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透過朝東的窗戶灑在屋子裡面所有一切的上面,交戰之中派起的灰塵這時還沒有落下。那些被子彈撕扯壞了的,窗戶上潔白的細紗這時垂下來。就像是一個孤單的老婦人,在夕陽之下灰白的頭髮。
「小梅……」
小李的嘴唇動了一下,他不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彷彿已經死掉了的蔣梅的臉。他心的委曲這時更加嚴重,讓他有一點想哭的感覺。然而,眼睛之中這時全都是苦澀的火藥的味道,卻又一滴淚水都無法無法湧出來。
嘴唇動了一下,小李子怎麼也不相信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就在幾分鐘之前,他們還打算吃早餐,自己的肚子裡還因為要積攢物資把蔣梅的,頑固不化的父親從西安裡換出來,並因而稍稍有些怨氣。
可現在,妻子年輕的身體就倒地下,任由夏日的明媚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卻一動也不動。
他的妻子再也不能嬌嗔的朝外他太過於謹慎,也不會溫柔的女方建議他,不要用跑步機也改裝一輛自行車還能發電。看著妻子的散亂的長髮,遮掩著她一半的臉龐,就像是她熟睡時的感覺一樣。然而那曾經吸引他目光的臉龐,這時卻蒼白的像是天上的雲彩那樣。
小李子困難的嚥了口唾沫,心裡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喚醒她,也許她不過是在清晨的懶覺裡在等著自己的呼喚。可是小李子像平時那樣,並不想就這樣輕易叫醒睡懶覺的她。
在生化末世裡,作為小小的屁民,沒有誰的生活是輕鬆的。像是蔣梅那樣,想把父母從西安裡接出來的人,不得不起早貪黑的在西安城區裡,冒著巨大的風險,穿梭在喪屍群中。
要知道,西安的「探索者」們,可不像是「h城基地系統」的「探索者」一樣,隨時可
呼叫軍隊的幫助,隨時可以呼叫軍隊的救援。並沒有誰在乎他們的生死,甚至他們死了話,對於西安「西安重建管理委員會」來說,不過是掏一點食物僱傭幾個傭兵去設法把「探索者盔甲」弄回來了事。
小李子感覺自己的腿發軟,他救助似的向四周看看。雖然心中明白無誤的知道,沒有人會幫助他們。就算有什麼人,都不過是他們的敵人。即便是同樣的為了ziyou滯留在城外的其他倖存者,莫不是希望他人誰遭了難,他們可以趁機多搞到一套「探索者套裝」。
「都是群傻b!」
小李子想到與他同樣的其他倖存者,所有人都對於另外的人懷著敵意,所以人也都巴望著從別人那兒弄到「探索者套裝」。沒有人試圖去幫助其他人抵抗那些「西安重建管理委員會」派遣的僱傭兵,只希望自己是那條漏網之魚。
之所以小李子要罵他們傻b,那是因為他們永遠也想不到,倘若大家團結起來,就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倘若大家組成大的「家庭」,有人輪流值夜,那麼誰也不需要面對眼前這樣的慘狀。
「邪惡之所以取得勝利,是因為善良的人袖手旁觀!」
不知為何,看著妻子蒼白的臉頰,看著那些正端著槍靠近的僱傭兵們,小李子模模糊糊的想到了這句來自電影《太陽之淚》的話。他並不清楚,這句話的來源實際如下。
「邪惡要戰勝唯一需要做的便是讓好人袖手旁觀」——愛德蒙柏克
但現在看著妻子身上的鮮血,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手指顫抖之中,他並沒有俯下身體去看查看妻子的傷勢,因為突然之間他明白自己該如何去做了。原本被他鬆開手的槍,這時被戰術槍帶吊在身邊。
「該死的傢伙,不該這些禍害在人間,也許我該……」
他的眼角之中突然之間包含上了煞氣,是的小李子終於滈於想明白了,也終於知道自己今後的生活會是個什麼模樣。他會在每一個清晨伏在城外的倖存者居所之外,然後用望遠鏡去搜索那些僱傭兵的身影。發現一個,就殺死一個,直到有一天可以把所有「西安重建管理委員會」的成員全部幹掉。
「如果我是一個男人,那麼我不該放任那些邪惡的人繼續留在世上,小梅,不然我如何對得起你對我的愛……」
然而他顫抖的手指並沒有碰到槍,當他想到妻子對他的「愛」時,原本就發辦的腿終於彎曲下來。這時他已經不再關心,正在迫近他的端著槍的僱傭兵們。他想要好好的看看妻子,儘管那蒼白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可人的笑容,儘管她永遠也不可能再那樣嬌嗔的埋怨自己。
