭軍這麼一支私人軍隊?」周援朝很是鄭重地問道:「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個,你在很多老領導眼裡被看成是別有用心的現代軍閥?!」
「國外的環境不比國內。」楊衛平歎然說道:「如果沒有磐石保駕護航,天工集團沒可能發展得如此迅速。組建磐石安保公司,我最初的想法只是自保,至於別人是怎麼看,我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你今年才二十三歲。」何國棟眼裡有著明顯的痛心疾首神情,「難道你就打算一輩子都當商人?」
「當個商人沒什麼不好吧?」楊衛平笑呵呵地說道:「國棟哥,商品經濟時代,商人的地位將來會越來越高。我想明白了,我壓根就不是從政當官的材料。你從政,援朝哥從軍,我則安安心心從商。咱們兄弟三人聯手,將來在政界軍界和商界肯定都能有所建樹,小弟我心甘情願在經濟方面為兩位哥哥提供強力支持。」
「你的是我們哥仨中最高的!」何國棟非常認真地注視著楊衛平的雙眼,鄭重地說道:「你雖然現在遇到了一點挫折,但這可以權當是你磨礪沉澱一段時間,修身養性,為將來復出作準備!」
「是啊!衛平,國棟這話在理。」周援朝也相當嚴肅地勸道:「以你的基礎如果不在軍政界發展,實在太可惜了!」
「國棟哥,援朝哥,人貴自知。」楊衛平淡然笑道:「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沒有誰能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當官。再說了,黨員幹部的生活作風問題,從來都是考核幹部的硬指標。我不可能因為自私自利,而扔下秋芳和蘇紅梅於不顧。」
「唉!」何國棟喟然長歎了一聲,搖頭說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當年你小子敢冒天下之大諱,衝冠一怒為紅顏,帶著援朝去劫法場,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情種。」
「屁的個情種!」周援朝毫不客氣地沖楊衛平翻了翻白眼,「不以結婚為目的亂搞男女關係,就是耍流氓!」
「嘿嘿!援朝哥,國棟哥,我想,你倆這次來看小弟,應該不是光為給小弟來開批鬥會的吧?」楊衛平涎皮賴臉地笑著問道,趕緊轉移話題。
「算你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周援朝沒好氣地瞪了楊衛平一眼,「這次栽了這麼大個觔斗,你小子要是心裡沒點怨氣,說破天我也不相信。」
楊衛平先是看了周援朝一眼,沒有接話,而是轉臉望向何國棟。
何國棟點頭說道:「你沒跟上面打招呼,就擅自作主將y20b的研發計劃公諸於眾,弄得上頭很被動。我家老爺子想知道你現在的真實想法。」
「要說沒有一點怨氣,那肯定是欺人之談。」楊衛平歎然說道:「不過,無論心中有再大的怨氣,我楊衛平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危害國家和民族利益的犯罪行為!也絕不會跟政.府對著干唱反調!」
「中.央有計劃要適當的調整用於西部大開發的資金和資源。」何國棟正色說道:「十一屆五次會議正式確立了先東後西的國家經濟發展戰略。你如果想繼續將天工集團的投資重點放在西部地區,很可能會有人說你是有意跟中.央唱反調!」
楊衛平聞言後臉色為之一變,眼神極為凝重地望著何國棟問道:「西部開發經濟發展改革委員會撤了?」
「撤了!」何國棟很是嚴肅地點頭說道:「程雲副總理專門托我給你帶句話,幹工作也得講究策略,適當的妥協,是為了今後更大的發展。」
「大三線建設工程也停了?」楊衛平急切地問道。
「青藏鐵路的修建暫停。」何國棟鄭重地點頭說道:「但昆明通往緬甸邊境的那條鐵路工程還在繼續施工。不過,程副總理說了,如果你想讓這條連接緬甸密支那的鐵路不停工,資金方面得你自己想辦法,中.央財政不再拔款。」
「資金不是問題,我需要的是施工隊伍!」楊衛平是真有點急了,「他們不會把正在施工的鐵道兵和工程兵部隊也都調走吧?!」
「百萬大裁軍計劃已經啟動。」周援朝歎息著說道:「鐵道兵在這次大裁軍中佔了很大比例。」
「我.操!」楊衛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中.央的意思是,我如果還想修這條鐵路,那麼在西南地區施工的鐵道兵和工程兵部隊所需的一切開支都得由我來負責?他們想把這個大包袱全部扔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