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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99章 三士爭功 文 / 喬尼小樣兒

    潰散的日軍和叛軍逃出蘭花城,向著琅嶠港方向逃竄。沒有組織的亂兵不敢沿著大道逃竄,害怕有清軍伏擊。而是在曠野裡四處亂竄,會游泳的日軍趟過小河,連武器都丟棄了。

    一些不會游泳的日軍,只能硬著頭皮,想辦法過橋。在沿途要道,遭到清軍伏兵阻擊,已無戰意的日軍,一觸即潰,都往叢林、灌木叢鑽。

    因夜色來臨,副將聶士成見好就收,不願在黑夜中追擊日軍,讓三四百日軍逃出生天。

    清軍佔領蘭花城之後,琅嶠港徹底暴露在清軍的兵鋒之下,恆春河出海口的日軍炮台也在清軍攻擊範圍之內,日本海軍離全軍覆沒不遠矣。

    聶士成順利完成阻擊任務,消滅了一千多名敵人,命令軍號手,吹響集結號。

    夜色之中,悠揚的軍號聲在曠野中迴盪,各支清軍向中軍靠攏,不再四處出擊。聶士成打開劉銘傳給他的一個錦囊,但見錦囊裡是一道軍令。

    上書:集結兵力,試探性進攻恆春河出海口炮台。

    聶士成儼然而笑,劉銘傳不願服從李國樓戰術部署,讓他率領三千銘武軍主動出擊。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既然他的部隊離恆春河炮台最近,沒必要調動李國樓的嫡系新武軍。

    聶士成帶領三千銘武軍連夜出發,其中有三個營的馬隊,聶士成兵分兩路向東挺進,很快就消失在曠野之中。

    此時,蘭花城四里之外的李國樓,正在研究各支部隊傳來的戰報,欣慰劉銘傳能在一日之內,攻下蘭花城。偌大的沙盤上,佈滿標識。李國樓還在誇讚劉銘傳是員猛將,茫然不知劉銘傳擺了他一刀。

    劉銘傳發出爽朗的大笑,憋不住的笑道:「李總指揮,刀槍不長眼,你就在這裡坐鎮指揮,沒有我的邀請不許進入蘭花城。我先入城給你打前哨,殺光日本忍者。」

    「嗯,給你一天時間整肅軍紀,後天我一定要進城。」李國樓頗為無奈,目送劉銘傳離去,再次被劉銘傳晾在城外。李國樓獨自看著沙盤,不去理會蘭花城一天會發生什麼?

    蘭花城翻天覆地的變化,但總會歸於平靜。李國樓席地而坐,心如止水,腦海裡幻想著琅嶠港炮火紛飛的畫面,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

    第三日,李國樓受到劉銘傳邀請,馬隊進入蘭花城,前去參加祭祀活動。

    沿途大批清軍整隊迎接李國樓,荷槍實彈的番兵,軍容整肅的站在大道兩邊。

    各色各樣的番旗,一眼望不到盡頭,勝利者接受李國樓的檢閱,戰士們瞪大眼睛,激動的看著心目中「神人」。

    李國樓策馬揚鞭,後面跟隨一眾將官,李國樓的嫡系將領坐擁兩側。

    剛陞官的副將李運捕,緊隨李國樓之後,有了捨我其誰的霸氣。李國樓公務繁忙,平時不在軍營,新武軍坐擁兩鎮地盤,以後軍事重鎮馬谷口,就由他坐鎮。

    李運捕不用回頭,就知道身後都是嫉妒的眼眸,副將就是福總兵官銜,未滿二十歲就居於副將之職,在大清屬於獨一份。他的後台便是李鴻章、李國樓,他是李氏一族的後起之秀,陞遷的速度堪比火箭。

    建武軍的高級將領也在其列,劉明燈豈肯甘心修築碉堡,他上書請戰,欲帶領五千新武軍主力,攻打琅嶠港。

    每一名將領都想在台灣建立功勳,三士爭功的格局,讓李國樓頗為頭痛。各路清軍有了強功率電台的壞處突顯出來,劉明燈、劉傳明自說自話,把內部矛盾捅到軍機處,置他於何地?

