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塵第二天起來養足精神的時候天色已經放亮,於是李塵便縣申請上了個茅房,解決一下私人問題,這才重新回到考棚做了簡單的早飯吃了一些,等到飯飽之後又簡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才打開放在案桌之上的卷子。
這詞章說的簡單一點就是說考句式,也就是考詩詞了,但是詩詞的局限性有定在五書之內,所以考試起來雖不是很簡單,但是卻也是極難的東西,但是考詞章關鍵在於靈感,靈感來的越早文章也就做的越快,但是自古以來在科舉的考場之上,一時之間想不起什麼好的詩句,胡編亂湊者有之,交空白卷者有之,寫完一半便交著亦有之。
李塵緩慢的打開自己的試卷,卻見上邊乃是中庸上邊的一小段話;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反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所謂中庸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當然,精微之極致也。惟君子為能體之,小人反是。王肅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為然。今從之。君子之所以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德,而又能隨時以處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無所忌憚也。蓋中無定體,隨時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謹不睹、恐懼不聞,而無時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則肆欲妄行,而無所忌憚矣。
這樣的道理李塵是懂,然而要是用詩詞的形式把它表達出來相對來說就要難上不少了,儘管現在李塵的鬧鐘對此還沒有什麼靈感,但是李塵也並不著急,想是這幾年下來李塵事情的經歷也豐富了,對於什麼事情的看法反而覺得淡了,什麼事情反而不那麼在意了,更加的去追求一種隨意的境界。
所謂相有心生,在李塵看來這萬物之中都是有靈性的,而人的思想是可以影響到周圍事物的,即在意心情好的時候你看時間萬物都是美好的,當你心情失落的時候時間萬物都隨你失落,而你就是這世間萬物的主題,當你極力的想要去得到一件東西的時候,週遭事物會隨著你的心境,給你想要的,但是這樣在事物在李塵看來確實強迫萬物而來的,其本身並不具有靈性。
然而反觀若是你讓世間萬物隨著你自然的心境而得到你所要的東西,這樣你得到的便是有靈性的東西,這樣的東西才會讓人看著心情舒暢,想通了這些,李塵乾脆什麼也不做,靜等靈性來找自己,於是便靜躺在床上,仔細的回憶著這段時間所遇到的事情,尤其是哪天晚上可馮婉瑩一起度過的時光,現在想來李塵真的感覺那段時間竟是李塵穿越十年來最為美好的時光。
和馮婉瑩交談的時間,彷彿自己整個都內心都打開了,在也沒有了平日的鉤心鬥角,自己的想法也隨意的展開,自由的談論這自己的理想,什麼也不必顧忌,往日裡壓抑的情感也變得輕鬆許多。那短短一天時間便讓李塵感覺自己和馮婉瑩一起呆的時光竟是如此的快樂,然而良宵苦短。李塵現在在這考棚之中也只有歎息而已。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李塵的大腦處於一種相對貧乏的時期,對於中庸的理解問題,以及李塵自身的經歷致使李塵現今都難以很好把握這段話的精髓,寫不出好的詞章也在情理之中。
眼見今日放牌的時刻就要到了,李塵心裡想反正不就是一首詩嗎?具體的題目道不必拘泥,反正府試但看八股文對於詞章的要求便是押韻即刻,於是李塵也不在思索,順手提起筆,便在空白的卷子之上寫道;「
山翁亦好禪,借我風溪樹。採藥多近峰,汲泉有春渡。幽僧時相偶,仙子或與晤。自許戰勝心,彌高獨遊步。如何區中事,奪我林棲趣。辭山下復上,戀石行仍顧。宿昔情或乖,庶幾跡無誤。松聲莫相誚,此心冥去住。」
一首小廝下來,李塵頓時感覺身體被掏空了一半,趁著還有時間一頭躺在被褥之上便睡了下去。
等到李塵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放牌的時刻,於是李塵交上自己的卷子重新換了卷子之後,做了晚飯,順便解了個手這才又呼呼到頭大睡起來。
