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勝利此時的心思，楊衛平沒法知道。
但季勝利如此懂得隱忍，則讓楊衛平不由對這個傢伙高看了三分。
一條聲息隱於暗中的毒蛇，遠比一頭瘋狂叫吠的惡狗加危險。
從季勝利剛才的分析，楊衛平可以肯定，他插手山城市長江摩托車廠的企業改制，絕對是斷了季勝利及其同夥的一條財路。
俗話說得好，斷人財路好比殺人父母。
他楊衛平的面子真的就這麼好使？還是季勝利另有圖謀？
楊衛平不動聲色地默然注視著季勝利，久久語。
季勝利被楊衛平這麼盯得感覺有點頭皮發麻，他不知道眼前這位爺究竟想幹什麼。他當然能感覺到這位爺對他似乎有種莫名的敵意，而且這種敵意，絕不是因為嚴寧而起。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楊衛平低頭服軟，季勝利如果心裡沒有一點懊惱記恨想法，絕對是欺人之談。
只不過，今年已過而立之年的季勝利，為人心性絕不會像毛頭小伙子那般衝動、狂妄。
即算他家老爺子位居華夏政務院副總理，他也不覺得自己有能力跟楊衛平硬碰硬掰腕子。
四九京城的衙內圈子裡，近些年一直流傳著這麼一個說法，得罪誰也不要得罪楊衛平。
而今這種說法，並沒有因為楊衛平辭去公職而消失。相反，衙內們加提高了警惕。
因為被革了職的楊衛平。現在就像一座隨時有可能爆發的火山。誰要是想找不自在，儘管可以去試試。沒準楊大少正想找個出氣筒發飆呢！
「楊少，在國外，很多人都說你是上帝之子。凡是跟你合作做生意的人，沒有不發大財的。」季勝利被楊衛平那雙凌利的眼睛盯得有點心裡發毛，不得不主動找個話題以緩和一下眼前氣氛，強作笑臉地呵呵笑道：「不知楊少能否也提攜提攜兄弟？」
「真想發財？」楊衛平似笑非笑地問道
「不想是傻子！」季勝利毫不猶豫地答道：「這兩年我也弄了個商貿公司，做進出口生意。只不過是小打小鬧，跟楊少您沒法比。」
眼前的季勝利，看起來氣宇軒昂。很有那麼一股子儒將的風度。就算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楊衛平也不得不承認，季勝利論是家世還是個人氣質，都是個中佼佼者。
現在的他，還沒有因為季鵬程政治鬥爭失敗。導致季家失勢。破罐破摔。心懷怨恨，最終鋌而走險，墮落成一個出賣國家軍事情報的叛國者。
要不想試著拉他一把呢？楊衛平突發奇想。
老子既然都在著手佈局替蘇聯逆天續命。為何不能試著改變一下季勝利的可悲命運？
季鵬程在副總理位上雖然最終沒能扶正，但他好歹也是黨內元老，在政壇的影響力和根基人脈非常深厚，就連一號首長也不敢對其輕視。
季勝利也是正兒板經根正苗紅的紅二代，其本質應該差不到哪裡去。或許可以通過與他進行有限的合作，暗是觀察這傢伙的為人品性。如果真是那種可救藥的敗類，可以考慮盡早將之滅殺，免得將來造成大患。
此念陡起，楊衛平越想越覺得有必要嘗試一下。
不教而誅，謂之虐！
按季勝利的正常人生軌跡，要到九十年代中期，他才開始走向墮落。如果能讓他將赤子之心保持不變，想來也算得上是一件大功德。
打定主意後，楊衛平盡量不讓自己把眼前的季勝利，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叛國者進行重疊。
「其實，日本人手裡還是許多技術資源可以拿來為我所用的。」楊衛平微笑著望著季勝利說道：「只不過，跟小鬼子合作的時候，你得多長幾個心眼才行，不然的話，小鬼子會把他們早就淘汰的垃圾，全都扔到我國來圈錢。」
「楊少，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日方提出來願意為我國提供引進的電視機、電冰箱、收錄機、洗衣機、摩托車技術，全是早就過時的落後技術產品？」季勝利難以置信地問道。
「小鬼子現在拿出來的全是他們五、六十年代用過的東西。」楊衛平點頭說道：「因為我們之前閉關鎖國太久了，所以很多人的眼界和格局都比較有限。別人不要的垃圾，結果在很多人眼裡都當成了寶貝。」
「我.操他狗.日.的小鬼子！」季勝利突然爆出粗口，「這幫孫子竟然敢騙老子！操的，老子跟他們沒完！」
顯然，在技術方面，季勝利選擇相信楊衛平所言。
