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黑,在沒了小檯燈的照耀,光是窗外那清冷的月光顯然無法帶來多少光明。
靜水流深,深刻的感情,往往不會有一個熱鬧的表象。
在當夜深人靜時,二人就這般靜謐的睡在了床上,一個上鋪,一個下鋪。然而,兩人的眼睛非常默契的沒有緊閉,而是都睜大著。
顏清紗睜著秋水眼眸,靜靜的凝視著上鋪床板,那因睡在上鋪的楚銘轉身,而時不時傳來的吱嘎聲響,倒為此如全世界都死了般寂靜的夜晚,平添了一絲生息。
「嘎吱~嘎吱~」又是兩聲床板聲在寢室內擴散開來。
相比好動的楚銘,連睡覺的時候也這麼不安分,顏清紗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安靜」的代表。從上床睡覺以後,再也沒有出過一絲聲響,整個身體彷彿木頭人似的。
這種氣氛持續到了凌晨十二點。
「嗒……嗒……」一陣木屐擊地的聲音迴響在走廊,彷彿從悠遠的地方傳到了眾人的耳邊。可是你想認真搜尋它的時候,卻又是一種很若即若離的感覺。
終於,在920寢室門口停下了。
已經有些睏意的楚銘聽到後,頓時精神為之一緊,眼神中流動著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便是覺得身邊的空氣,也在這時候窒息起來,忙坐起身。相反顏清紗,根本就是一個無事的人一樣,依舊安靜的躺在床上,若說最大的變化。就是她的眼睛已經從上鋪的床板移動到了較遠處對面的寢室門口。
「不會是真的吧?」被這幽遠的詭異聲音給驚到了,楚銘掌心一拍。黃、藍、紅三色光閃過,左手中頓時多了三張不同類型的符咒。
定身符,失心符,落魄符。
早在上午報到的時候,尤幽老師就已經說過,920寢室被天府學生恐稱「魘寢」,每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做同樣的噩夢。可現在我還沒睡著呢。這不是很奇怪麼?
「難道說,我已經睡著了?現在是在夢裡?」離譜的想法讓楚銘哭笑不得,自己有沒有睡著自己最清楚了。人在睡覺中,如果還能像清醒的時候跟福爾摩斯那般活躍的思考,這個人已經超神了。
眾所周知,人在做夢的時候,自己的身體是隨著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想而行動的。自己的本意是想往東,可他偏要往西去,自己是難以控制的。更別說什麼夢中說的話了,根本就是一場啞劇,每個鏡頭,每個情節。也都是斷斷續續不完整的,一會兒在天上飛,一會兒在地上跑。
但是現在,身體由自己控制,想法也是從自己腦海中擴散。說話的聲音自己也能聽到,情節不是斷斷續續。而是整個整個連貫一體,這哪裡是做夢啊?
念及此處,楚銘越加覺得這個事情太過蹊蹺了,這絕不是做夢!那麼,從門外傳來的那陣詭異的腳步聲,是什麼情況?
「喂——林清,你睡了沒有?」躡手躡腳的從床上探出個腦袋來,楚銘向睡在下鋪的顏清紗望了一望,這才發覺顏清紗正睜著清瞳,盯著對面的房門。
而當聽到上鋪的楚銘叫喚,顏清紗也回過神來,卻伸出食指在小嘴邊一放,眼神幽幽,輕輕「噓」的一聲,對著楚銘做了一個安靜狀。
可就這麼一個尋常舉動,如果換在別人身上做出來倒也沒什麼,可由顏清紗親手做出這麼一個姿勢,著實萌翻了楚銘,險些從床鋪上摔下來。
哎喲乖乖,萌到我的小心肝了。楚銘拍拍胸口,讓自己淡定。
吱呀呀……寢室門被推開了。
楚銘的心臟被懸到了嗓子口,兩眼發直的一動不動緊緊盯著門口,好像那兒有什麼非常值得自己注意吸引自己的東西存在。
由於學生寢室每晚有執勤要來檢查,早上也會有人來檢查,所以一般都不許鎖門的,最多就是掩上門。顯然,920寢室沒有鎖門,只是將房門給掩上了,輕輕一推,便是吱呀呀的被推了開來。
楚銘瞳孔微縮,定睛看去。莫穹跟郝巖兩人,各穿著一條大褲衩,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慘白的月光映著他們滿是奸笑的臉,顯得很是詭異。
其中郝巖一隻手拿著兩副撲克,另一隻手扶著牆壁,慢慢走到了的床邊。也不知他們的眼睛有多麼雪亮,居然一眼就瞧出楚銘睡在上鋪。就見郝巖伸過手來,猛地掀開了楚銘的被子,衝著睡在裡面的楚銘詭異的笑著。
然而,正以為他們的「奸計」得逞了的郝巖跟莫穹而偷笑的時候,早已假裝睡著了的楚銘,嘴唇蠕動了下,一陣冰冷的陰森森的恐怖聲音,在寢室內擴散開來:「你~們~作~死~麼?」
「媽呀!」嚇得二人慌不迭的抱在一起,亡魂大冒,驚駭欲絕的望著上鋪的楚銘坐起身來,朝他們咧齒一笑:「幹嘛?有嚇人的心,卻沒有被人嚇的膽,你們也太遜了吧?」
「靠!老楚你耍我們啊?」莫穹無語的癟癟嘴,指了指郝巖手中打撲克,賊笑道:「打牌不?執勤的老師都已經去睡了,反正明天是開學典禮,並沒有什麼課,明天也可以睡,來打牌吧?」
一旁郝巖「辟里啪啦」熟練的用雙手將兩副撲克清洗了幾遍,豪氣雲天的道:「來來來,男人嘛,該硬的時候不能軟——林清,你來不來?」
「……」還躺在床上處之泰然的顏清紗見了,第一反應,居然是抬起腦袋來,朝上鋪的楚銘看去,目光瑟瑟,彷彿在看楚銘的意思。
「好啊,我陪你們玩。」反正楚銘擁有活力,睡不睡都無所謂,精神氣色時刻都是保持在最佳狀態,看在兩人這麼友好,又看今晚的氣氛似乎也不錯,就跟他們玩玩吧。
念及此處,他便從上鋪爬了下來,隨口問道:「做錢不?」
「不做錢不做錢!」郝巖連搖頭乾笑道:「兄弟之間做錢多不好意思呢?誰輸得最多,明天請咱們吃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