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怎麼樣?」吳蘭芷有些茫然地重複著她的話,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她。好一會,才又緩過神來似的輕笑一聲,目光如常地說:「齊小姐,在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事情是身不由己和無可奈何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喜歡就去爭取,討厭就會厭惡,從不知道…憂愁痛苦為何物。在這個世上千千萬萬的人,像齊小姐這樣幸運的又能有幾個。」
「可是所有的選擇所有的結果都是有自己一部分責任的,我已經過了十八歲,是成年人了。在我沒成年的時候我就知道,任何事情不可以一味地怪罪別人怪罪命運不公。很多事情其實可以有另一個結局的,就看你有沒有把握時機有沒有爭取改變。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點我一直覺得很有道理。你只覺得命運對你不公,李錦對你不公。可是從頭到尾造成這一切結果的,難道你就不覺得有你自己的一部分責任嗎?
既然那麼厭惡李錦,那麼當初為何不死了之,你還念著白劍鋒吧!哼,不然也不會讓你兒子開口就能叫出他白白的小名來。既然這麼想著他,當初就該以死明志啊!這樣你也不會和李錦走到,白劍鋒還能一直從心裡想著你,就算是有我的出現,活人永遠爭不過死人,我還能取代你在他心裡的位置。最重要的是,你也不會生出來一個無辜的孩子,生而不養枉為父母。」
齊玉寧說話極其犀利,她最看不得別人整天自怨自艾無病申銀了。她說的沒錯,像自己這麼幸運的人的確是沒有幾個。可是她能和白劍鋒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她自己爭取來的。不然光是坐在那裡怨天尤人,白劍鋒就能乖乖地喜歡她了?鬼才相信。
當然,不幸運也有不幸運人的解決方式,像是她七伯母林顏心一直都是她崇拜的偶像之一。看人家,一沒出身二沒家世,同樣是灰姑娘被富二代玩弄的開始,可是結局卻是那麼不同。
像她七伯那種人渣中的戰鬥機,最後還不是被管教的服服帖帖,跟大型犬類似的整天躲在家裡面。
所以說開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使用過程而達到最終的結果。這種整天只知道自怨自艾,怨命運不公怨運氣不佳的人她真的是看不上眼。
「你突然出現在這裡,是李錦終於肯放你離開了。也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手段逼迫的他終於答應的,不過你打算把李清明怎麼辦?你是帶他走,還是決定將他留在李錦身邊。」齊玉寧的那番話說的吳蘭芷無言以對,或許也有些慚愧不已吧!慚愧的都說不出話來,最終她又沒辦法,只好自個又問。
不過問完之後她心裡就突然覺察了,吳蘭芷應該不會帶走李清明。她不是個笨女人,只是太執拗了而已。她帶走李清明給不了他任何安穩的生活的,連她自己都沒著落。看她手邊上的那個小包包就知道了,估計裡面最多也就一身換洗的衣服。這樣清貧的她,又怎麼能帶走一個孩子。vexp。
果然,吳蘭芷點點頭。眉角流露出慚愧之色,略有些艱難地說:「這件事…我已經和李錦商量好了,寶寶在他那裡比在我這裡好一些。不過…他的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可能還要麻煩你們再多照看些日子。」
「哼,把他交給我你也放心。你可是我情敵,到現在說不定都惦記著我男人呢,也不怕我找你兒子出氣。」齊玉寧雖然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可是一聽她親口說出來卻又覺得更加氣憤,頓時氣憤難平地說。
和說輕一。其實她就是一刀子嘴豆腐心,就是故意要在心裡膈應吳蘭芷一下的。看她能好意思安安心心地離開,能不愧疚能不擔心?
一旁的白劍鋒一直沒有開口,從齊玉寧指責吳蘭芷開始,雖然他心裡面也是不認同的。生命何其珍貴,所謂能有一線生的希望就決不能想到死亡。但是對於蘭芷,他並不想評論。當然這時候評論他深知,會遭到齊玉寧怎樣的炮轟。
而對於現在齊玉寧說的這些對李清明會不好的話,他心裡更是覺得好笑。這丫頭比他對那孩子更上心,卻偏偏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啊!
