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屏東平原戰火紛飛,劉銘傳率領二萬大軍把蘭花城團團包圍。
在一片平坦的開闊地紮下了大營,大軍紮營一絲不苟,營前挖三道深溝、埋鹿角,並每隔五十步豎立起一座高高的哨塔,車圍後暗藏大炮,防止日軍突營,中間才是兵帳,另有營帳放置雜畜等物。
數千頂大帳按照六部分別駐紮,以狻猊旗、貔貅旗、麒麟旗、蹲虎旗、騰豹旗、揚鷹旗等六桿大旗為區分,中間是黑邊白底的大旗,上書斗大的「劉」字,還有一桿大清黃龍旗,在風中飄揚。
數千營帳整齊有序,人道馬道清晰區分,各營有軍官率隊巡邏,三班輪換,每個細節都一絲不苟。
這就是劉銘傳帶兵的風格,治軍極嚴,賞則重賞,罰則殺人,他每一道嚴格的軍令都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麾下將領。人稱劉銘傳為「殺神」,一點也不誇張。
中軍大帳內,指揮官劉銘傳和李國樓談話,要讓剛來前線的李國樓不要指手畫腳,蘭花城戰役由他獨立指揮即可。
劉銘傳對於李國樓親臨前線,非常不滿,在眾人面前,還給李國樓面子,獨自相處,沒有好臉色,瞥眼道:「李國樓,你來幹什麼?怎麼打蘭花城是我的事,你不好好養傷,嚇折騰什麼?」
李國樓不生氣,知足者常樂,抿一口碧螺春,左顧而言其他:「嗯,好茶。劉六麻子,你也坐下來喝呀!我又不會搶你功勞。」
劉銘傳哪會給李國樓面子,氣呼呼的說:「你來了,就是搶我功勞,哪輪得到我出風頭啊?」
李國樓擺手道:「豈敢,豈敢,台灣還是由你做主,我現在是看客,向前輩學習打仗的經驗,不會搶班奪權的。」
劉銘傳一屁股坐下,嫉妒的瞅著李國樓,感慨命運多舛。他的仕途與李國樓相連,榮辱與共。就算分手之後,還會攜手共進。李國樓的作戰方式,沿襲他的風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被國人稱頌。
雖然劉銘傳不服李國樓,自認軍事才能優於李國樓。但是,不得不佩服李國樓的戰略部署,窺破台灣戰事的疾症所在,廣攬人心,料敵於先,攻敵不備,戰輒必克。
劉銘傳率領的二萬人馬,一萬四千人馬是番兵,再加上後勤運輸民夫,蘭花城戰役動用了將近五萬少數民族的人。
台灣各族人民在李國樓的感召下,自願出錢出糧出力,投入這場反侵略戰爭,不計報酬的為國而戰。
能讓只講本民族利益的蠻夷,為國而戰,大清唯有李國樓有這份感召力。
「李國樓既然你來了,招待土司的差事,就由你負責,我這裡有上好的宣紙,你先寫二十張『忠義無雙』的大字,到時送給那些土司。軍事部署,我已經完成,五條地道已經直通蘭花城下,你就瞧好吧。」劉銘傳不給李國樓指手畫腳的機會,反過來佈置任務給李國樓,讓李國樓搞公關。
「我可以上前線,看望一下官兵嗎?」李國樓無可奈何,眼巴巴的瞅著劉銘傳,蘭花戰役是今年清軍發動的最大戰役,讓他呆在中軍大營,這和坐鎮基隆港有何區別?
