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萬籟無聲.只有一輪圓月浮在淡淡的雲層中.像溫柔的情人.把銀色的光輝灑在叢林中.
李國樓無法入眠.一個人悄悄站在竹樓的天台.看著流星從天際劃過.枯木荒悸.參天大樹頂起蒼穹大地.
明月宛如黑夜穹窿裡的一盞燈.給人以無盡的遐想.
這是個讓人失落的時代.滿人失去的血性.漢人只剩下奴性.一個沒落的朝代.被列強閹割成卑躬屈膝的太監.
李國樓喃喃自語:「可是.我的熱血已經沸騰.已經燃燒.我只渴望有一天.我的祖國能重新崛起.擺脫西方列強的奴役.願崇山峻嶺響起驚雷.將yinmi衰朽的國風一掃而空.蒼穹將見證新武軍的偉大.用鮮血洗去國恥.期盼我們這一代人的付出.能夠中興大清.可大清值得讓我去救嗎」
李國樓黯然無語.憂國憂民.卻是在為異族效勞.功勳最後屬於滿人.李國樓早已心懷異志.積壓很久.暗中栽培自己的勢力.可是李鴻章沒有反意.讓他獨自造反.時機尚未成熟.有太多的羈絆.讓他下不了這個決心.
「還是再想一想.先把妖邪除盡.建設比摧毀更得人心.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李國樓優柔寡斷.歲月蹉跎.讓他喪失造反的魄力.
李國樓的用兵方略.是在學習左宗棠.不急不燥.緩緩推進兵力.既有明確的戰略目的.又不給敵人可趁之機.敵人想把大武山變成一座絞肉機.可李國樓就是不讓敵人如願.
既然敵人不願從大武山撤軍.反而在大武山集中兵力.卑東族人一把一半的兵力投入這場戰爭.轉為陣地防禦作戰.那他就相應改變戰術.直取敵人的老巢.把戰火延伸至屏東平原.攻擊卑東族人的領地.
卑東族人連巢穴也沒了.哪裡還能守住大武山的陣地.李國樓戰術思想很明確.牢牢掌握戰場的主動權.
摸透敵人的企圖之後.李國樓動用手裡的王牌.讓李運捕率領三個營.支援在平原地區打仗的常勝軍.白朗寧也是親自率領三個營的兵力.支援前線打仗的博爾特.
山地戰考驗一支軍隊的耐力.是一場馬拉松式的戰爭.那麼平原作戰.就最能體現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實力決定勝負.裝備精良.鬥志高昂的常勝軍.不懼任何對手.
博爾特率領的二個營常勝軍和黃麒英率領的五百民團.在北鄒族人的領地打仗.三戰三捷.一舉解放北鄒族領地.消滅八百多羽翼族人和黑山族人.殲滅一個中隊的日軍.繳獲一面日軍的隊旗.常勝軍已經獲得北鄒族人的愛戴.
博爾特的常勝軍與北鄒族人協同作戰.一舉攻克羽翼族人的巢穴望東鄉.展開對羽翼族人的血腥報復.
羽翼族人是一個約有四千多人口的一個少數民族.與日軍苟合.頻臨滅族的危險關頭.此時.羽翼族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有自贖.
羽翼族土司魏校團一家三十六口的人頭送至博爾特帳前.為虎作倀的罪過.便是滅族.死三十六口.總比一個民族被屠要好.羽翼族的數十名部落頭領.跪地祈降.
博爾特欣賞著一顆顆人頭.面目猙獰.喝道:「你們給我聽好了.我接到長官命令.土司魏校團雖死.但還要滅三族.三十六個人頭還不夠.父系、母系兩族全部要死絕.」
羽翼族部落頭領.毫不猶豫的接受博爾特開出的條件.開始新一輪的「自贖」.望東鄉里的羽翼族遭受清洗.那些土司魏校團的擁護者.同樣被殺.又有兩百多顆人頭落地.博爾特這才接受羽翼族人投降.
血腥的戰爭不講人性.只講民族立場.國家危難關頭.替日軍效勞的羽翼族人.成為第一個受到懲罰的台灣少數民族.也給那些投靠日軍的少數民族一個警示.背叛大清的後果將讓一個民族走向死亡.
