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銘從屋內出來,悠悠的走到了池塘岸邊,靜靜的望著池水蕩漾,波瀾不驚,全身心的思緒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這個池塘並不大,偶爾還會有小魚蝦米游過。附近種植著幾棵桃樹,已經發芽了。
背後腳步聲響起,爸爸那老練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幾分滄桑:「這個池塘內的池水還跟當年游泳時候一樣清澈見底,一點變化都沒有啊。」
「……」楚銘身體微微一震,卻並沒有回頭,只是望著池水底部的鵝卵石,漠然不語。若是此刻的他,讓白雪花她們看到,或許真會不怎麼相信,這個向來嬉皮笑臉的男人居然也有冷漠的一面。
「唔~兔崽子,快過來瞧瞧,這幾棵桃樹都長這麼大了,還發芽了。」楚錦聖抬著頭,仰望著長成參天大樹般的數棵桃樹,不禁歎道:「這幾棵桃樹的種子是從北非帶來的異種,記得當時種下它們的時候,你這兔崽子還穿開襠褲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楚銘的身體已經顫得更加厲害了,他面色蒼白,手腳皆抖動不已,彷彿心情無比緊張激動,讓他產生強烈的不安之感。
「呼~」深深地吸了口氣,楚銘終究是讓自己淡定了下來,但臉色依舊蒼白無血,淡淡的道:「你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
這個疤痕楚銘早就注意到了,記得前年離開的時候還沒有的,為何今年回來,就帶了個疤痕回來?
「兔崽子。」楚錦聖雙手插著褲兜,挺著筆直的身軀仰望著面前這幾棵桃樹,不答反道:「你可知,一顆芝麻能夠長成參天大樹,它們的年輪少或百年,多達千年,隨著歲月流逝會愈加茁壯,而人卻日暮遲年。惶惶而不如從前?」
「因為這是樹,而你是人。」楚銘聳了聳肩,說出來的答案跟廢話一樣。
「哈哈哈~」楚錦聖開懷笑道:「有你的啊兔崽子,指槐罵桑的本事倒是別有一套呢。」
楚銘嘴角一勾,並沒說話。
「這兩條疤痕。是為了讓工作進行順利。自己弄上去的。」楚錦聖又點起一根長白山,雲煙繚繞,一圈圈如同波紋般擴散在空氣之中。
工作?居然為了工作而弄壞自己的臉?
皺起了眉頭,楚銘側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又仔細觀察了幾遍他臉上的兩條x疤,疑惑道:「什麼工作要先自殘的?這二十年來,你跟我媽究竟在做什麼工作?」
這個問題,楚銘老早就想問問他們了,但是以前。面對眼前這個用眼神都能殺死人的男人,始終沒有勇氣敢上前去問他。但是現在,楚銘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弱弱無名的小伙子了。縱使刀山火海,也無所畏懼。
楚錦聖濃眉挑起,旋即笑了出來。這兔崽子,終於有勇氣敢面對自己了,而不再是以前那個一看到自己,就會躲到媽媽身後去的兔崽子了。
「你終於問我了。」吸了口煙,煙頭隨之微微一紅。便又暗淡下去,楚錦聖的臉色也跟這個煙頭一樣,起先的笑容逐漸黯然了下來:「我跟你媽,其實都是特工。」
特工?
如同一個炸彈,炸的楚銘全身火燙。兩眼發紅。
「因為大家都是特工,工作的時候一直分配在一起,久而久之,咱們就日久生情……」不等楚錦聖說完。楚銘厲聲喝斷:「夠了!」
他泛紅著雙眼,彷彿一頭嗜血惡魔。瞪著眼前這個男人,身體顫抖著:「特工……呵~就為了做你們的鴛鴦特工,把才半歲不到的我交給爺爺奶奶打理,一年到頭才來看望我一次……好吧,這個我不在乎,畢竟你們都去『賺錢』了,沒有時間照顧一個孩子。可是,你們連爺爺奶奶死了,都不來看望他們一眼!」
「我恨!」楚銘睜紅著雙目,瞳孔之中滿是血腥與暴怒:「爺爺跟奶奶的死,我恨!」
楚錦聖愣愣的看著這孩子,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不過很快,他就拍了拍額頭,似笑非笑的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既然死都死了,來了也只是徒增傷悲,知道鏡舞這丫頭會處理好一切,便省心多了。更何況,那時候我們正深陷困境,生死未卜,你媽她也差點……」
「別看你媽現在生龍活虎的,在她的後背上、胳膊上,都有不少那次工作所遺留下來的疤痕。」
聽著楚錦聖這番不像話的話,好似一個不孝子,讓楚銘的火氣更是增大了幾分。但當聽說媽媽受傷了,身上還留下了疤痕什麼的,頓時又洩了下去。
「老媽她……還好吧?」楚銘的聲音有些弱,對於自己的母親,反而更加親切一些。而對於自己的父親,不知為何,就是對他充滿了恨意。
「也不看看老子是誰,你媽她在我的兩手技藝之下,翻雲覆雨,揉搓擦捏,嬌喘連連……」知道這些形容詞說的有些露骨了,楚錦聖哈哈一笑,搖頭道:「就這麼好了唄。」
「……」弄得楚銘滿頭黑線,無語的翻了個怪眼,不經意間,嘴角隱隱流出一絲笑意。
而就在這時,楚鏡舞忽然從後面走了過來,之前的那些話倒是沒有聽到,就聽到了楚錦聖說的最後一句話,登時臉上有些暈紅,卻還是走上來,瞪著這個為老不尊的老爸,啐罵道:「好啊老爸,你居然欺負老媽,快說快說,你把老媽她怎麼滴了?從實招來,別逼姐嚴刑拷打!」
她人未近前,聲先傳來。
「你個兔丫頭,沒大小大!」楚錦聖轉過身來,也是一記白眼飛了過去:「你媽她是我老婆,欺負她啊理所當然。倒是鏡舞你,以後找男人要小心些啊,要是你被欺負了,不說你爸我心疼,你媽她鐵定第一個衝上去,拿著菜刀要砍掉他第三條腿!」
「哼!姐像是被欺負的人嗎?」楚鏡舞毫不在意,男人什麼的她還沒考慮過呢……呃,應該是還沒找到適合自己的,雖然以前看到過幾個不錯的,但都不是自己的菜。畢竟,自己就這麼一眼橫過去,那幾個男人就那麼倒下了,實在弱得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