「對不起，楊少，我剛才有點失態。」季勝利很回復冷靜，很是誠懇地歉然說道：「我知道楊少在技術方面是我國最頂尖的權威專家，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肯定是小鬼子沒安好心！」
「季哥，如果你在日本真有可靠渠道，我建議你可以多在日本的數控機床和精密電子設備方面多花點心思。」楊衛平很認真地說道：「你可以明確跟小鬼子講，要想讓他們的產品進入華夏大陸市場，就必須拿出含金量高的好東西！
現在我國的家電產品，都是歐洲七十年代應用的成熟技術。在通訊產品領域，我國目前採用的標準是世界最一流的標準！我們的計算機和軟件技術，同樣也達到了世界一流水平。我們歡迎世界各國來華夏投資，但如果他們想以次充好，唬弄咱們華夏人，那是做夢！」
「楊少，今得得虧您提醒，不然我他瑪的還真被人當成冤大頭了！」季勝利悻悻地說道：「小鬼子說他們的摩托車技術，一點不比歐洲差。天工-奔馳摩長車和天工-寶馬摩托車，屬於高品質高端產品，但本田125摩托車，可以在搶佔華夏的中低端市場。而且小鬼子說，以我國現有的消費水平，在未來，中低端市場才是大頭。您覺得這話可信嗎？」
「日本本田公司出品的本田125摩長車，其設計特點，確實符合我國絕大多數城市的路況。」楊衛平點頭說道：「天工-奔馳和天工-寶馬這兩個品牌的摩托車，在華夏大陸市場定位非常明確，走的就是高品質高端路線。
不過，天工集團的科研部門目前也在投入力度開發中低端摩托車。季哥，如果你真有想法涉足摩托車行業，或許我可以略盡綿力。至於小鬼子的摩托車，還是算了，我可不想看到小鬼子對我國進行經濟入侵！」
「經濟入侵？楊少，您這話有點危言聳聽了吧？」季勝利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問道。
「我這絕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小鬼子確實有此圖謀！」楊衛平想也不想斷然說道：「二戰結束後，小鬼子作為戰敗國，軍事上被扼制，但他們整個民族卻得到重凝聚，全力以赴走經濟發展之路。
縱觀小鬼子近三十年的發展，他們已經成一個二戰戰敗國，躍身成世界一流的經濟強國，特別是他們在電子和汽車工業領域，其產品遠銷歐美，甚至連美國人都在大喊『狼來了』！
如果再讓小鬼子打開華夏市場，必然能為他們現有的經濟基礎注入一針特效強心劑，讓他們的經濟增長速度再創歷史高。屆時，華夏大陸將到處充斥著小鬼子製造的產品，用我們的血肉來滋生他們再度圖謀華夏大地富饒資源的勃勃野心！」
「楊少，您說，我們是不是有必要把最近提出的『恢復華日邦交睦鄰友好』這種論調給踩下去！」季勝利咬牙切齒地說道。
楊衛平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閃，正色問道：「季哥，你家老爺子好像有分管文化部對吧？」
「嗯！」季勝利用力地點了點頭。
「防止國外經濟入侵，首先就得斬斷他們的文化入侵！」楊衛平目光炯炯地說道：「我最近在家看電視聞，聽說我文化部和廣電部計劃從日本引進小鬼子拍的電影、電視劇和動畫片。這個頭千萬不能開！咱們必須先把這事給攪黃了！」
「怎麼個攪法？」季勝利大感興趣地問道。
「回頭我起草一份報告，你想辦法幫我遞給你家老爺子。」楊衛平胸有成竹地說道：「影視文化產業，未來將是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領域。季哥，其實你可以往這方面發展，弄一個華夏最大的影視基地，既好玩，又能掙大錢！」
「拍電影？」季勝利眼顯惑然之色地問道：「這玩意我從來沒碰過，真的能掙大錢？」
「美國的好萊塢你聽說過吧？香港的邵氏電影公司，你應該也聽說過吧？」楊衛平像是誘拐小紅帽的大灰狼，眼放精光地說道：「如果不是今日覺得跟季哥你投緣，這條財路我是絕對不會讓給你的。我可以非常負責任地告訴你，影視文化產業掙錢速度之，利潤之大，絕對是你難以想像的！
原本是我計劃把這個項目交給紅樓來負責，但今天既然季哥你給我面子，不再插手山城市長江摩托車廠。我斷了你的財路，當然就得給你另指一條好的財路！你放心，我楊衛平蒙誰，也不會蒙你季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