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太弱!」
「還是不對!」
「太弱了,弱爆了!!!」
演繹空間之內,李穆不斷揮舞著手中那一尺半長的短刀,化作死亡弧線,對著面前的黑袍模糊男子狠狠劈去。他的每一刀,都是那死亡刀典中的第一刀——死亡沉默
但他的每一次進攻,卻都輕易的被那黑袍模糊男子給擋住、化解。緊接著,對方便立刻找到時機,回上一刀。而對方的那一刀,同樣運用的是『死亡沉默』,且也是同等力量。
可他,卻是擋不住!
每每的,李穆身上都要被對方那漆黑的長刀,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傷口雖淺,可每一道都讓他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苦。這種痛苦不僅僅只是因體表的傷害,同時也是內心上的打擊。
李穆彷彿覺得,自己在那黑衣蒙面男子面前什麼都不是,弱小得可怕,甚至是可憐!
他甚至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對方每回擊的一刀,都可以要自己的性命,但對方卻沒有這樣做,只是傷自己。是對方在可憐自己麼?或許是,或許又不是,說不定是在給自己機會呢?
這是李穆一開始的想法,但到後來,他卻自嘲的發現,並非如此。
在李穆的感覺之中,這黑袍模糊男子和那白袍模糊男子不同。這種不同不僅僅只是性格上的,同時還有『模式』上的。
至少,白袍模糊男子他可以問對方問題,就算是從一開始的『你是誰』,對方能夠回答出相應的東西來。但這黑袍模糊男子,卻不能。
並且,黑袍模糊男子除了能說『不對』和『太弱』這幾個字眼外,便不能在說別的什麼話語。
黑袍男子像是一道程序,只能做這幾個動作,只能說這幾個字眼。至於其他,沒在這程序之內,無法去做。
也就是說,黑袍模糊男子低等,白袍模糊男子高等。
這是李穆在發覺這一些後所判定的,所擁有的想法。
自然,他所認為的『低等』和『高等』,只是針對於兩人言語上的。從行動上來說,黑袍模糊男子早已達到了一種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恐怖境界!
彷彿,黑袍模糊男子就是為殺戮而存在。對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極端狠辣,且能夠將之運用到極致。不僅僅只是『死亡沉默』這一刀,而是每一刀都是殺招,每一刀都可以要人性命。根本沒有任何多餘,任何沒用的動作。
若黑袍模糊男子是敵人的話,李穆清楚,自己絕對沒有半分抵抗之力的,就會被斬殺掉,身首異處。
李穆也明白,這裡是演繹空間,是生死天珠新增的一項功能,是一種讓自己提高實戰,對新戰技有著進步與認識,得到快速提高的奇特能力。
而那黑袍模糊男子,就是最好的導師。對方會讓你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但卻不會讓你真正死亡。等待哪一天能夠戰勝對方,那麼,不說越階戰鬥,至少同等級內無人能敵!
可是,難,實在是太難了!
難得讓李穆是那麼的無力,對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讓他清楚的意識到,若是真正的廝殺,他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尤其是對方口中那冰冷無情的話語,更是肆意摧殘著他這大半年來所積累的強大自信。
李穆原以為現在的自己已經變得足夠強大,雖還無法報仇。但以氣感第十層,圓滿式的人脈境力量,早已在人脈境這一級別中無敵。哪怕是面對尋常地脈境強者,也可一戰。
可是,在這演繹空間裡面,沒有什麼氣感第十層,也沒有什麼圓滿式的人脈境,甚至連銅體境都不是。有的,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體魄力量,還有那比之外界還要強上數倍的疼痛感。
正因如此,李穆才發現,原來自己竟這麼的弱小。徹徹底底的認識到,在沒有強大氣力的前提下,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是!
高手?強者?此時此刻,這幾個字眼此刻在李穆的眼中是那麼的可笑。
菜鳥,我只是最初等的菜鳥而已!
李穆心頭咆哮,無比慘烈。
這一刻,他算是清清楚楚地認識到了自己。那種大半年來所積累的自信心,在黑袍模糊男子的一招一式,還有那冷漠無情的言語之下,轟然崩潰了,再也不剩絲毫。
廝殺依舊,李穆覺得自己就像是身處地獄一般,不僅僅要承受數倍於外界時肉身的痛楚,還要承受內心深處的不斷摧毀。
「太弱了,你實在是太弱的,弱到讓我根本提不起興趣。弱者是沒有發言權的,強者對弱者,更沒有任何的言語要說。而作為弱者的你,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冰冷無情的聲音再次傳響,漆黑色的刀芒閃爍,在這演繹空間之內劃過一道死亡般的詭異弧線,眨眼間就已來到了李穆的頭頂。
而早已無力的李穆,只能下意識地抬起手中短刀,迎接那降臨的落下的死亡弧線。
可下一刻,他卻是驚恐的發現,那道死亡弧線根本就是假的,只不過是用來欺騙他眼睛的虛幻之刀罷了!