由於第三天的考試時間上要減少不少,所以李塵醒來之後也不敢怠慢,胡亂的吃了昨日的飯菜之後便仰身而起,開始準備今天的策論題目了。
李塵打開卷子之後只見試卷上邊之書寫了一行大大的『論八股取士』。面對這個題目真可謂是老生長談了,八股取士的合理與否自古以來都是學者們談論的焦點話題,如今這王念孫網大人出個這樣的題目,很明顯的降低了這最後一場考試的難度。
李塵拿到這個題目,心裡暗笑一下,於是奮筆疾書寫下了洋洋大觀的一片『論八股取士』
奏為恭謝天恩,特許專摺奏事,請罷棄八股度帖楷法取士,復用策論,冀養人才,以為國用,恭摺仰祈聖鑒事。
竊臣以疏賤,荷蒙召對,詢臣以中外之事,救國之謨;對逾二時,皆承嘉納,天顏有喜;並問取所著各書,鹹令寫進;又令承時上陳,特放專摺奏事。殊恩異數,非臣之賤所當被蒙;粉骨碎身,非臣之愚所能上報。臣竊惟今變法之道萬千,而莫急於得人才;得才之道多端,而莫先於改科舉;今學校未成,科舉之法,未能驟廢,則莫先於廢棄信股矣。夫八股之夫用,臣即業八股以竊科第者也,從其業之既久,知其害之尤深,面對未詳,敢為我皇上先陳之。」
由於這場考試考的策對,於是李塵開頭便以奏折的形式開口,而後自稱臣,這在八股考試也算是一種特定的模式了。只見李塵有道『夫自《春秋》譏世卿而選郊野;漢世舉孝、秀而考經行;六朝至唐、宋、詞章與帖括並用;元、明及國朝,經義與試帖俱行;自周與宋,曾取士於學校;經漢迄今,多試以策論。雖立法各殊科,要較之萬國,比之歐土,皆用貴族,萬為非才,則選秀於郊,吾為美矣,任官先試,我莫先焉!」
接下來又是很長一段的舉例以及結合實例的舉證。卻見李塵寫道;
「夫人士之才否,國命之所寄托也。舉貢諸生,為數無幾。若童生者,士之初基。吾國凡為縣千五百,大縣童生數千,小縣亦複數百,但每縣以七百計之,幾近百人矣。夫各國試皆無額,惟通是求;而吾國學額寡少,率百數十額,乃錄一人。故錄取者百之一,而新試者不止百之一。故多有總角應試,耋耋猶未青其衿者;或十年就試,已乃易業。假三十年之通,則為三百萬人矣。故有人士終身,未及作一大題,以發聖經大義者。夫以總角至壯至老,實為最有用之年華,最可用之精力,假從事科學,講求政藝則三百萬之人才,足以當荷蘭、瑞典、丹麥、瑞士之民數矣。以為國用,何求不得?何欲不成?乃以三百萬可用之粳稻力、人才、月日,鉤心鬥角,敝精費神,舉而投之枯困搭截文法之中;以言聖經之大義,皆不與之以發明也;徒令其不識不知,無才無用,盲聾老死;是比白起之坑長平趙卒四十萬,尚十倍之。其立法之謬異,流弊之奇駭,誠古今所未聞,而外人所萬怪詫者矣。即以臣論,丱角學文,於小題拾截,萬畏苦之。其文法嚴苛,過於鉗網,觸處皆犯。束書不讀,稍能習熟;若復涉群書,置而不事,即復犯文法。故六應童試,見擯以此。知其於學問,最相阻相反也。」這就是在具體介紹全國科舉情況了。
「且童生者,全國人之蒙師也。師之愚陋盲瞽既極,,則全國人之閉塞愚盲前因甚。是投全國人於盲瞽也,何以為國?昔在一統閉關之世,前朝以之愚民則可矣。若夫今者,萬國交通,以文學政藝相競,少不若人,敗亡隨之。當此綢繆未雨之時,為興學育才之事,若追亡救火之急,猶恐其不能以立國也。而兒以八股度試多士,以小題枯困截搭縛人才,投舉國才智於盲瞽,惟恐其稍為有用之學,以為救時之才也,不亦反乎?」這又是一片談科舉於國於家的弊端了。
然則大清之官場凋敝,民不聊生者,非他為之,而八股致之也;故臣生平論政,尤痛恨之。即日面奏,荷蒙聖訓,以八股為學非所用。仰見聖明,洞見積弊。夫皇上既深知其無用矣,何不立行廢棄之乎?此在明詔一轉移間耳,而舉國數百萬人士,立可掃雲霧而見青天矣。從此內講中國文學,以研經義、國聞、掌故、名物,則為有用之才;以朝廷之大,求人才之多,在反掌間耳。尚慮群臣守舊,或有阻撓。皇上睿慮,內斷於心,請勿下召議,特發明詔,立廢八股。其今鄉會童試,請改試策論;以其體裁,能通古證今,會文切理,本經原史,明中通外,猶可救空疏之宿弊,專有用之問學。然後宏開校舍,教以科學,俟學校盡開,徐廢科舉。其試帖風雲月露之詞,亦皆無用;其楷法方光烏之尚,尤為費時。應請定例,並罷試帖,嚴戒考官,勿尚楷法。庶幾人士專研有用之學,其於立國育才,所關至大。」一篇文章下倆,李塵道盡了自己內心關於大清國未來教育的設想,這麼一寫李塵的心中似乎舒暢了不少。
「臣愚顓顓,首以是請。恭摺叩謝天恩,伏維皇上聖鑒,謹奏。」結尾一過,李塵再工工整整的用館閣體書寫道卷子之上,這次府試對李塵來說便算是結束了,由於府試的最後一場對交卷時間並沒有嚴格的限制,於是李塵整理東西,交了卷子自是不提走出考棚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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