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韓魏不敢有絲毫停歇,無論是被吳啟天追上還是被白冶發現,都是死路一條。可仙鶴體力不支,速度已經越來越慢,韓魏不禁著急起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一道紅色影子飛奔而來,帶著強大的氣息,眼看就要撞上韓魏。韓魏下意識的使出百花劍陣化作一道光屏,將整個人和仙鶴都籠罩住。
那紅影的速度太快,發現韓魏時已經來不及躲避,雖然已經減緩了速度,可還是狠狠撞擊在光幕上。這一撞如悶雷一般,瞬間爆炸開來,百花劍陣立刻破滅,韓魏連同著仙鶴一同跌落。看那紅影只是被震退三四米,此刻也顯露出了身形,竟然是那血殺李坤。李坤滿身的鮮血,染滿了全身,卻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敵人所留。
韓魏往下墜了百多米才從爆炸餘波中清醒過來,好在仙鶴穩住身形後,在距離地面還有七八米左右的位置將韓魏接住。可仙鶴一傷再傷此刻虛弱的趴在地上,連抬頭都顯得十分困難。韓魏心痛的將仙鶴收回,望向天空中的人,心痛的神情立刻變幻成驚恐。
「百花劍陣,你是紫宸門弟子為何卻與魔門中人廝混一起?」李坤神色不善,隱約間還帶著殺機。
若沒有吳啟天和許師兄那件事,韓魏一定會解釋清楚,只是現在韓魏知道紫宸門和玉瓊門已經結下了樑子,雖然現在李坤並不知情
,可韓魏對玉瓊門有著深深的抗拒之意。
「回答我。」李坤神情更加冰冷,那濃烈的殺氣毫不掩飾的釋放出來。
「紫宸門的事無需向你玉瓊門匯報,你難道想挑起事端不成?」韓魏看那李坤好似受了傷,剛才滅殺許師兄的那份自信上湧,韓魏說起話來,態度十分強硬。
李坤冷冷的看著韓魏,正準備出手之際,不遠處幾道亮光閃起,李坤回頭看了看,片刻後再次御劍而去。
正道韓魏奇怪之際,那幾道亮光已經出現在李坤離去的天空中,放眼看去居然是大癡道人、白冶幾人,那三戒看起來似乎受了傷,其餘人都無大礙。
白冶幾人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韓魏,都有些疑惑,尤其白冶神色一沉,那留在韓魏身上的神識瘋狂運轉,除了識海中那片星域,其他地方仔細查探了數遍,卻依舊沒有發現什麼不妥。唯一能感到變化明顯的是,韓魏修為提升不少,那金丹幻影已經完好如初。
「白兄,你這魔僕為何會在此?難道白兄未卜先知,預先在此埋伏奇兵?」章仇神色有些狼狽,看樣子受了一些苦楚。
「我如何行事不需章兄指點,我若真有私心,豈會讓其來此,倒是章兄放手血殺,究竟為何?」白冶並未發現韓魏的不妥之處,此刻章仇話中有話,忍不住怒火上揚,剛才就是章仇最後時刻猶豫,以致血殺李坤逃脫。
「你……。」章仇臉色通紅說不出話來,憋著氣漸漸臉色成了醬紫色。
風塵上前幾步,擋在白冶和章仇兩人之間,道:「現在血殺已經遠遁,想追上已無可能,只有去江陵城玉瓊門落腳府邸查尋,將其餘兩人找到,這才是當務之急,白兄與章兄切不可自亂陣腳。」
大癡道人接過話,道:「風兄所言不差,我等現在就回江陵城,若還無發現再做打算。」
白冶與章仇兩人都沒有反對,李慶孺還是悶不吭聲,大癡道人見無人有其他意見,祭出九天白綾,裹挾眾人朝江陵城飛去。韓魏自然也在其中,此刻心中有苦難言,不曾想那血殺偏偏選了此條路逃離,現在已經引起了白冶的懷疑,雖然暫時掩蓋過去,可韓魏相信一旦白冶有充足的時間,一定會仔細查看,到時肯定無所遁形。
眾人一路沉默著,沒有人說話,韓魏整個心懸著,靜靜的跟在後面,很快又回到了江陵城。大癡道人神識釋放,慢慢延伸到城中每一個角落,只是都沒有發現另外兩股氣息的存在。
「沒有發現,應該是中了血殺的調虎離山計,李兄又要看你了。」大癡道人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查出二嗔的下落。
李慶孺點點頭,紙鶴再次飛出,眾人緊跟著飛去,韓魏本來也要跟著,白冶的神識傳來:「你留下,任何情況下不得離開此地。」白冶話語中帶著一絲冷漠和殺氣,韓魏心頭一震,神情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待白冶走遠,韓魏看著腳下那毀壞的長史府,想起王長史的情義,於是飛身上前,神識散開,在側院的地下感應到王長史的氣息,似乎還很微弱。韓魏心中疑惑,卻沒有猶豫,逕直朝那氣息傳來的地方走去。
