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平此時臉上的表情,說話的語氣,以及凌厲的眼神,讓一旁的王炳昌、雷家洛等人都心生同一個念頭:這個叫余強生的傢伙,莫非是楊大老闆的仇人?
余強生這會兒也想當然的覺得楊衛平肯定知道他是什麼人,也認定了楊衛平此舉只不過是在玩貓戲老鼠的遊戲,目的就是要戲弄他,以達到報復他、噁心他的目的。
在余強生想來,以楊衛平的背景和勢力,沒可能對他暗地裡調查「羅家峪事件」的事一無所知」「。
將心比心,如果換作他是楊衛平,對有人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要對付他,肯定同樣會想盡辦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楊衛平,你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你覺得這麼裝腔作勢有必要嗎?」余強生眼顯不屑之色地冷笑著說道:「套用你剛才的話,人在做,天在看!你覺得,當年你在金南縣用回城指標策動唆使知青鬧事,指使向榮、向陽兄弟倆劫法場、行兇殺人,放火燒燬金南縣公安局檔案室,如此天怒人怨的驚天大案,就真的可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嗎!」
楊衛平的眼神漸漸轉為玩味和戲虐,似笑非笑地盯著余強生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龐看了足有三分鐘,這才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余強生,你在查我?你想對付我?我沒去找你的麻煩,你反而想拿羅家峪的事來訛我?看來還真是老天有眼啊!」
如果不是余強生自報家門,楊衛平一時半會兒間還真認不出眼前這位叛國者跟他記憶中的某個傢伙是同一人。
國家安全部現在還沒有成立,出於防範於未然的想法,楊衛平並沒有把成立國安部的建議向中央提出來。而是將國防科工委轄下的保密局的職能加以擴大和延伸,賦予了某些國家安全部該履行的職能和職責。
為了將國防科工委經營成鐵板一塊,對轄下的所有科研單位和軍工企業的保密工作做到滴水不漏,楊衛平在跟鄒華等幾位副主任和黨委成員經過協商並達成共識後。將國防科工委保密局的編制加以擴大,儼然成了國防科工委轄下最大的副部級職能部門。
現如今,華夏所有重要的科研機構和軍工單位。單獨設立的保衛處、保衛科,其主要負責人都是從國防科工委保密局直接指派。內保工作抓得比建國以來任何時期都要更為嚴格。
在楊衛平的計劃中,未來的華夏國家安全部,可以考慮直接將國防科工委保密局加以轉型。而無需再從公安部、調查部等單位抽調人手從頭開始組建。
以抓國防軍事科技保密為理由,加強國防科工委保密局的建設,沒有任何人覺得楊衛平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保密局行事極有分寸。不屬於國防科工委管轄範圍內的單位或者個人,他們根本不會胡亂插手。但公安部、調查部、總參情報部等部門的人要想染指國防科工委的內保工作,沒有楊大主任的首肯,誰來都不行。
除此以外,保密局還專門成立了一個海外軍事科技情報研究中心,主要針對國外的先進軍事科技現狀和發展趨勢。該中心分為美洲司和歐洲司兩大塊,直接由楊衛平親自負責。
為了海外軍事科技情報研究中心開展工作。楊衛平特意向一號首長打報告,請求將長期潛伏在美國的代號金山的那名高級特工的轉由國防科工委歸口負責。
楊衛平的理由很簡單,現在華美兩國之間爆發戰爭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今後的情報工作主要是以技術情報和商業情報為主,金山同志的工作有必要作出適當的調整。
一號首長經過慎重考慮後。與以前負責金山同志的幾名老領導商討過後,決定同意楊衛平的請求,將金山同志連帶另外幾名長期潛伏在海外的戰略級特工的所有檔案都交給了楊衛平。
這麼一來,上一世金山同志因為被國內叛逃人員出賣而曝露的機率,基本上被降低到最小係數。楊衛平對歷史上曾經出賣過金山同志的余強生也沒再有過多的關注。然而,楊衛平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世界說大真大,說小也真小。余強生轉來轉去的還是落到他手裡了。
從余強生剛才所言,楊衛平聽出來,這傢伙顯然一直在企圖通過調查當年發生在金南縣的「羅家峪事件」來揪他楊衛平的小辮子。其用心不可謂不是險惡無比。
