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農勁孫、荃叔還有八位同門,在這一夜之間死去,十條生命,不久之前還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與自己說笑、聊天,但一轉眼,便天人永隔!
精武門弟子們全部沉浸於一片哀傷之中……唯有四名輪迴者除外……
田英男面無表情的回房休息,秦列很是熱心的為同門端茶倒水,宋滔悶著頭喝酒。
田英男徑直回到床上,剛剛揭過床簾,便有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跳到了她的懷裡,她抱著喵喵笑道:「怎麼樣,照片拍到了麼?」
「嘿嘿,比想像的要好的多!」喵喵從主人的懷裡跳了下來,得意洋洋的從肚皮上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大疊的照片,照片從梁蝦離開農勁孫開始,到蔡學富帶著三個青幫弟子衝了出來將二人一頓猛打,到最後,蔡學富離開,幾個黑衣忍者將農勁孫和那名人力車伕槍殺……每一個細節都拍了下來,清清楚楚……「路虎和柏圖現在在日本領事館,張元帥也在上海,還有……」
「很好,喵喵,喏,這些照片你拿去交給武田信雄,順便要一點好處……」說著,田英男把喵喵剛才交給自己的照片的前部分又遞還給了喵喵。
「順便?主人,你真壞!」
「嗯,是嗎?那你還記得上次的那只可愛的小貓貓嗎~~~我可還有它的聯繫方式哦~~~~」
喵~~~~~喵喵眼睛變作心的形狀,雙手合什,點頭不止……
「喏,那你幫主人做好這件事,狠狠的敲上武田信雄一筆,之後的事,咱們主僕什麼都好商量的啦~~~」
「喵~~~~為主人做事,喵喵不辭辛苦!!!」喵喵一副英雄一去不復返的樣子,神情莊重,正步,敬禮。
………………
顧少言一個人來到了練武場,對著木人一陣拳腳相加。
不是珍惜每一秒練武的時間,而是心裡有些煩燥,很想好好的發洩一番才能盡興。
此時已是深夜,靜寂無人的練武場上,只能聽見顧少言拳腳與木人擊打發出一陣砰砰聲,過了不久,卻又來了一人,就在顧少言身旁的木人上,也是砰砰砰的對著一陣狠打!
來人正是劉振聲!
二人就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一直到劉振聲發洩完畢,才喘著氣道:「好了,馬師弟,咱們聊會天吧~~~」
「好!」
顧少言當然不會拒絕與大師兄交好的機會,當下靠著木人,緩緩坐下,與劉振聲一般,仰頭看天。天上星星閃爍不停,月光皎潔,將大地籠罩著一層銀色光芒。
劉振聲長舒了一口氣,道:「今天晚上,真的很難熬。人的命,就像這天上的星星一樣,琢磨不透,不知道什麼時候明什麼時候暗,更無法料到什麼時候生什麼時候死。人生苦短,我定然要活的轟轟烈烈,才不枉此生!」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看向虹口道場的方向,冷冷道:「我們中國,一百多年來,就因為妥協,因為退讓,讓人家看不起,說我們是東亞病夫,沒有半點尊嚴。今天是荃叔和農先生逆了日本人的心意,便被他們剷除掉,那明天呢,一定將會有更多的國人受害。我們已沒有了退路,只有拚死一戰!」
「……」顧少言沒有答話,他覺得這般做法有些衝動,但還是點了點頭。
「對,我們明天就直接去日本領事館抓人!」田英男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練武場,她揚了揚手裡的二張畫像,道:「這兩個人就是兇手,殺死荃叔的兇手!」
顧少言定睛一看,那畫像的人正是戰狼柏圖與路虎,虹口道場陣營還活著的二人!
為什麼要出賣路虎!!!她又是怎麼知道路虎與柏圖如今在日本領事館,而不是在虹口道場的!!!顧少言鷹目緊緊盯著田英男,握緊了拳頭,吱吱作響!
劉振聲沒有留意顧少言的神情,他三步趕為二步,上前一把將那二幅畫像緊緊抓在手裡,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冷冷道:「血債血償,他們一定要死!」說完,他便拿著那二幅畫像去向師傅霍元甲稟報。
「別問我為什麼,總之,我有我的道理,而且不會無聊去陷害路虎。這樣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多好處。」田英男與顧少言擦身而過,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回房,「好好休息吧,明天可能會有一番惡戰呢,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
霍元甲揮退了一眾弟子,獨自坐在房中,農勁孫的屍體就在他的面前,他看著好友的屍體,眼角濕潤,輕呤道:「萬里神州錦繡長,羨煞貔貅惹豪強。煙津浪滾無寧日,金甌殘破存危亡。瘠土怎堪鐵蹄踐,畢星蒙蔽曜微茫。平度半億終無妄,歲歲年年烙金瘡!」他用衣袖擦去農勁孫嘴角的鮮血與臉上的灰土,替他撫平死不瞑目的雙眼,「先生為國為民,卻慘遭黑手,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一定要為先生討還一個公道!」
看著桌面上一個陰冷雙眼,橫眉薄唇的虹口道場弟子的畫像,霍元甲猛然一掌拍打在了那畫像上,這一掌拍下去靜寂無聲,但除了那張畫像之外,整個桌子卻都化作了粉末!