此役過後.博爾特獲得「屠夫」的稱號.他也毫無愧怍的接受這個封號.
北鄒族土司舒發然執行的部族政策.要求羽翼族人向北鄒族人進貢.讓羽翼族人成為北鄒族人的附庸.戰敗方只能遭受懲罰.羽翼族人接受失敗的命運.
總指揮李國樓概不過問民事.只看勝負的結局.博爾特功勞最大.常勝軍不負重托.一戰就打出威名.在戰事上.李國樓更加倚重常勝軍.把西線的指揮權交給白朗寧.
臨行前.李國樓當著眾人的面.特地囑咐白朗寧.若是在戰事上有分歧.要速發電報.由他一錘定音.不許白朗寧與日軍大部隊.展開正面較量.
白朗寧滿口答應.他也不想與日軍正面較量.打背叛大清的「生番」.才是他想要的戰鬥.與日軍一戰.將會血流成海.這種消耗戰.還是留給台灣鎮總兵劉明燈.
現代化戰爭是一面打仗.一面補充兵源.但從後方調來的新兵.戰鬥力與老兵不能同日而語.博爾特率領的常勝軍二個營.死傷超過二成.已經無力推進.
白朗寧親率常勝軍主力與博爾特匯合.首先想瞭解日軍的戰鬥力.常勝軍能夠消滅日軍一個中隊.足以讓他驕傲.可有些奇怪.為何沒見表功的人頭.連一顆人頭也沒見.博爾特為人誠實可信.不會虛報戰功.
白朗寧帶著一絲疑慮來到望東鄉.看見清軍軍容嚴整.整個軍營裡瀰漫著一股怪味.那是一種中藥的味道.白朗寧還以為軍隊發生大面積傳染病.「莫非發生瘟疫.」
白朗寧急忙去看傷病員.一看受傷的官兵.皆是槍傷.提心吊膽的心.這才放下.白朗寧急忙詢問醫生.問道:「醫生.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何有這麼重的怪味.」
醫生神情緊張.說道:「白統制.我們是防患於未燃.在燒製避瘴氣的草藥.日軍一個中隊被我軍殲滅.可那支日軍有四十多人已經沒有戰鬥力.都是重病患者.日軍一百多人的一個中隊.竟然只有四十多人與我軍打仗.重病者不算.至少有幾十號人已經死了.這太恐怖了.我軍把日軍的屍體全部燒了.連戰利品都燒了.只留下一面戰旗.怕是被李國樓說中了.這裡的娘們不能碰.日軍遭報應了.」
「哦.有這種事.日軍一個中隊竟然中邪了.這是重大軍情.要立即向李國樓報告.博爾特太過隨意.只想博取軍功.隱匿實情.該罰.」白朗寧一葉見木.想到日軍面臨怎樣的恐怖.進入少數民族地區的日軍.一定軍紀鬆懈.放縱自己.帶來可怕的「瘟疫」.
難怪望東鄉的清軍軍紀肅整.沒有和北鄒族人搞大聯歡.也沒讓羽翼族人敬獻美女.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沒人敢騷擾少數民族姑娘.都被「重病的日軍」嚇破膽了.
白朗寧戰略眼光比博爾特高.立即把日軍流行「瘟疫」的情報發給李國樓.讓指揮部盡快做出決策.
讓背叛大清的少數民族迷途知返.是李國樓的戰術目的.清軍在聚殲羽翼族人之後.以武力威脅那些背叛大清的少數民族.但沒有展開大規模的剿滅戰役.而是派出談判使團.進入黑山族領地.
黑山族居住在黑山地區.人口不到八千人.與卑東族人是盟友.接受日軍的利益誘惑之後.背叛了大清.這是一個野蠻民族.每遇戰爭.就用童男童女祭天.
土司孫耀圖出兵一千人.開始向熟番領地進攻.殺漢人.抓奴隸.燒殺搶掠.快意恩仇.痛快了一回.可戰場瞬息萬變.黑山族勇士遭遇常勝軍.一戰便被打回老家.死傷慘重.一千精兵逃回來的人不足一半.
