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
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貼窗花,
二十九蒸饅頭,三十兒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訪親友,大年初二祭先祖,
初三初四逛廟會,十五晚上街上走.
一年最熱鬧,最喜慶的春節,本該歡天喜地的慶祝,但今年的春節,東離都壓抑著一股低低的氣壓,就連老天似乎都在應承人們的心情一般,從頭到尾,沒有一天的艷陽高照。
陰沉、細雨、寒冷……整個東離,蕭條一片。
不為別的,只因為戰火升騰,失去了王妃的邪王,將所有的怒火遷怒到了三國身上,一時間,戰火四起,連命都不保了,誰還有心情過這個年呢?
不光東離國如此,其餘三國同樣如此蕭條。
那北臨國派來的五十艘海船,幾乎在剛登陸的時候,就被埋伏的夜羽騎給全數殲滅了,連一個俘虜都沒留下,邪王說了「一個不留!」整整四萬人全都死在了銀海灘上,那黃色的細沙海灘上,全都被血染成了紅色,徹徹底底變成了一片紅土……。
南嶽國有爭天騎,敢跟東離叫板,這倒是可以理解,可北臨國憑什麼跟東離叫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不怕北臨繼續來人,就怕北臨不來!
這不光是梵鏡夜的所想,更是每一個夜羽騎的所想。
只是,北臨派去的五十艘海船都被殺了個乾淨,這對本就剛登基,朝綱還不穩定的墨千襲無疑是個重創,哪裡還能趕趟子的繼續派兵過來繼續打?當真不要命了。
至於西京國,那壓在玉洪門的十萬兵馬,不但不能進攻不說,連退回去都不成,直接被那麼扣押在了玉洪門。
東離幾乎沒廢一兵一卒,就生擒了這十萬兵馬,不為別的,只因為西京學南嶽,送來了和親公主楚香怡。只不過,西京失算的是,南嶽雖然同樣送了公主來,但那慕容菱是個死人啊,而這楚香怡雖然也跟死人一樣,但好歹還沒有死。
這一下,梵鏡夜幾乎是不廢吹灰之力的直接將楚香怡囚困在東離,西京想要發兵那十萬人,可以,只要敢動一下,他立馬抹了楚香怡的脖子,讓人快馬加鞭送給西京皇帝去。
哪怕楚香怡動彈不得,跟個活死人一樣,西京皇帝還是疼楚香怡,甚至比以前更憐惜,疼愛她。
挾天子以令諸侯,梵鏡夜直接捏了西京皇帝的軟骨,這一下,西京是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而現在打的最火熱的,則是南嶽。
雖然梵鏡夜已經猜到了南嶽四十萬的軍糧跟不上,甚至過不得沼澤地,但沒想到的是慕容紫這一次不光是作秀,而是鐵了心要跟東離叫板,四十萬人直壓大草原,遇上沼澤,能繞道就繞,不能繞道的幾乎是人踩人的方式,不要命的直接行進過去的。
到後來,但凡遇見東離人,不管牧民還是什麼,統統被抓來填了沼澤。
有沼澤又如何?不讓他們過,那就抓東離的人來填,總能把沼澤給填滿,填成平地,讓他們南嶽的大部隊直接踏過去。熱掃腐房。
慕容菱的行進方式很殘忍,很殘暴。
而他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東離,殺了慕容菱,就要承受住他的怒火!
東離邊關的百姓哪怕是想逃,都被南嶽國這樣的方式給驚嚇得不敢輕舉妄動了,這簡直比屠、殺還要恐怖!