    劉明燈、劉銘傳早已功成名就,自成一派,李國樓壓服不了兩名老軍人。琅嶠港戰役是清軍秋季戰役的最後一戰,三支軍隊都想建功立業。

    劉銘傳近水樓台先得月,銘武軍收復蘭花城之後,銘武軍主動出擊。劉銘傳讓聶士成率領三千銘武軍向琅嶠港挺進,一萬番兵聞風而動,跟隨聶士成打仗,如此重大的軍事行動方案沒有向李國樓稟報。

    事後,劉銘傳美其名曰:爭取主動,在野外尋找戰機,消滅日軍的有生力量。

    李國樓哀歎,還是太年輕,不能服眾。劉銘傳自詡是他的知己,但並不怕他,真理是越辯越明,反而勸他要從善如流。

    李國樓有太多無奈,軍事方案可以修改,一改再改,大家群策群力,總會做出妥善的方案,滿足劉明燈、劉銘傳的部分要求,不能只想到新武軍的利益。

    別看李國樓和劉明燈、劉銘傳有諸多矛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但戰場上打出來的交情,讓三人在合作中攜手,互相謾罵也不會記仇。

    李國樓對於趕來蘭花城爭功的劉明燈,表現得非常尊敬,兩人並轡而行,談笑風生的指點江山。

    三百多人的馬隊來到城門處,威武雄壯的入城儀式展開,劉銘傳帶領一群將領站在城門口,迎接李國樓、劉明燈等人。

    此時,劉銘傳和劉明燈官職相當,都是總兵銜。為表示尊重,不能直呼其名,只能以大劉鎮台、小劉鎮台,稱呼。

    論戰功,劉銘傳大。淮軍消滅東捻,就是由劉銘傳在前線指揮打仗,李鴻章是統帥,不在前線打仗。

    論地盤,劉明燈大。台灣島、澎湖列島皆是劉明燈的勢力範圍,還包括台灣東部的那些生番之地,名義上都歸劉明燈管轄。

    論勢力,劉銘傳是接替劉明燈職務之人,將來台灣從福建的一個鎮所,變成大清第十四個行省,劉銘傳以後是台灣總督,將是一路諸侯,權勢滔天。

    歸根溯源,這是一盤棋,是李鴻章與左宗棠兩人之間的較量。

    福建(包括台灣)原本是左宗棠的勢力範圍,但左宗棠經濟沒搞好,台灣太過貧窮落後,劉明燈的建武軍還在用紅夷大炮、老式燧發槍。

    打仗就是燒錢,早已不是赤膊上陣的時代,天底下財力最雄厚的軍閥就是李鴻章。台灣戰事燃起之後,李鴻章趁虛而入,李國樓就是李鴻章的散財童子,劉明燈的建武軍就是依靠李國樓的財力重新武裝之後,建武軍這才能與日軍一較高低。

    燧發槍不能與膛線槍較量,勇武也要靠底蘊,日新月異的十九世紀,已到工業時代。如今劉明燈的建武軍鳥槍換炮,想在接下來的戰役中,證明自己的價值。

    劉明燈首先跳下戰馬,笑容可掬的說:「劉兄,小弟不請自來,是否歡迎啊?」

    「賢弟能來怎麼會不歡迎呢?老哥,不是親自來接你了嗎?」劉銘傳爽朗的大笑,而後上下打量一番,擁抱在一起,就像久違的兄弟相逢。

    李國樓跳下戰馬,臉皮微微牽動,嘴角含著笑意,暗自腹誹兩人。這兩人都在他面前搬弄是非,現在好似穿一條開襠褲,武將臉皮之厚,天下第一。

    雖然人家不怕他,但李國樓仍然肅容以對,得罪他的後果很嚴重,要承受剋扣軍餉的惡果,戰功也會被他抹去。

    劉銘傳與李國樓勾心鬥角三年之久,哪會不知李國樓的小肚雞腸?看見李國樓那張臭臉,就知道李國樓的陰暗心理在作怪。

    劉銘傳上前幾步,主動伸出大手,緊緊的握住李國樓的手,笑道:「蘭花城歡迎李總指揮,大駕光臨。為了這一天到來,中華男兒血灑戰場,犧牲很大。李總指揮,你要遵守你的諾言啊。」