「你要我命啊!絕對不許跑到前沿陣地去,現在我軍佔據主動,士氣高漲,不需要你鼓舞士氣。千萬不要得意忘形,最後樂極生悲。」劉銘傳站在真理的高度,斬釘截鐵的否決了李國樓的提議。
至從受傷之後,李國樓沒有硬氣過,各路指揮官自說自話,以他有傷為借口,經常繞過指揮部,軍情先向兵部匯報。他已經控制不了劉明燈、劉銘傳的兩部軍隊。這也和戰爭的形勢有關,日軍組織不起大規模戰役,各路清軍的壓力就小了,各路指揮官能夠自行制定作戰方案。
李國樓作為統帥,制定戰略部署,具體打仗由各路指揮官實施,大家各司其職,不能越俎代庖。李國樓不和劉銘傳爭辯,傾聽劉銘傳的戰術部署。
劉銘傳胸有成竹,指點偌大的沙盤,講述卑東軍和日軍在蘭花城的情況。
日軍在蘭花城的兵力有二個兵團,約有二千多人,但這二千多日軍屬於戰鬥力極差的傷病部隊。日軍行為不檢,在台灣大肆**少數民族姑娘,遭到報應。很多士兵染上性病,普遍叫法是「瘟疫」。每天都有日軍病死,少數民族姑娘像瘟疫一樣恐怖,嚴重影響日軍的戰鬥力。
初來台灣作戰的時候,日軍還把傷員運回國,可這樣更讓軍心不穩,甚至有日軍自殘,就是為了回國,逃避打仗。日軍指揮部為了懲戒這些傷兵,中將西鄉從道做出決定,把這些感染「瘟疫」的戰士,全部派駐至蘭花城,與羅惺忪率領的卑東軍共同守城。
現在蘭花城裡,除了二千卑東雜牌軍和二千戰鬥力極差的日軍,還有一些投降日軍的少數民族番兵,約有一千多人,以排灣族人居多。
戰爭窮兇惡極,為了苟活,許多人在戰場上選擇投降,甚至反戈一擊,最後替敵人賣命。
「現在蘭花城裡,躲藏著約有五千殘兵敗將,這些卑東軍犯下血債,那些女的卑東軍,比男的卑東軍更凶殘,不在豁免之列。」劉銘傳不準備接受俘虜,他是要血洗蘭花城。
李國樓一聽就明白,臉色徒變,彷彿看見最恐怖的場景,喝道:「劉銘傳,不能這麼打仗,攻城戰突破城牆很容易,但攻入城後,會變成巷戰,火炮在巷戰中發揮不出威力。現在蘭花城的殘兵,已經變得瘋狂,強攻的話會讓各路番兵死傷慘重,這些番兵傷亡一大,就不肯拚命,到時還是要我們自己出力。還是應該以最小的代價拿下蘭花城,避免過大的傷亡。」
劉銘傳點頭道:「請你放心,這個我也考慮到了。不過用火攻,傷害太大,將來重建蘭花城,你要多承擔責任。」
李國樓苦笑道:「劉六麻子,我不是金雞,每天都能下一隻金蛋。給我幾年時間,我會支援你的。既然蘭花城裡的敵人戰鬥力不強,只是垂死掙扎,還是多用夜戰,靠番兵的個人勇武,解決敵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劉銘傳笑道:「李國樓,這就對了嘛,我用猛火油,來一次大掃除,這個玩意可以讓你參觀一下。來!筆墨伺候,請李總指揮先題字,『忠義無雙』四個大字,價值千金啊。」
李國樓無可奈何的說:「好!我寫。不過寫大字,手臂力量有限,今日只寫十幅字。」
李國樓寫大字,不算出眾,拖著受傷的右臂,勉為其難的書寫「忠義無雙」。
如今那些土司以得到李國樓的墨寶為榮,特別喜歡「忠義無雙」這句評價。也不在乎是否名正言順?蠻夷不講因果關係,對李國樓忠心,就配得上「忠義無雙」的評價。
李國樓氣定神閒的寫畢,放下毛筆,擠出笑容道:「劉鎮台,依我看,蘭花城裡的敵人,還是要區別對待,要允許那些番兵投降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劉銘傳聽見李國樓講**政策,李國樓還想收編蘭花城裡數千番兵,壓下去的怒火,又燃燒起來,怒氣沖沖的說:「放你的狗屁,這幫為虎作倀的畜生,我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一看敵人所作所為,也好讓你這個新科進士,長點知識。」
劉銘傳拽著李國樓,衝出中軍大帳,走了十幾分鐘,來到一片杉樹林。但見挖開一百多米的深坑裡,皆是扭曲的屍體,上千具屍體堆積在一起,慘相觸目驚心。
許多屍體沒有鼻子,那是清軍戰俘才有的待遇,日軍把清軍戰俘的鼻子割了,而後把鼻子運回國內,欲修建一座清軍戰俘的鼻塚,豎碑立傳,用以銘記台灣探險團的豐功偉績。(最後沒建成,日本人銷毀了證據。)連見慣死屍的李國樓也不忍多看,悵然不語,不能用語言表述此時的心情,太沉重了。
劉銘傳黯然道:「這樣的地方,我們已經找到五處,都是城裡那幫畜生干的。你叫我怎麼肯饒了他們?」
李國樓雙眼通紅,哽咽的渾身戰慄,他知道戰爭難免就會發生這種事,特別是民族戰爭,那就是種族清洗戰,土地浸滿血與淚,民族的血淚史就是這麼回事。
說實話,清軍也會幹這種事,身邊「殺神」劉銘傳,人如其名,豈是善類?
