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意,逼來的也是謊言。
所以,潛藏的問題依然存在,但兩人卻很珍惜這重逢的時光。
司空澤野丟下一切公事,偶爾會撥出點時間跟董事會視訊,其它時間都與白雲裳膩在一起。
作為回報,她很配合醫生的治療,頭些天一直乖乖躺在床上,不是做檢查吃藥就是睡覺,連吃飯都是端到床前解決。
白雲裳於是想起,她的記憶中跟司空澤野的相處有大部分都是這樣。
她總是會身體不適,然後就像個廢人一樣,連吃飯喝水洗澡這樣的小事都要他操心。
她從前是個很獨立的女人。
一個人生活著,病了累了,下雨了忘記帶傘,天冷了還穿著單衣,也並沒有覺得任何不對。
可是司空澤野就把一切她沒有享受過的關愛都給了她。
於是她躺在他寬廣的懷裡,被縱容得越來越像個孩子……
孩童時遺失的父愛在現在得到彌補。
有一次,司空澤野在餵她吃飯。白雲裳吃著吃著,就掉下一顆眼淚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變得越來越性感,看著小鳥受傷了會感歎生命的脆弱,看新聞說哪兒發生了災難會覺得世事變幻無常,就算是看愛情電視劇都會傷心很久……
「哭什麼?」司空澤野冷著面孔,眼底卻是掩飾不掉的關懷。
白雲裳沉默了片刻:「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說。」
「你是第一個除了傭人以外,餵我吃飯的人。」
就連傭人餵她吃飯,也是在她幾近模糊掉的記憶裡了。她上了三歲就再沒有被餵食過了。
司空澤野怔了片刻,手指拭去她的淚水,低聲問:「所以呢?」
「所以我覺得很感動啊。」
「我餵了這麼多次,你現在才告訴你感動?」
「那你就怪我以前不知足好了。」
到手的幸福她不覺得是幸福,現在想起來,她真的早就足夠幸福了……
司空澤野沉默不語。現在就算為白雲裳拿一雙拖鞋,她都表現得很知足一樣。可是,他卻希望她永遠都不知足才好。
「還不夠,遠遠的不夠。」
「什麼?」
「你在我的心裡,是該得到這世界上最好一切的女人。我願意滿足你的一切,包括你在生活中的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心願。就像今天晚上,你想吃什麼?」
沒有太過華麗的辭藻,但他這句話,卻溫暖逼人,直擊白雲裳心臟最軟的地方。
「你對我做得已經夠多的了。」反而,她才沒有為他做過什麼。
「你若是再把氣氛搞得這麼難看,信不信,我會懲罰你。」司空澤野板起面孔,並作勢伸手要打她。
白雲裳眼中的霧氣散去,笑著把臉湊過去,他沒有打她,而是給了一個長吻,開始他的「懲罰」。
「不要…會傳染…唔……」
司空澤野不怕,並且kiss過這麼多次,他體質很好,一次也沒有被傳染。
她的唇軟軟柔柔的,口裡都是清甜的冬瓜肉湯味道。
「我想吃中國菜,川菜。」
司空澤野皺起眉:「咳嗽不能吃辛辣。」
「你不是說要滿足我的一切小小心願?」
「前提是,這個心願具有正確的意義所在。」
可是這清淡的食物,每天吃每天吃,白雲裳都有些厭煩了——
晚上,司空澤野竟然滿足了白雲裳的要求,特地請大廚做了滿滿一桌的中國川菜。
白雲裳吃了很多,被辣得咳嗽,眼中的霧氣也一直冒。
她其實口味清淡,一直不能吃辣。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喜歡嘗試一些以前不願意去嘗試的東西。
司空澤野的臉色真的很差,幾次要停止用餐,她卻任性地要繼續。
「味道很好,我要吃。」
每個被寵壞的小孩都是這樣吧?有可以任性的權利,因為不管她做錯了什麼,那個寵愛她的大人都會無止境包容。不會因為她的錯誤,丟下她轉身就走。
眼淚水辣得一直掉。
司空澤野終於看不下去,接了一杯溫開水,每樣食物要都在水裡唰過後,才允許她吃。
「這樣就沒有味道了。」白雲裳說。
「吃這麼辣,晚上肚子疼!」
「我沒關係。」
「你當然沒關係,」司空澤野冷冷地說,「你只是喜歡變相折磨我,讓我痛。」
白雲裳怔了一下,想要說什麼,嘴張了張,喉頭用力梗著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她什麼也沒說,接過遞來的紙巾,擦擦鼻涕和眼淚。
她知道不管她做什麼,只要呆在他身邊,他就滿心高興。
連她的任性,他都喜歡。
似乎能為她做一些事,能寵溺包容她,就是他的一種幸福。
白雲裳曾嘗試過對他好,他不喜歡。
白雲裳只好努力地給司空澤野機會,讓他去多為自己做事,讓他不會覺得對她有所虧欠。
他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忽然白雲裳轉過臉看著窗外。
三點兩點的雪彷彿在她漆黑濕亮的瞳孔中落下。
「又下雪了。」
是因為她的那個願望未了,所以今年一直大雪不斷嗎?
「很想去堆雪人啊。」
「不想讓病好起來了?」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白雲裳快速地說,「明天就去吧,天一亮就去堆屬於我們的雪人。」白雲裳賴在他懷中,身體被他純男性的氣息徹底包圍著。
只要一抬頭,一側臉,就會撞到他的下巴或胸膛……
很多時候司空澤野並沒有在看電視,而是在看她。
真的很想時間被拉長拉長拉長,變得沒有期限,他們就這樣簡單而平凡地一直生活。
她要的不多,只要用心去感受,哪怕彼此眼神對視的片刻,都會覺得很幸福。
原來能夠活著——跟相愛的人一起相守,就是最奢侈的幸福!
時間就這樣平凡卻又溫和地流動著,他們每天都在重複著睡覺-醒來-吃飯-娛樂等這樣無聊的事情。卻因為有彼此的存在,每一天都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