    劉明燈跑到蘭花城,就是要和劉銘傳爭功,但表面上兩人虛以為蛇,像久別的兄弟一樣,熱情相擁,就差西方的貼面禮。

    四周皆是殷殷期盼的臉,李國樓哪會被劉銘傳牽著鼻子走?非常圓滑的說道:「大劉鎮台放心吧,我說話算話,已向皇上稟報了蘭花城戰況,諸位都是有功之臣,都會受到朝廷的嘉獎。」

    劉明燈含笑道:「哎!李總指揮,你是大清的財神爺,犒賞三軍的銀元,總要你出??????」

    李國樓氣不打一處來,把他當做提線木偶,隨便讓人擺佈。李國樓不讓劉銘傳說下去,接口道:「大劉鎮台,談錢多傷感情,進城再談。請!」

    劉銘傳志得意滿,昂揚著頭顱,對著儀仗隊打了一個手勢。李國樓就像大姑娘一樣,扭扭捏捏,待會兒多敬幾杯酒,就全部搞定了,親兄弟哪有隔夜仇?

    城牆上站滿清軍,擂鼓助威,軍號嘹亮,雄壯嘹亮的軍歌響起。

    「中國男兒,中國男兒,要將只手撐天空。

    長江大河,亞洲之東,峨峨崑崙,巍巍長城,天府之國,取多用宏。

    黃帝之胄神明種,風虎雲龍,萬國來同,天之驕子吾縱橫!

    狼奔虎攻,日暮途窮,眼前生路覓無從!

    中國男兒,中國男兒,何不奮勇向前衝!睡獅千年,睡獅千年,一夫振臂萬夫雄。

    我有寶刀,慷慨從戎。擊楫中流,泱泱大風,決勝疆場,氣貫長虹。

    古今多少奇丈夫,碎首黃塵,燕然勒功,至今鮮血猶殷紅!」

    山呼海嘯之中,一面面日軍戰旗被扔下城頭,清軍踩踏著日軍軍旗,進入蘭花城。

    媽祖廟俗稱天後廟,建於明朝中葉。位於蘭花城東門三岔河口西岸,古化街正中,坐西朝東,佔地5000平方米,建築面積1700平方米,從東至西由戲樓、幡桿、牌坊、前殿、正殿、鳳尾殿、藏經閣、啟聖祠以及鐘鼓樓、張仙閣和4座配殿組成。古木參天,風光優美,石獅鎮門、飛簷凌空,是一座富有中華文化特色的古建築。

    媽祖是島民信仰的神,是歷代船工、海員、旅客、商人和漁民共同信奉的神祇。古代在海上航行經常受到風浪的襲擊而船沉人亡,船員的安全成航海者的主要問題,他們把希望寄托於神靈的保佑。在船舶啟航前要先祭天妃,祈求保佑順風和安全,在船舶上還立天妃神位供奉。

    媽祖為各民族共同崇拜的海神。

    日本是佛教大國,入侵台灣之後,沒有毀壞媽祖廟。番兵攻打蘭花城,也沒在媽祖廟附近放火,反而派兵保護這裡的古建築。蘭花城內的媽祖廟保存完整,敵我雙方不在媽祖廟附近打仗,讓這座百年古廟得以倖存。

    通常清軍打仗喜歡坐鎮關帝廟,關帝被尊崇為清軍的保護神。但蘭花城內原有二座關帝廟,早被日軍拆毀了。

    如今,清軍的指揮部就設在媽祖廟內,入廟之後,眾將官首先祭拜媽祖,祭祀死去的戰友。

    李國樓第一個點燃三炷香,非常虔誠的跪在蒲團之上,眾神保佑,才有今日今時的格局,期盼早日收復台灣失地,還大清一個清平世界。

    清朗俊秀的李國樓在一眾桀驁不馴的武夫之中,格外出挑,那股統帥的氣度,讓人高山仰止。

    眾人跪在青石之上,緬懷死去的戰友,媽祖廟沉浸在哀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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