可身臨其境,胸口鬱悶,無處宣洩,忿然道:「該殺!這是畜生所為。」說完李國樓拂袖而走,這不是人呆的地方。他有殺人的衝動,想砍敵人的頭顱,這次至少要砍十顆腦袋,方解心頭之恨。
殺人是有癮的,李國樓暴戾的殺氣外露,疾步如風。
劉銘傳斜眼睨看,腮幫子抖動,獨自冷笑,一眼看到死,李國樓就是個偽君子,真性情的小人。
蘭花城內,死氣沉沉,沿途巡邏的日本兵,臉上長著膿瘡,僵硬的表情宛如一具具殭屍。拖拖拉拉的邁著粗壯的短腿,行動一致的登上城樓。
日軍軍事操練,無可挑剔,就算傷病纏身,照樣一絲不苟。
但罄竹難書的殘暴行徑,讓台灣百姓遭受滅頂之災。整個台東平原遭到血洗,還波及到台中平原。日軍搶掠了大量物資、人力,用以戰爭消耗。
上萬名男性俘虜替日軍修築城防工事,而後全部被活埋。無數女性慘遭蹂躪,此時,蘭花城內還剩下九百多年輕女性,過著非人的生活。
一座蘭花城內,糧草充足,騾馬上千頭,日軍準備與清軍拚個魚死網破。
日軍抱有玉石俱焚的決心,蘭花城就是他們葬身之地,破罐子破摔,把蘭花城修築成一座絞肉機,依托堅固的城防工事,欲在此大量殺傷清軍。
此時,還與日軍並肩戰鬥的人,皆是冥頑不靈的賣國賊,向日本天皇效忠,抱定死戰到底的決心。
羅惺忪站在城樓上,欣賞阡陌縱橫的田野,縱深的溝渠已經直通城牆腳下,清軍的官兵躲在地洞裡,把工事修築到蘭花城下面。多麼壯觀的場景,敵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把蘭花城圍得水洩不通。
隱隱傳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大地為之顫抖,羅惺忪的臉色異常難看,那是清軍工兵在地洞裡爆破。地表層下面是挖不動的石塊,清軍工兵就使用炸藥,依靠爆破來挖地洞。雖然清軍工兵作業緩慢,但工兵每天都在勞作,日夜不停的挖地道,就像老鼠一樣鍥而不捨。地洞總有一天挖至城牆底下,等待他的是驚天轟鳴,殺聲震天。
日軍對於清軍的這種地道戰術,無可奈何,只能等待城牆垮塌的那一刻。
也許是人生最後一天,此生無憾,死無所懼,該享受的樂趣,都享受過了。知天命的年齡,終於成為「卑東國王」,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見列祖列宗。
五十多歲的羅惺忪縱慾過度,肌肉變得鬆弛,肥胖的臉龐,顯得臃腫。一雙凶殘的眼睛,失去原有的光澤,變得黯然無光。羅惺忪觸碰口袋裡的一瓶毒藥,李國樓、劉銘傳、羅世戴,來吧!羅惺忪就站在城樓上,索命的無常,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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