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闆的奇思妙想，傑拉德一時半會兒還有點跟不上節奏。
不是說要攔截查驗「澳F339」號貨輪上的違禁走私品嗎？怎麼談著談著，變成老闆要跟這兩個傢伙合作了？
王炳昌和雷家洛這兩個東方人的臉上、眼裡，明顯流露出來的那種從天堂到地獄，再由地獄回到天堂的大起大落後反差情緒，一直在楊衛平身側旁聽的傑拉德艦長自然觀察得清清楚楚。
真是兩個好運的傢伙！
傑拉德暗自感慨著。既然不是執行強制檢查，傑拉德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在這間會客室裡呆下去了，生意上的事，他不太明白。不過，他知道一點，這兩個傢伙被老闆看重的話，他們接下來的黑道生意肯定會做得非常順利。
磐石這麼大的規模，每年光各項訓練經費就是個天文數字。老闆關注黑幫的業務，估摸著也是想給磐石另外開闢一條財路，以減輕財務方面的壓力。
傑拉德想當然的一邊琢磨著，一邊起身跟楊衛平打了聲招呼回他自己的崗位上去了。
待傑拉德及另外四名陸戰隊員告退後，楊衛平在跟王炳昌和雷家洛天南地北的扯了番家常話，這才慢慢進入主題。
「老王，你船上現在這批人蛇中，有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人沒？」楊衛平像是隨口一問，一邊劃著火柴點了支新雪茄，一邊淡然笑道。
王炳昌想也沒多想便答道：「就人蛇這一行的規矩而言，我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問人蛇的身份和背景。只要拿到錢，我們負責按約定的地頭將人送到，雙方再也不會有第二次相見的機會。
不過，為了確保在轉運過程中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同時也為了防止有人蛇刻意鬧事，我們會安排有專人全天候地盯著每一次的貨物。一直到交易完成。有時候。也確實能發現有些人會有些與眾不同之處。
這類人，多數是因為犯了事而不得不出逃，或是躲避仇家，或是躲避政.府部門。他們會處處顯得格外謹慎，也不會在航行過程中跟人交流。沉默寡言，冷眼旁觀身邊的人和事是這類人最明顯的特徵。
這一次的貨物當中，有三個這種人。其中最值得人關注的是。這三人當中有一個資料年齡四十五歲的中年男子，因為，幫他聯繫安排上我這條船的人。是美國人。我推測，這人應該是幫美國人做事的，有可能在大陸因為什麼事暴露了，所以美國人將他接應到香港，再走地下渠道前往美國。」
幫美國人做事的華夏大陸人，不走正常外交渠道，而是選擇偷渡。直覺告訴楊衛平。這裡面很可能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貓膩。
華夏與美國現在雖然處於蜜月關係，但站在彼此國家利益的立場，華夏和美國都有暗地裡通過各種方式。拉攏、策反對方的人為自己所用。地下諜報戰線上的暗戰，基本就沒有停止過。
近兩年來，華夏不斷地推出了一個接一個世界領先的新技術新標準，商業間諜和各國政.府的特工人員有不少在華夏境內秘密活動。以圖掌握華夏最新的科研成果。
華夏民族自古以來從不缺乏精忠報國的愛國者，但同樣也不缺唯利是圖可以為一己之私而損害國家和民族利益的漢奸賣國賊。
能迫使美國人無法動用他們的官方渠道來安排此人出國，這可以說明華夏警方已經將國內的機場、海關港口等外出通道作了相應的部署。
如果真像楊衛平所猜想的這樣，那這人在國內犯的事絕對不輕。
按說以楊衛平的身份。是沒必要去多管閒事的，他曾經也因為犯了事而不得不偷渡香港。另謀出路。
但是，王炳昌剛才提到的那名特殊顧客，值得美國人親自出面來幫他安排出國途徑，這人想來應該不是普通人身份。
若這人真是cIa在華夏大陸發展的臥底，因為身份暴露而潛逃出境，那這個閒事，楊衛平還真管定了。
「我想去你的船上看看，應該方便吧？」楊衛平笑呵呵地望著王炳昌問道。
「方便！當然方便！」王炳昌毫不猶豫地點頭答道：「您隨時隨地都可以去，這可是我王炳昌莫大的榮幸。」
「呵呵，對你的這艘海輪，我的印象還是比較深的，走，瞧瞧去。」楊衛平微笑著站起身來，沖王炳昌和雷家洛揮了揮，三人一塊出了會客室。
……