………………
次日,清晨。
霍元甲一身白衣素服,其弟子抬著二具棺木,沿著大道,舉著戰狼柏圖與路虎的畫像,與一隊巡捕浩浩蕩蕩的向日本領事館而去。
很多聽聞了昨夜之事的武林人士也紛紛加入隊伍之中,他們手裡揚灑著紙錢,大呼著各種口號,很快,原本只有幾十人的隊伍擴大到幾百幾千人,緊緊的圍住了日本領事館。
霍元甲一馬當先,一腳踹開了日本領事館的大門,看著拿著太刀與各種武器的虹口道場弟子,怒喝道:「柏圖與路虎在哪兒!讓他們出來見我!」
「八噶,這裡是日本……」一個上前回話的虹口道場弟子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旁的劉振聲一腳踹飛,大吐鮮血倒飛在木柱上。
「好,既然他不肯出來,那我們就打到他出來為止!」霍元甲怒笑,他也不再留手,迷蹤拳出手,化作一道流光在人群中遊走,只是眨眼,又退到原處,而那數十個虹口道場的弟子則是倒地不起,呻吟不已。
正要往內行去,卻聽到一陣沉重軍靴踏來的聲音,緊接著,四面八方,數十支槍指了過來。
霍元甲揚了揚手,示意先不要輕舉妄動,緊接著,便看到一個臉膛圓胖,看上去非常和氣的身著西服的中年日本人從二樓的一個房間裡走出來,正是武田信雄!
「這裡是我們大日本人的地方,豈容你們在這裡搗亂!」武田信雄毫不畏懼的與精武門眾人對視,冷笑道:「把他們全部抓回去,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放肆!」
劉振聲帶領著的巡捕們也都拿出了槍,全部指向武田信雄,一時之間,劍拔弩張,隨時可能開火。
霍元甲冷笑道:「荃叔與農勁孫昨夜同時遇害,我的弟子親眼所見,殺人者正是你虹口道場的弟子!」他平平一推,卻是將那挑著畫像的竹竿深深的釘在了日本領事館的牌匾之上,「戰狼柏圖!兇手路虎!」
鋼鐵人之稱的虹口道場館主騰田剛如同一座鐵山般站在武田信雄身邊,不屑的冷哼一聲道:「隨便拿來一幅圖畫便說是殺人兇手!?做事要有真憑實據,你們支那人有什麼權利來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地盤要人!哼,照你的說法,我每天都能畫上七八十來幅,說你們全部是兇手!」
「狡辯!我們有人證!」
「對,我們可以做證!」秦列上前答話大聲說道,他指了指田英男、顧少言和宋滔,道:「我們親眼看見柏圖帶著一幫黑衣殺手,在小路上伏擊荃叔,殺人後,他便逃跑,同行的還有你們的大使團副官岡本之助!」
「好膽,你們暗殺了我們的大使團副官岡本之助先生,還敢說出這等話來。」武田信雄卻是倒打一耙,反而將岡本之助的死硬加到了精武門的頭上,「射擊,準備!」
槍已上膛,一觸即發!
「哈哈,老子來的還算及時!」
正在此時,從門外傳來一陣爽朗大笑,跟著便是一大隊的軍士從外走入,當先一人滿臉橫肉,光頭,大鬍子,雖然穿著將軍服,但看上去多過像一個土匪頭子而不像是一個將軍。
在他的身旁,還有一個年青英俊的公子哥模樣的小將,正是張宗棠的兒子張克祥。
張宗棠走到道場中間,盯著武田信雄,拿手指著他的鼻頭,厲聲道:「你們小日本在我們中國人的地盤,殺我們中國人,還敢狡辯,哼,真當我中國無人!?」
「張宗棠元帥?」武田信雄背負著侵略中華的野心,當然對每一個勢力都瞭如指掌,因此這為首的一大一小,武田信雄對他們的身份十分的清楚明白,只是他想不到,這個一向自私自利的土匪頭子為什麼會突然的改變立場,插手到此事之中,當下緊緊皺眉,思考著對策。
張宗棠,山東響馬出身,位高權重,擁有幾十萬精兵良將,是中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至少目前而言,他所帶領來的這幾百人衛隊讓形勢逆轉直下。
「不錯!正是老子我!」張宗棠匪氣十足,嘿嘿笑著,挽起了袖子,毫無顧慮的拔出了腰間的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