楊衛平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雪茄和火柴,點燃,慢慢吸了兩口,很是平淡地望著余強生問道:「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要去查『羅家峪事件』?是誰授意你調查我的?」
余強生知道今天只怕難以善了了,很是光棍地笑道:「楊衛平,你難道不覺得你回國後,得罪了很多人嗎?難不成你以為,除了你楊衛平,華夏的改革開放就沒法順順當當地進行下去?」
「看來我的計委主任被拿下,跟你的調查結果,也有關係了。」楊衛平若有所悟地迷眼問道。
「楊衛平,楊大主任,俗話說得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余強生很是不屑地撇嘴嘲諷道:「作為當今華夏最大的資本家,你在香港,在內羅畢,在瑞士,過足奢華淫糜花天酒地的日子,你覺得你有資格在國內高喊『要發揚艱苦樸素的革命傳統,要警惕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的腐蝕』這種口號?」
「呵呵,難道這就是你出賣國家和民族利益去換取金錢財富的理由?」楊衛平針鋒相對地冷笑著問道。
「少年得志,行事囂張輕狂,可以理解。」余強生不以為然地笑道:「你有本事在國外掙大錢,確實讓人不得不佩服。但是,你在大把大把地撈錢的時候,有必要去阻止別人發家致富?你在揮霍你手中的權力的時候,有必要去扼制地方上那麼多同志的進步?
連一號首長都贊成不再實施中央集權,要向地方分權放權,為什麼就你一個人跳出來高喊要實施獨裁?你是擔心你在科研學術界的獨裁權威被其他人挑釁,還是擔心你一慣以來的一言堂軍閥作風無以再繼?」
楊衛平頓時為之語塞,他微皺著眉頭,默然地抽著雪茄,一口接一口。
他知道,余強生說的這些,其實代表了現階段國內絕大多數官員和特權階層的共同心聲。
他之前推行的許多政策,其實是變相地想以他一己之力,與整個既得利官僚階層進行對抗。他以為有一號首長和四位老帥的支持,他可以做到。但是,事實證明,華夏的特殊國情,幾千年來的封建氏族觀念,不是憑個人能力所能扭轉得了的。
想當年,以太祖在國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在他想打破那個「怪圈」的時候,照樣也只能望天興歎,接受現實。一場破四舊的大運動,差點將整個華夏推入萬劫難復的險地。
人民群眾,從來都是最容易被權力鬥爭隨意利用的犧牲品。所謂的得人心者得天下,得的並非是真正的老百姓的人心,而是管轄治理老百姓的那一部分社會精英階層的人心。
沒有蠱惑,沒有煽動,沒有唆使,老百姓向來只知道關注於自家一畝三分地裡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國家大事,什麼是社會不平。
所謂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沒有精英階層從中興風作浪,這股水,永遠都是一泓平靜的死水!
誰能左右,並引導社會精英階層的思想,誰就能左右、引導全天下所有人民的思想。
楊衛平此前一直是在朝這個方面努力,只不過,他並沒能取得他想要的效果,反而,因為過於激進的做法,得罪了絕大多數的精英階層。
如果沒有一號首長,沒有四位老帥在他背後力挺他,哪怕他楊衛平富可敵國,也休想在華夏這片特殊的土地上立足。
看來,有些事是得嘗試著改變一下行事的風格和方式了。
楊衛平暗自感慨著。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是與非,對與錯。
立場不同,觀點不一樣,考慮問題的出發點肯定是不一致的。
誠如余強生剛才所言的,他楊衛平的的確確是在國內引發了華夏最精英階層的眾怒和公憤。
他一直都是站在上一世的歷史角度,來看待這個時期的華夏在改革開放過程中出現的一些偏差問題。可是在國內的精英階層眼裡,他們是絕對不會覺得他們做錯了。因為他們代表著華夏最精英的階層,精英,是不會出錯的!
余強生望著眼前默然無語的楊衛平,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這個年輕人,確實幫國家做出了不朽的豐功偉績,他在國防科工委主任位置上,作出的貢獻,在國內是無人可以取代的。
但是,這個年輕人,他的政治覺悟實在太低了。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一個國家,一個政黨,政治,永遠是第一位的!不論是發展經濟,發展工業,還是發展民生,都必須以政治為準繩來制訂相應的政策和方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