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不禁又想:「依照鐵家的反應,鐵若男應該還不知道我手中有血顱蠱。也許我現在的甲等資質,會是我最好的偽裝。」
這點,方源猜得**不離十。
事實上,鐵若男根本就沒有懷疑過方源的身份。
原因,也出在資質方面。
鐵若男一直認為,方源是古月陰荒體。十絕體的弊端,她在鐵家也瞭解了許多。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若真是方源,早就自絕於天地了。
而且,從鐵刀苦的情報上,方源勇猛無畏的戰鬥風格,也算是一個佐證。
在鐵若男的印象中,方正就是這樣直來直往的性格。而方源那樣陰險的人,怎麼可能打出如此狂猛的攻勢?
鐵若男的第四次拜訪,終於見到了方源。
會客的廳堂中,只有方源和鐵若男兩人。其餘人皆被安置下去。
「想不到你我再見面時,卻是這番景象。」鐵若男不勝唏噓。
方源和方正是胞兄弟,相貌酷似。
她唏噓,方源比她更唏噓,深深歎息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想再提了。」
鐵若男眼中銳芒一閃:「不,有些事情是不能忘的。我這次來找你,就是為了當年的事情。你一定知道,我的父親鐵血冷是怎麼死的。請你如實相告!」
方源深深地看向鐵若男,後者毫不畏懼,和他對視。目光中流露出堅定的決心。
她劍眉星目,這些年許是不在外闖蕩了,微黑的皮膚已經轉白,配上高挺的鼻樑和朱唇,顯露出巾幗的颯爽英姿。
毫無疑問,她是一個美人。雖然容貌上不及白凝冰、商心慈,但身材健美,尤其是一雙長腿。再配上她獨特的氣質,讓她出類拔萃,更能勾起男人心中的征服**。
但方源不關心她的美貌。從她的目光中,方源察覺到她對自己的身份,似乎毫無懷疑。
這個情況很好。
那麼接下來,就是如何解釋當年的事情。
方源清楚。如果他不拿出一個像樣的解釋,鐵若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於這點,方源也有了應對之策。
於是他又歎了一口氣:「每每想到青茅山,我的心就一陣陣發痛。你雖然死了父親,但我卻喪失了所有的族人,被迫流浪。商家城雖好,但到底是異鄉,再沒有家的味道。」
說著,說著,他眼眶泛紅了。
看到方源這般。鐵若男堅定如鐵的目光。不由地柔和下來。
同是天涯淪落人,兩人皆是受害者。相比較自己而言,失去了所有族人的方正,無疑更加可憐啊。
「你知道嗎?你殺了我族的一位少主,若非我一力阻攔。你就會受到我族的制裁。」鐵若男換了一個話題道。
方源臉色一變,急忙分辨道:「鐵刀苦的那件事情我知道,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挖下了坑,是要對付草裙猴。誰叫你們鐵家一路追蹤我,還踩中了陷阱?這是自找死路,怎麼能怪我!」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不是嗎?」鐵若男面色嚴肅起來。
方源心中冷笑:「若是如此,那我該有多少條命才能償還?」
臉上也在冷笑:「鐵若男,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我都不再天真。你們鐵家在這件事情上佔不住理,之所以沒有動手,主要還是因為我手中的紫荊令牌吧?」
鐵若男倒也坦誠:「紫荊令牌,的確是主要的原因。但是紫荊令牌,只能保你在商家城的安全,出了商家城,我們鐵家勢必不會和你甘休。如果你能告訴我當初的真相,我可以擔保,只要我在一天,鐵家就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與你為難。」
方源心中稍稍驚訝了一下。
這個鐵若男,看來這些年發展得很好。就算是鐵家少主,有這樣權柄的不多啊。
「你若不相信我,我們可以使用毒誓蠱。」鐵若男接著道。
又用毒誓蠱?
說實在話,方源合煉言而無信蠱,煉得都有些膩味了。
「真相其實也沒有什麼,你如今是鐵家的少主,難道還猜測不出來嗎?」方源垂下頭,用眼角的餘光暗暗打量鐵若男。
他此言以試探為主,但鐵若男並未覺察出來。
少女微微一笑:「其實就算你不說,我心中也有數。」
方源語調頓時一變:「你已經知道了?」
鐵若男幽幽地歎了口氣:「十絕體在蠱師界上層,根本不算秘密。能造成那種景象,直接冰封整個青茅山,就算是五轉蠱師也做不到這一步。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的哥哥不是古月陰荒體,而是北冥冰魄體。」
「什麼?」方源心中詫異地叫了一聲,不過面部表情卻未有多少變化,只是恰到好處地將雙眼瞇起來。
「她怎麼會認為我是古月陰荒體?」方源感到一陣荒謬。
「等等……難怪當時,族長古月博會莫名其妙的維護我。難道說,我的修為進步,被他們認為是十絕體了?」方源這麼一想,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若是她這麼認為,北冥冰魄體反而成了我的最大偽裝。這麼說來,她應當沒有懷疑我的真實身份。只要接下來,我不露出破綻的話……」
想到這裡,方源的臉上浮現出複雜而又淒苦的神色。
他沒有說話,只是長歎一聲。
說多了,就容易露出馬腳來,言多必失!