澳F339號貨輪上，被磐石陸戰隊員帶到船甲板上的三百多名偷渡者，正貪婪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即算是南海的陽光曬得人皮膚生痛，他們似乎也不願錯過這難得的出來透氣的機會。
余強生靠在十多個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集裝箱的一角，儘管衣著普通，臉上鬍子拉渣，但他那雙時不時微微瞇起的眼睛裡充滿了警惕、凌利。
從離開國門，登上這條船的那一刻起，余強生知道自己從此踏上了一條永遠沒法回頭的不歸路。
身為總參軍情部門的資深情報工作者，余強生非常清楚他現在在幹什麼。
他心裡很明白，不論他有著多麼充分的原因，都不是他背叛祖國投向美國政.府的理由。
美國人能把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大陸，在香港登上這艘號稱東南亞最安全的走私船，余強生還是比較滿意的。
對這條專門從事人蛇偷渡的澳門籍萬噸貨輪，余強生知道的不少。聽說這次送貨是蛇王炳親自壓陣，余強生感覺他的安全係數又加了一分。
他雖然沒跟蛇王炳打過交道，但對王炳昌這位號稱東南亞蛇王炳的老牌人販子的為人和行事風格，余強生或多或少還是聽說過一些。
只要有錢，而且錢夠多，蛇王炳可以讓你安安全全地進入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國境，包括蘇聯。
原本以為可以順風順水安全抵達美國，然後在美國開始新的生活。為了這個目的，余強生甚至對船上發生的蛇頭姦淫婦女的行為也是視而未見。讓他沒想到的是，在南海，這條船連華夏海軍、海警都不曾檢查過，為何會被磐石的艦隊突然攔截了？難道蛇王炳跟磐石的什麼人結有樑子？這是偶然的特發事件，還是磐石有針對性的行動？
如果是最後這種猜測的話，那今天這一關可就不太好過啊！
余強生一邊留心偷眼觀察著甲板上四處站立的磐石僱傭兵所處的警戒位置，一邊暗自在心裡苦笑不已。
這些磐石僱傭兵，不愧都是世界各國.軍隊中退役老兵組成的精銳部隊。別看現在船上能看到的磐石僱傭兵不多，但他們的站位，尤其是對幾處高地的控制，部署的狙擊手足以確保在這片船甲板上沒有任何安全死角。
對近兩年在國際上新崛起的磐石僱傭軍，余強生一直都保持著高度的關注。
據他所掌握的各種情報，有種種跡象表明，磐石僱傭軍，是華夏當今最年輕的正部級實職幹部，國防科工委主任楊衛平在國外養的一支私人武裝力量。
憑心而論，余強生對楊衛平主任自上任以來在國內做出的成績，還是感到由衷的欽佩的。但是，余強生對這位年輕得實在不像話的楊大主任的有些做派，是真的瞧著不順眼。
你丫的在國外過著奢侈淫糜的腐朽生活，回到國內後竟然高喊著要警惕、反對資產階級自由主義思想對黨員幹部的腐化。這豈不是典型的賊喊捉賊！中央高層圈子裡，誰不知道你楊衛平是華夏最大的資本家，連當年的容氏家族也沒法與之相提並論。
為了查楊衛平的老底，余強生不惜冒著觸犯組織紀律的風險，專門去了趟楊衛平當年插隊呆過的隴西省金南縣紅旗公社上嶺村。
以余強生在情報戰線方面的多年工作經驗，他到了金南縣第二天，就發現了一個重大情況：1976年9月10日在金南縣發生的那起羅家峪械鬥事件，極可能跟楊衛平有關聯！
因為，這個案件中的三名重大嫌疑犯向陽、向榮、秋芳，都跟楊衛平有著極為親密的關係。
要知道，磐石僱傭軍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外號人稱黑寡婦的那個女人，也姓秋，單名一個芳。
而且，在磐石僱傭軍裡，還有兩個重要高層人物，向榮和向陽。
如果秋芳是屬於同名同姓的巧合，那兩個同樣名為向榮和向陽的華夏人，可就巧得有點近乎詭異了。
經過為期一周的抽絲剝繭，余強生越查越覺得這個案件太邪乎了。
特別是現在這個案子的所有卷宗和資料，都被上頭列為國家絕密文檔，這讓余強生隱隱覺得，這個案子沒準就是楊衛平一手策劃出來的！
帶著這份巨大收穫，余強生馬上返回京城，將他掌握的，以及推測的諸多線索和情況，寫了一份材料，交給了他的一位長輩。
中央高層的老領導當中，看楊衛平不順眼的老同志可不少。余強生的這位長輩就是其中之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