而慕容紫也從這一刻,從人們心裡的天下四公子,變成了天下暴君……
相比四國眾人心裡的惶惶不安,陰鬱天氣,離東離陽城六十萬處的一個不起眼峽谷內,卻因為巨大的溫泉眼而氣候宜人,絲毫不見冬日的寒冷,甚至於還有不少鮮花反常的開著,當真是個奇妙的神仙谷地。
風轉流雲,碧空中,那海東青不斷盤旋在上空撒著歡。
陽光灑在山谷中那簡單的木屋子上,把那破落的屋子也映照出幾分溫馨。
「夜……」輕到不能再輕,那沙啞得不像人類的聲音,顫顫抖抖的呢喃出一個字。
南宮悠悠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一場好長好長的夢,夢裡的她一直在掙扎,在深淵裡不斷的掙扎,好幾次都被那漆黑的深淵給淹沒,她不怕死,真的不怕。
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這樣死去……
可是,她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祈求不再沉淪下去,除了掙扎,別無他法……然而,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有人伸出了手,將她拉了出來。
哪怕那個人沒有說話,她沒有看到那個人的模樣,她都知道,那個人是他,是她的夫君,她南宮悠悠的丈夫,此生最愛的人。
梵鏡夜。
不需要去質疑,不需要去懷疑,哪怕只是手的觸碰,她都能知道,是他,就是他,是他將她拉出了深淵……他在叫她,不斷的在叫她……
「夜……夜……」
「殿下,她醒了!醒了!」輕輕的一聲申銀聲後,南宮悠悠只覺剛才那個夢裡太安靜,而現在耳邊這個聲音又太吵鬧了。
皺了皺眉,本能的動了動手指頭,卻發現身體似乎不聽使喚一樣,好似腦袋跟身體分家了,壓根沒有任何聯繫一樣,心中怪異的想著,神思卻開始清醒起來,她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念一閃,她掉下山崖了,是的,她掉下山崖了,所有的思緒一下回籠,南宮悠悠頓時強撐開那沉重的眼皮,沒有在意自己的身體為何不受控制,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量看看這裡是地獄還是天堂……
眼簾裡,出現一個不算陌生,但卻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青色身影。
那一身的青衫,哪怕是見過好幾次了,她依然會感歎,這世間只怕沒有比他穿這個顏色更好看,更合適的人了。
一頭的黑髮還是如斯的披散在身後,明明應該疏狂的形象,可卻蕩漾出一股世所難及的風華,只是這麼站在這裡,就能滋生出一股迷惑人心的感覺。
天下四公子墨青雲,果然不負盛名。
南宮悠悠皺了皺眉,實在不明白墨青雲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在她面前,而這裡又是哪裡?張了張嘴,喉頭卻只發出沙沙的聲音。
墨青雲見此微笑道:「你總算醒了,你這一覺可真是睡得夠久啊,足足昏迷了一個月……呵呵,若是再不醒來,我都要為你雕個墓碑了。」
一個月了?
南宮悠悠頓時皺眉,她從那山崖上掉下來居然已經昏迷這麼久了??
「東方律的箭上,擦的可、是仙島秘藥,你只昏迷了一個月,可算是賺到了。」墨青雲好似能夠看透南宮悠悠的想法一樣,當下勾唇一笑,自自然然的在南宮悠悠的床邊坐下。
「可不是嘛,幸好你遇上了我家殿下,否則啊,你只怕早就見閻王了!!」墨青雲身旁站著的小丫鬟嘰嘰喳喳的開口了,就是這個聲音,讓南宮悠悠在一醒來就覺得甚是吵鬧的聲音。
墨青雲沒有對小丫鬟的話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笑看著南宮悠悠。
一見墨青雲這樣,南宮悠悠的心忽然有些安定了下來,若是墨青雲要打斷小丫鬟的話,推托一番之類的,她倒是覺得墨青雲恐怕是在跟她玩什麼把戲,有什麼居心了。
而現在墨青雲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攤開出來,不居功,但也不打算藏著攆著當好人,看來倒是光明磊落,哪怕真有什麼所圖,必然也是明著來。
只要如此,她就不怕,這人啊,不怕來明的就怕來暗的小人!
比如背後射冷箭的東方律……
「翡……」南宮悠悠張嘴,想說話,但只發出一個音,嗓子就火燒火燎的刺痛,整張臉都擰了起來。可饒是如此,她還是急切的想問,既然她在這裡,那追著她跳下來的翡翠呢?
「翡……」第二個字還沒吐出來,就被墨青雲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乾裂的雙唇。
「你的屬下只昏迷了兩天就醒來了,除了腿骨摔斷了之外,沒什麼別的問題。」墨青雲說得相當隨意,卻讓南宮悠悠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腿摔斷了??翡翠的腿骨摔斷了??
聽到這一句話,南宮悠悠的眼淚莫名的順著眼角就流了出來,她的翡翠啊,她那麼好的翡翠啊,因為她,把腿給摔斷了……其實她應該高興的,從那樣高的地方跳下來,她們兩都沒有死,這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
可是,她依然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發酸。
只要一想起翡翠一絲猶豫都沒有的跟著她跳下來,南宮悠悠就覺得這輩子有這麼個好姐妹,什麼都值了!!這世上,說的比做的漂亮的人太多了,哪怕是父母,也有不能為兒女放棄生命的。
可是翡翠卻能,翡翠當真是豁出命了的來護她啊。
翡翠啊翡翠,真是個傻姑娘啊……
「你這嗓子不是渴的很麼,怎的還有眼淚來流呢?」墨青雲微笑著低頭看著南宮悠悠,一邊伸出食指,將她眼角流出的淚輕輕擦掉。
「女人啊,果然都是水做的。」墨青雲的調侃才剛落下,一道讓南宮悠悠熟悉的聲音響起。
門簾掀開,一身布衣,一拐一拐,端著藥碗的女子緩步走了進來。
南宮悠悠一眼掃到那女子,目光就那麼定住了,躺在床上的身體不斷顫抖著,整個人激動異常!
「翡……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