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夜深人靜時,那種思念的扯痛就讓他的意識開始不清。
不過人不能自欺欺人一輩子:
「我的臥室就在隔壁,有什麼需要,儘管叫我。」
絲菲恭敬說:「不必麻煩大少爺,我能照顧好少爺。」
「最好是這樣。」
司空澤野的眸子朝白雲裳一掃,往外走去。
聽著他的腳步聲離開,白雲裳一直緊繃的身子也鬆懈下來。
司空皓然居然會為了她跳進湖泊裡撿鏈子,這真的是她始料未及的。當然,她才不會因此就感謝這個惡魔。
她本來就不想活了,他會這樣幫她,還不是他自私地害怕一個人去死!
夜越來越深。
白雲裳站在司空澤野剛剛站過的地方,看著窗外的湖泊。
這裡似乎還留著司空澤野的氣息,還有白蘭地的酒香氣味……
她的腦袋脹痛著,忽然,也很想很想喝酒,讓自己的腦子放空,麻痺,什麼也不去想。
隔著一堵牆,隔壁臥室裡,司空澤野也是站在那個位置。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裡,總是反反覆覆地出現那個女人的臉。
她的氣息,不斷地和記憶中的白雲裳重疊……
他已經太多次在思念發作時,讓幻覺來壓制他的痛苦。
頭疼欲裂,他看看手裡空掉的酒瓶,一把粉碎了,拉開臥室房門,走到客廳的酒櫃前。
忽然他聽到門被拉響的聲音——
鋪面而來的寒氣,讓白雲裳有些清醒。
她揚起面孔,雪花飄落下來,有冰冰涼涼的觸感……
她在雪地裡走,沙沙的腳步聲響著,她的腳印一個一個印在雪白的地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就是這樣茫然的,在昏暗的夜中行走。
雪花落滿她的頭髮和肩頭,每噴出的氣息都在空氣中飛舞,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忽然,她注意到投射在雪地中的另一個高大的身影。
只是影子而已,都可以看出那是司空澤野。
她皺了皺眉,以為這不過是自己的幻覺?她朝前走,那影子也跟著她朝前走,身後似乎也響起腳踩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響。
忽然她停住腳步,身後的人沒有及時停步,她撞到身後的胸膛上。
一雙手緊緊地握住她的肩頭。
她的心口又狂跳起來,感受到司空澤野的氣息完全將她包圍住了,帶著他獨特的味道,還有強烈白蘭地的酒氣。
肩膀被旋轉著,她被迫轉過身去。
於是她看到了他敞開的衣襟。
這樣的大冬天,他卻只穿著單薄的睡袍就出來了……
司空澤野全身滾燙如火。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跟了出來,就彷彿是一種使命在驅使,身體完全不受自控。
跟在她身後,她的影子變幻莫測,不斷地在他的眼中成為白雲裳。
他知道這不過是他又一次要將別的女人幻想成白雲裳……
他想控制這種幻覺——
握著她的手慢慢放開。
白雲裳感覺自己的心在慢慢被放開,一個急步,就想要往別處逃開。
手腕卻忽然被抓住。
司空澤野發現他放不開:「你叫安琦拉?」
「……」
「不會說話?」
「……」
「你在緊張。」他的酒氣噴在她的臉上,在黑暗中狂肆地笑道,「你的心跳得很快……」
說著話,他的手居然放到了她的胸口。
白雲裳的心的確跳得很快,她無法阻止自己的心臟。
「把臉抬起來,看著我。」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昏暗中,白雲裳的目光閃著,雖然看著他,但視線卻沒有焦點。
司空澤野的心口彷彿被撞到,他雖然幻覺過很多次,卻沒有一次時間會這麼長久,感覺她會如此相似。
沒有相同的外貌,相同的性格,相同的味道……
就是一種無形的感覺。
很微妙的,變成一隻手將彼此推進,緊緊地纏繞在一起——外貌一樣的,看久了他視覺疲勞;性格相同的,他的理智會分的很清楚;味道相同的,也只能維持那一剎那。
只有這種牽扯的感覺,是永遠不變的。
為她心動,為她心痛……
在白雲裳根本毫無預料之時,有力的雙臂將她打橫抱在懷中——
白雲裳的心提到嗓子眼,下意識伸手勾住他的頸子,這一切的動作,都回到曾經,是那麼順其自然的熟悉。
司空澤野抱著她往回走。
雪地上,一長竄的腳印是他們留下來的。大腳印是他的,小腳印是她的,錯綜複雜地交在一起……
而回去的途中,卻只有大腳印,深陷地落著。
他認出自己來了嗎?為什麼要跟著她,為什麼要抱她?
不可能,如果他認出了她,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他喝醉了,而且他也在發燒,他的意識不清楚。又或者,他就是個很隨便的男人……
他可以在1年內就愛上別的女人,他又對現在這個模樣的自己產生興趣了嗎?
白雲裳幾次掙扎,他都不放,一直抱著她回到城堡裡,才讓她落地。
令白雲裳震驚的是,他抱著她回了二樓他的臥室。
燈光打開,照亮室內,於是白雲裳看到了——
牆壁上,許許多多她的畫像,尤其是床頭前,有一張超級巨大的畫像,還供著鮮花。
司空澤野隨意地靠在床頭,欣賞著那副畫,驕傲道:
「我最愛的女人。是不是很美?」
白雲裳的瞳孔睜大了,詫異地盯著他。
那種心臟狂跳的感覺又出現了,噗通,噗通,噗通……
「你的衣服都濕了。」他走到衣櫃前,拉開的衣櫃裡滿滿的都是女性的服裝。
這些衣服全是白雲裳的,他從來不讓任何人碰,就連他自己也很少去碰。
現在,他居然捨得挑出一件來,讓她換上?
就連他自己都為這個舉動驚訝……
白色睡裙遞給白雲賞,她沒有接,只想要離開。腳卻彷彿生根了,不斷迴響著司空澤野剛剛那句話。
他最愛的女人……他最愛的女人還是她嗎?
臥室裡有充足的暖氣,司空澤野也盯著她,目光有些沉醉,其實他沒有醉,意志是清醒的。
這是他們1年後第一次視線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