不過卻也沒有點破,他也希望她這麼說了能把蘭芷激怒,讓她能夠再重新考慮考慮自己的決定。因為從小缺少父愛母愛,他深知父母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是何其珍貴。李清明那小子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他是真心地心疼那孩子,如果這麼小就失去父母中的任何一方,該有多可憐。那是任何千金都難買的情感呀!也是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位置。
但是沒想到吳蘭芷的決心竟然這麼大,聽了齊玉寧的話也只是沉默了數秒鐘,隨後就抬起頭來看向白劍鋒,目光柔柔地說:「你不是那種人,既然能被他接受並且愛上的女孩,又怎麼會是那種心腸歹毒的。」
齊玉寧:「……,」好吧,她徹底輸給她了。沒想到啊沒想到,看著這麼柔弱無骨的人,竟然這麼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齊玉寧的激將法沒管任何用處,最後吳蘭芷還是走了。提著她那個小包包,一個人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之中。此刻天又下起雪來,在吳蘭芷了一百米之後,齊玉寧又突然朝她喊了一句:「你不去看一眼小傢伙再走嗎?他有想媽媽的。」
吳蘭芷聽到她的喊聲停下腳步,頓了頓才回過頭來淒涼一笑回答道:「不看了,不能長相守又何必流連絲。」
說罷轉過身去,再也沒有回頭地一直往前走。漸漸地越來越遠,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然後消失在地平線上。
齊玉寧是一直看著她的背影離開的,心裡頓時萬分惆悵,也不知道惆悵什麼,就是心裡頭特別不是滋味。為李清明,為李錦,也為吳蘭芷。
正當她愁眉苦臉時,白劍鋒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接下來纏在她脖子上。下雪了,天越來越冷。他是極少帶圍巾的,今天帶出來就是特意防備著會突然下雪變得更冷,而她沒有東西可以護暖。
「你之前怎麼都不說話?」齊玉寧的脖子被纏得嚴嚴實實,就連半張臉都給纏在圍巾裡了。白劍鋒又將她羽絨服後面的帽子給她帶上,整個人就露出兩隻眼睛來。
白劍鋒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目光沉靜地說:「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生氣吧!我又怎麼敢亂說話。」
「我哪有一直亂生氣,你別把我說的那麼小氣,跟個小氣鬼似的。」齊玉寧連忙抗議起來,衝著他踮著腳直著嗓子叫。
白劍鋒連忙又摸摸她的頭,不過因為隔著帽子摸不到那柔順的秀髮,只好將她圈在懷裡親暱地和她蹭蹭額頭說:「你看你,還說不小氣,這不是又生氣了?其實不光是因為這個,而是我覺得她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而且…蘭芷自小就是如此,性子執拗,一旦做了決定,誰又能輕易改變。」
「老公…,」齊玉寧鼻子一酸,將頭埋在白劍鋒懷裡。她只覺得李清明是真的可憐啊!他媽臨走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白劍鋒拍著她的背沒有說話,在這大雪飛揚的時候將她緊緊地抱緊。
兩人也是沒過多久就回去了,雪越下越大,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一起走回家。本來白劍鋒是要背著齊玉寧的,可是齊玉寧哪肯願意。這麼大的雪讓他老公背著,他不心疼自個,她還心疼呢。
因為下雪的緣故,所以走得有些慢,等走到家後已經快要到吃中飯的時候了。齊玉寧餓得不得了,一進門就開始喊外婆:「外婆外婆,做飯了沒?我好餓。」
不過剛喊了一句話卻突然發現院子裡多了一輛車,不禁一愣,看著那輛吉普車皺起眉頭來。等白劍鋒進來後指給他看,白劍鋒同樣地皺眉頭。
然後兩人一起快步地走進屋子裡,外婆已經聽見齊玉寧的聲音迎出來了。而透過外婆單薄瘦弱的背影,齊玉寧分明就看到葉紅寬坐在裡面。
「你怎麼來了?」白劍鋒還沒開口呢,齊玉寧就先皺著眉頭一臉怒氣地問。剛剛從她可憐的婆婆墳前回來,一回來丫的就看到這一負心漢陳世美坐在這裡,能不讓人窩火嘛。
對於齊玉寧不恭敬態度葉紅寬不悅地皺皺眉,不過顯然也已經習慣了似的。不悅閃過之後便也無所謂,而是將目光看向齊玉寧身後的白劍鋒,沉沉地問:「從你媽那裡回來了,真不巧,如果我能早來幾個小時的話,就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她了。」
說著深深地歎了口氣,似乎很惋惜地樣子。
「切,別在這裡裝大尾巴狼了。就算是你想過去我們也得樂意,我婆婆也得想見你。不過如果你能徹底去見她,她老人家也許會高興的。」齊玉寧又不等白劍鋒開口,挑著眉頭冷嘲熱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