土司孫耀圖帶著四百多名殘兵敗將回到黑山.還未喘口氣.清軍大部隊已經壓過來了.
原本與黑山族和睦相處的魯凱族、阿美族.也落井下石.出兵攻打黑山.土司孫耀圖帶領部族屢戰屢敗.已有放棄故土的想法.與部族頭目商議要撤離黑山.向屏東平原遷徙.投靠「卑東國王」羅惺忪.
平原地區.那是大的部族才有能力扎根.小的部族居住在平原地區.會被其他少數民族欺凌.很快就會被其他民族強行吞併.想讓一個部族保持血統.只有居住在荒蠻的原始深林裡.
土司孫耀圖投靠「卑東國王」羅惺忪.等同於滅族.就算過了這道坎.將來黑山族的命運注定會很慘.
部族頭領對土司孫耀圖提出的「遷徙計劃」.都表示反對.暗流已在黑山族內部湧動.
黑山族頭目偷偷聚集在一起.商議著大事.這些頭目或多或少手中都有私兵.戰敗之後.對土司孫耀圖產生極大的不滿.成王敗寇.土司孫耀圖既然把黑山族帶向死亡.那就只有自我救贖.重新推薦一名土司.新的土司就會從他們中間產生.
眾人把目光射向「家政」於榮谷.他是土司孫耀圖的大舅子.手握二百多名私兵.只要他肯出頭.新一代的黑山族土司.就是於榮谷.
於榮谷看著眾人殷切期盼的目光.露出殘忍的獰笑.說道:「諸位請放心.我們是共存共榮.既然孫耀圖背叛大清.我們也不能講親情.我已派人去和清軍談判.知事徐秋生給我寫了一封信.你們先看一看.」
「旗長」於榮粟接著說道:「諸位請放心.我姐理應殉葬.無論怎麼說孫耀圖是土司嘛.沒理由讓我姐繼續活下去.」
傳閱一封信的部族頭目.聽見這句話.紛紛在點頭.于氏兄弟大義滅親.才會讓他們信服.
燈火昏暗.黑山族頭目歃血為盟.拜在於榮谷腳下
土司就是一個少數民族的大首領.在土司統轄境內.土司自行任命官職.其職務有總理、家政、捨把、旗長、親將、總爺、峒長、寨長等職.這些職務一般都由土司家族成員擔任.
土司對中央政府交納的方式為不丈量土地.不編丁口.其納賦稅定額.主要是土司歸附時.自報認納之數.
清代.從雍正皇帝開始加重對民族地區賦稅的徵收.把它作為王朝增加經濟收入的手段.作為土司接受中央王朝統治的一個重要標誌.
從雍正王朝開始.土司的賦稅額度定數.並有所增加.遇到閏年.還需加征.土司不僅要向朝廷繳納賦稅.還要負擔屯兵所一部分糧餉.並規定了各土司的負擔數額.
土司在政治上接受中央王朝的印信.在經濟上享受減免賦稅的優待.中央政府對土司執行寬鬆的賦稅政策.減負優待.或因天災.或因戰事.或為示恩寵.
但很多土司依然想著老黃歷.明朝時他們過神仙一樣的日子.雍正皇帝太過苛刻.加重他們的賦稅.讓他們好日子一去不復返.內心早對大清離心離德.再加上與台灣鎮總兵劉明燈有些過節.這才使得以卑東族為首的一些生番背叛了大清.引狼入室.迎接日軍進入台灣.
一些生番在民族危難關頭投靠日本人.卑東土司羅惺忪還接受日本天皇的冊封.變成「卑東國王」.
不利的消息一個個傳來.卑東族人在大武山戰敗.羽翼族領地同樣被清軍包圍.羽翼族土司魏校團怕是凶多吉少.
土司孫耀圖坐如針氈.散盡家產.還想與清軍戰鬥到底.向日軍中將西鄉從道求救.可沒見一個日軍進山.
長子孫祖傅興匆匆走入大廳.撫胸施禮道:「父親.清軍使者帶著土司魏校團的人頭.來了.」
「什麼.土司魏校團的人頭.」土司孫耀圖忿然站起.士可殺不可辱.清軍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