側院中有一座地牢,入口就在房屋內,也沒有太多遮掩,韓魏順著王長史氣息傳來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到地牢的最深處,終於找到了王長史。此時的王長史被穿了琵琶骨,被綁在木樁上,已經奄奄一息。
韓魏顧不上地牢裡散發著腐爛和惡臭,連忙上前靈力源源不斷的輸入王長史體內,王長史的生機慢慢恢復,很快那枯萎的身軀開始變的飽滿,又過了片刻傳來幾聲咳嗽聲,人卻是醒了過來。
「仙……長,仙……。」王長史聲音斷斷續續,顯得還是很吃力。
「忍住,我幫你取出琵琶骨。」說著韓魏靈力猛的逼向那鎖鏈,那精鐵所煉鑄的鎖鏈瞬間破碎,靈力再次翻騰,將那碎片推出體內。
王長史大叫一聲又昏死過去,韓魏連忙拿出一粒沁心丹捏成粉末,灑在王長史血肉模糊的肩頭。那肩頭的傷口迅速癒合,沒多時便恢復如初,只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存在。韓魏也消耗不少靈力,那噬魂珠補充的靈力越來越少,似乎快被掏空。
沒多久王長史幽幽醒來,立刻跪倒在韓魏身前,一個勁的磕頭,哭著道:「求仙長救救我一家老小,救救我一家老小。」
韓魏本身也是為了報答王長史的情義,連忙扶起王長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何成為了監下囚?」
王長史神色十分著急,道:「仙長救救我家人,容後再向仙長稟明。」
韓魏知道白冶等人隨時會回來,先去救出王長史的家人,也是當務之急。也不多問,帶著王長史出了地牢,隨著王長史指的方向,韓魏風塵術全力開啟,不多時來到了一間宅子前,那宅院不大門上貼了官府封條。這一扇門自然阻擋不了韓魏的腳步,靈力一動一股氣浪飛出,那門碎成好幾塊飛出很遠。
還未走入門中,一股濃烈血腥味夾雜著怨念迎面襲來,韓魏手一揮,一股靈力湧出,那靈力瞬間將那血腥味和怨念驅散。走入那宅院,映入眼簾的是橫七豎八的屍體,那滿地的鮮血已經乾枯,許多蚊蟲在身體上逡巡,那屍蟲在屍體內翻騰。
王長史驚恐的跑上前去,扶起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口中含糊不清的嘶喊著,那淚水止不住的留下,那咆哮聲震耳欲聾。這一切已經很明白,王長史的家人都慘遭毒手,而那殘留的箭枝還有兵刃無不顯示著乃官兵所為。王長史跌跌撞撞的跑進屋內,在一間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書房裡,轉動了那桌上的硯台,桌子後一個暗格門打開,有條通道直通其中,王長史連忙跑進去。
一個小男孩蜷縮在密室床上,整個身子都顫抖著。
「乾兒,乾兒。」王長史用力的嘶喊著。
那小男孩聽到王長史的呼喊,抬起頭那驚恐化作了淚水,飛奔到王長史身上,大哭道:「爹,爹,母親,母親,妹……妹,……。」
「好孩子不哭,不哭,爹都知道,知道。」王長史收起了淚水,滿臉憤恨,那通紅的雙眼能看到濃濃的烈火在燃燒,那種恨意能焚燒一切。
很久王長史和那乾兒才平靜些許,王長史拉著乾兒跪倒在韓魏身邊,道:「仙長,求你收乾兒為徒,帶乾兒走出是非之地。」
「你這是何意,我可以帶你們離開,走到很遠的地方重新開始。」韓魏也著急著離開,否則白冶歸來想走已無可能。
「大仇不報誓不為人,前些時日江陵城大亂,坍塌房屋數百間,吳刺史府被夷為平地,那吳德誠愈將其責推與我身,先將我滿門滅殺,我豈能就此離去,只是放心不下乾兒,請仙長收下乾兒。」王長史連磕數頭,血流不止。
韓魏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也猜測到這一切或許與自己有些關聯,雖然王長史沒有說,卻忙不過韓魏。只是現在自身難保,又豈能帶著一個徒弟。思索片刻,韓魏拿出二粒沁心丹遞與王長史,道:「你們服下它,並非我不願,現在自身難保,不能帶連累你們。」
說著韓魏又拿出一枚玉簡,那是一般的修煉法門,道:「此玉簡你們可好好修行,若有成也是你們的福緣。」
「仙長,這……。」王長史也判斷出韓魏並無推搪之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我也是有緣,若有來日,或許能再續前緣。」這話韓魏是對王乾所說。
王乾從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韓魏轉過身沒有去看,逕直朝門口走去,心中忽然想起了師傅龍志天,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