鐵若男見他如此神色,更加確定心中的答案。她把聲音放緩放柔:「方正,我知道你心中很痛苦很複雜。毀掉你的家園,害得你流浪在外,殺害了你全部的族人的兇手,卻是你親生哥哥……」
方源揮斷她的話,眼眶泛紅:「你不要說了,你既然已經清楚,何必再來問我呢。」
「可是我需要明確的答案。以上這些,都是我的猜測!」鐵若男目光逼迫而來。
方源沉重地點點頭,默默地流下淚滴。
鐵若男見此,再不好逼迫,幽幽地道:「你知道嗎,我曾經又趕回到青茅山,看著漫山遍野的冰雪,心中一片茫然。我知道父親死於方源之手,若方源健在,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必定要殺他洩恨。但是他也已經死了……」
「不甘心又能怎樣呢?子欲養而親不待,仇欲殺而已身死。人生大憾吶!」鐵若男長歎,殊不知自己的大仇人方源正坐在她的面前。
方源冷哼一聲,語氣夾雜著一絲不悅:「方源畢竟是我的哥哥,他人已經死了,你還想怎樣?」
鐵若男雙目炯炯發亮:「我還想知道一些事情。當初我父親接到一份神秘信箋,信上的內容我現在已經得知。是說你古月山寨中藏有血海傳承,所以我父親才不顧身上之傷,第一時間趕往青茅山。你和白凝冰,是否知情?」
方源搖搖頭:「要是有血海傳承,我早就取用了,否則怎會在旅途中如此狼狽。」
鐵若男飽含深意地看著方源:「血海傳承,遺禍無窮,乃是當年魔道蠱師血海老祖的遺毒。追根究底,我父親的死因源頭,也是這道傳承。方正,如果你真的繼承了這個傳承,希望你能將它交給我,算是讓我稍稍彌補一些遺憾。」
方源繼續搖頭:「沒有就是沒有。」
鐵若男沉默了一下:「根據情報,我知道你手中有一隻蠱,血氣盎然,曾經用作遠程進攻。但是你轉修力道之後,卻幾乎不再使用它。這是為什麼呢?」
方源楞了一楞,旋即恍然。
「你懷疑我取了血海傳承,卻故意隱藏?哼,你指的應該是這只蠱吧?」
方源心念一動,從空竅中取出血月蠱來,主動拋到鐵若男的手中。
「這是我族的血月蠱,你難道沒見到我哥哥使用過嗎?當時冰川爆發,我族族長和白家族長合力,拚死保下了我和白凝冰。族長將手中殘留的蠱,都交給我。我和白凝冰在流浪途中,許多蠱都餓死了,只留下這只血月蠱,因為它容易餵養。」
方源一席話,不僅解釋了鐵若男的疑惑,同時也解答了自己和白凝冰二人,為什麼能逃得一命。
鐵若男檢查了一遍血月蠱,神色鬆緩下來:「原來是這樣,你家族長用心良苦,為了留下火種,不惜犧牲自己,真是壯舉!」
方源哼了一聲:「所以我更應該好好的活下去,重建古月山寨。誰要阻擋我,我就消滅誰!」
這算是解釋了他在演武場的心狠手辣。
「雖然我和你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你變了很多。」鐵若男看向方源。她只是感慨,並沒有懷疑。
遭逢巨變後,人也會發生變化,這是很正常的。
方源坦蕩蕩地和她對視:「人都是會變的。你不是也變了麼?」
鐵若男卻搖頭:「我只是一直在走我的路而已。」
此話後,兩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鐵若男這才開口:「鐵刀苦我會帶回去。我承諾,鐵家今後也不會繼續追究這件事情了。依附商家,是個能重建家族的好路子,許多人因此成功,也祝願你能成功。」
說完這句後,少女站起身,很乾脆的走了。
方源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雙眼瞇起來。
他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這個鐵若男很不簡單,將來恐怕會給他造成巨大的麻煩。
「真是想提前扼殺掉啊……」方源心中充滿了遺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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