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澤野走進房間,雙眼微微凹陷,帶著疲憊。
白雲裳昨晚一夜失眠,他也是一夜未睡。直覺她有心事,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逼迫她說出那心事!不過,他想追她。所以得先學會尊重她,不強迫她當然,除了放她離開以外。
司空澤野什麼也沒說,拿了外套,輕聲走出去,合上房門。
白雲裳聽到他的腳步下樓,然後是在院子裡跟下人說話的聲音,她知道他出門了!
白雲裳翻了一個身,又翻了一個身,然後仰著躺……
忽然她睜開眼,直直地看著天花板。
她怎麼了,她是不是病了?她覺得自己真的很不對勁。
白雲裳,你有神經病。
她狠狠地罵著自己,用手去摸額頭並沒有發燒,然後又繼續罵:你被虐狂嗎?這樣禽獸不如的男人,你居然也敢給他機會?你沒救了,你真的沒救了!
他跟莫流原相比,簡直就是剛栽了水仙,立即就插了顆大蒜!
她品位要不要忽然變得這麼差?!
就算跟莫流原不可能,她也不能這樣將就啊……
胡思亂想著,白雲裳進了夢想。
中午她被保鏢的敲門聲叫醒午餐,她說了句不想吃,保鏢居然就識趣地走了。
通常情況司空澤野都會吩咐傭人騷擾她,逼她吃一些的。
白雲裳賭氣地想,男人都是這麼下賤麼,得到了就不珍貴了?滿足了征服欲吧!
還好她只是有一點動心。
她才表現了一點示好,他就給她玩心理戰術,她要是真愛上了這種男人,只怕是噩夢的開始!
晚上司空澤野回來時,給白雲裳帶了晚餐。
她餓了,就下去吃了一些。飯桌上司空澤野提了兩個話題,見白雲裳冷冷的沒有搭理,也就沒再開口。
兩人在詭異的沉默中吃完飯,白雲裳又回了臥室,洗漱好,躺在床上翻書看。
司空澤野皺了皺眉,感覺到白雲裳生氣了,而且是在生自己的氣。
這種氣,有點像情侶間的吵架……
只有以往那些喜歡他的情人,才會在他忽略她時,對他耍這種任性。
然而當這樣的狀況放到白雲裳身上,他起初當然察覺不出來,現在想了想,也只是懷疑。
他有一絲高興,上了樓,看她煩躁地翻著雜誌。
「心情不好?」
「……」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司空澤野站在床邊,「我可以為你分擔。」
「……」
「在生我的氣?」
「……」
司空澤野勾了勾唇:「如果是生我的氣,就告訴我。我想我會相當高興。」
她生他的氣他高興?
白雲裳抬頭瞪著他,惡狠狠的。
司空澤野更高興的口吻,臉上笑容清冷卻溫和的:「雲裳,你這個樣子,會讓我誤以為你愛上我了。」
「你說什麼?」白雲裳像被踩到了短處,瞬間有點炸毛。
而她的反應,也是讓司空澤野高興的。如果她對他沒想法,應該是像以往那樣淡然冷漠,而不是現在這麼反常的激動。
他不確認她是否愛了自己,但至少,在乎了,把他放在眼裡了。
他的所作所為,對她有一些影響了。
「這是個好現象。」司空澤野兀自說,「你會對我使性子,不高興,都是在意我的表現?」
司空澤野錯就錯在不該把這話說出來。
他說出來,是想試探她的反應,證明他的猜測……
他成功了,白雲裳給了他想要的回應
將雜誌用力合上,狠狠地拍在床櫃上:「我現在困了,要休息了,你不睡的話就給我滾出去,別在這裡妨礙我的清靜!」
若是以往的白雲裳,會是這樣的反應
「哈?你總是這樣自戀嗎?」「我很欣賞你這股與生俱來的自信。」「你的夢想很美,可惜不會實現。」……
說這種話的時候,她的表情是高傲的,輕蔑的,不屑的。
不會像現在這樣有些難堪。
司空澤野清清淡淡地站著:「面對自己的心,有這麼困難?」
他本來是很高興的,可是與生俱來的那股驕傲,讓他說出任何話,都會有一種驕傲的口吻。
就好比他在說「雲裳,我喜歡你」時,給人的感覺不是他有多喜歡,而是「能被我喜歡,是你的榮幸」。
所以他現在用這種口氣問出這種話,可想而知白雲裳現在多氣:「我再說一遍,我要休息了!給我滾!」
司空澤野還想說什麼,忽然意識到他又在逼問她了。
他總是習慣於去逼迫她回答什麼問題……
怕她討厭,他斂了目,「尊重」地滾去主臥對面的書房裡了。
這是司空澤野第一次丟下她進書房。
搬到這個別墅裡來了後,他白天不見,晚上回來從不辦公,就粘著她。
白雲裳沒想到他還真走了!
不在意他的時候,他怎麼做都不關她的事;而一旦在意了,她的期待就會突然有很多。
這天的情況複製到四天後
白雲裳的期待一次一次地破滅,她已經灰心。而且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犯賤!
她本來就是剛開始打開心扉而已。
可是在她打開門的時候,外面的視若無睹,反而刺了她一刀,她慌忙縮了回去,又緩緩地關上了那道門。
她的轉變,司空澤野可以清楚地感覺得到。
一天比一天疏離。
就像那兩天她的心在緩緩靠近,他也感覺得到一樣。
可惜司空澤野不夠瞭解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怎麼做她是喜歡的,怎麼做她又會討厭。一旦他做錯了,就是往她厭惡的方向走得越來越遠……
所以他什麼也不說,不做。
結果是,不說不做,反而比他做錯了還要更糟糕。
他真的很想直接問:「我怎麼做你才會高興?」「我應該要如何討好你!?」「你希望我怎麼去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