但他希望,在她的靈魂離開之前,還能知道他還在深深的愛著她。儘管在這生化末世裡,許多人都變成野獸還肆意嘲笑著善良的倖存者們的時候。他好想讓妻子的靈魂可以安詳的離開這個世界,最少她得明白,她的靈魂上烙著他永遠眷戀的目光。
「別動……別動……」
槍口指著眼前的,跪在妻子身邊的穿著「探索者套裝」的青年人的頭上。僱傭兵們如臨大敵似的叫喊著、威赫著,因為他們在短短的接近的過程之中已經發現,倘若被眼前的人跑掉的話,那麼他終將成為「西安重建管理委員會」的大禍。
被槍口指著的小李子,並沒有被那些凶狠的喊叫所嚇倒。此刻他的目光之中全都是溫柔,嘴角抽了幾抽,終於咧開成了一個哭的模樣。眼睛裡積蓄上了混濁的淚水,然後它們終於衝破了睫毛組成的堤壩。
「小梅……!」
嘴裡吐出因為將要哭泣,而變得不成語調的稱呼時,小李子仰起臉。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一道淚水順著臉滑落下來。他就像是一個孤單的孩子,面對災難的來臨而不知所措。
「小梅……你要是……剩下我一個……」
當想到未來的,在生化末世這黑暗的完全沒有光明的時光裡,僅僅只剩自己一個人去面對那無盡的黑暗時,小李子再也無法忍受那樣的悲傷。他不顧一個男人的尊嚴,也不顧其他的一切。只是跪在妻子的身邊,仰著臉發出一個男人的,低沉而又粗重的「嗚嗚」的哭聲。
這無法感染或者感動那些來到他身邊的僱傭兵們,兩個人手裡拿著武器看著小李子,其餘的人則端著槍去搜索整個臥室組成的倉庫「系統」。
「嘿,發達了,這小子真是能存東西!不少子彈,夠我們用好久的!」
隨著其他臥室裡傳來的喊聲,兩個持槍看著小李子的人滿意的笑了。這時他們倒不大擔心喪屍的問題,因為剛剛那個擊中的蔣梅,又被小李子打中的人,早已經因為「黑心彈」造成的無法治療的傷害死去。用為他的隊友對於這樣的安排倒是挺滿意,因為死一個話,這屋子裡「逃犯」攢下的家當,就少一個人分。
往往每抓住一個如同眼前一樣的「逃犯」,固然「西安重建管理委員會」提供的獎勵令人感覺不錯,但這些「逃犯」的屋子裡,往往有著在這生化末世裡,如同金礦一樣的財富。
兩個人收繳了小李子的武器之後,他們去照料那個死人。事實上那個死人沒有誰想去關心,就算是過去沒有喪屍的那美好的時光裡,所謂的同事不過是狗咬狗的對象。同事之間的關係絲毫不重要,重要的是懂得與領導們搞好關係。至於工作,那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倒是扭斷脖子然後扔到外面去餵喪屍,也會讓喪屍忘掉它們剛剛聽到的槍聲。
兩個忙完的人,坐在小李子的床上。看著那個此刻已經低下頭,卻依然啜泣的男人。其中一個旁若無人,對於眼前悲慘的事情視而不見。另外一個則別過臉去,大概是嫌小李子的哭聲實在是太過於難聽。
「給香煙、飲料!」
說話的人懷中抱著一大堆的東西,這屋裡的東西被分配之前,難道不能享受一些嗎!兩個持槍看著依然在哭泣的小李子的傭兵,劈手接過對方拋過來的飲料與香煙。
「霍,營養快線、芙蓉王,怪不得這小子和那個女人拚命呢,我要是有這樣的東西,被誰搶了的話我也要拚命!」
另外一個接過飲料與香煙的人倒沒有笑,甚至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目光之中有點憂鬱,甚至可能是剛剛那句話打劫了他。
是啊,在生化末世裡,他手裡的東西就是了不起的享受。就像是這香煙與飲料,拿回去換他幾十個饅頭還有什麼問題。當然,他也敏銳的把握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屋子裡的這對男女並不是那樣享受型的人。
最少自己進來之後,沒有發現煙灰缸、也沒有發現空飲料瓶。要知道在生化末世的時候,所有過去的人造物都稀奇的很。別看一個小飲料瓶,放在這時候即便是空的,那也是有大用處的容器。
聽到同伴的話,他下意識的在自己的槍上撫摸了一下,然後喉頭發出類似於歎息的贊同。
「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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