「噗哧!」
陡的,李穆只感覺腰間傳來一股極端恐怖的痛楚。不由得,他反射般地低下頭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腰間處劃過了一柄漆黑色的刀刃,生生將自己的身體給切分成了兩半……
「啊!!!」死亡襲來,李穆忍不住的仰天咆哮。
他的這咆哮之中充滿了不甘,膽怯,還有絕望!
「霍!」
忽然,亮白色的演繹空間竟變回漆黑之色。黑袍模糊男子也瞬間被這一股漆黑之色給籠罩,湮滅在了其中,消失不見。
緊接著,亮芒出現。只見之前那一身白袍,模糊著面孔,散發著刺目光芒的男子突兀出現。
李穆身軀忍不住一顫,無力地跪倒在了地上。神色與內心之中,早已被恐懼給瀰漫。他的雙目之內儘是淚水,猶如不要錢般的滑落在地。似是因方纔那一瞬所出現的死亡感,讓他徹底的失去了自我。沒有淚水的他,如今卻是流下了!
什麼冷靜,什麼成熟,什麼蛻變,在死亡的面前全都不堪一擊,直接完敗。
「死亡有那麼好怕麼?」這時,一道平緩的悠悠之聲響起。
李穆身軀顫抖,不受控制的顫抖。他的面孔也已扭曲,瞳孔渙散之間密佈著無窮盡的恐懼。他整個人依舊處於被漆黑長刀斬斷身體的那一瞬,腦海中不斷放映著那一個畫面。
以至於那身穿白色長袍的模糊男子走到他的身前,將散發著亮白光芒的手掌方纔他的額頭之上,他都未能有絲毫察覺。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全身猶如陷入死亡冰窖中的李穆,緩緩感受到了一絲溫暖。而這一絲溫暖,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出現。
下一刻,李穆毫不猶豫的抓住了這一絲溫暖,將那死亡的陰影給盡數驅散開去。
等待回過神來,看到面前的白袍模糊男子之後,他才幡然醒悟,臉上忍不住地露出了一絲嘲諷。他笑自己竟然如此的膽小,笑自己曾經是那麼的自戀,笑自己多麼的孱弱。
「原來,我什麼都不是……」嘲笑之中,李穆忍不住的自諷起來。這一刻,他算是真正的認清了自己。
「人本來就什麼都不是,你認為自己什麼都是,那麼你就什麼都是。如果你認為自己什麼都不是,那麼你就什麼都不是。你是什麼,別人不知道,他們也管不著,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什麼,認清自己是什麼即可。不是麼?」緩緩的,白袍模糊男子的聲音傳來。
接著,李穆只覺得對方那放於自己額頭上,那溫潤柔和般的手掌脫離而去。
聽著此話,李穆沉默了,耳邊不斷縈繞著對方所說的這兩句話語。他忽的覺得,這兩句話猶如黑夜中的螢火。雖不大,但卻無比明亮,可以驅逐那無邊黑夜給人帶來的恐懼,更能將自己內心對死亡的那一股膽怯給一一摒去。
漸漸的,李穆臉上的惶恐不見,渙散的瞳孔也有了焦距,變得越來越明亮。那急促的呼吸,亦變得平緩。甚至於他那不斷顫抖的內心深處,也化為一面明鏡,任外界如何抖動,他也不動分毫,頂多只是反襯罷了。
「謝謝。」良久,李穆深深地吸了口氣,吐出了這兩個字眼。
「謝就不必了,希望下次見面時,能夠看到一個全新的你。你要記住,不論是死亡還是恐懼,亦或是悲傷,還是痛苦,一切都會過去,最終的彼岸就是……生!」平緩柔和的聲音傳來。
「霍!!!」
就在此話語落下的那一瞬,那白袍模糊男子體表綻放出了億萬白芒,瞬間將整個漆黑的演繹空間照個通透。那光芒無比刺目,而李穆,早已緊閉上了雙眼,面色平靜,猶如一口不波的古井般,沉寂下去。
……
外界,已是深夜十分。峽谷之內,百米池塘旁邊。
這裡篝火熠熠,一頭足兩百斤重的肥豬無比詭異地漂浮在篝火之上,整個身子被烤得油光亮澤,更是透著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緩緩的,緊閉著雙眼的李穆轉醒過來,蒼白的面孔上透著一絲平靜。他就這般看著身前池水類的倒影,怔怔出神,沉浸在對自我的認知之中。
「誰說豬兒不吃肉,誰說豬兒不吃肉,哼哼哈嘿!」篝火旁,小豬一臉興奮地盯著那漂浮在熊熊火焰之上的肥豬,嘴中哼唧著他人所聽不到的歌唱聲,時不時的『哄哄』叫上兩句。
顯然的,別人聽不到這歌唱聲,可李穆卻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李穆忍不住地側過頭來,看著那扭著屁股,甩動著那根既短又捲尾巴的小豬,他那平靜蒼白的面孔上,浮出了一絲淡淡微笑。
「喲,你醒了?」篝火旁,小豬同樣察覺到了側頭的李穆,瞇著眼睛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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