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翻身下馬的安田右兵衛差點沒氣昏過去,大清辮子狗竟然不聽號令,狗改不了地痞流氓的習性,搶掠成性,見錢眼開。他倒把他自己也束有小辮子的事實給忘了,此時的黑龍會成員,沒有像他們日本國內的人一樣剪辮子,而是像他們的祖宗一樣,留著比大清人更難看的小辮子,所以假扮大清人還是挺像模像樣。
時不我待,臨場應變才顯英雄本色,安田右兵衛沒有片刻猶豫,拔出腰際的短槍,向著前方四名副官戈什哈開槍射擊。
其他刺客同樣拔出短槍向著前方射擊,竟然有幾名二鬼子朝黃田的後背開了一槍,理由是惱恨黃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更深層次的含義便是這幾名二鬼子也看上那枚金牌令箭了。這是這場偷襲戰黑龍會戰死的第一名刺客,是被自己人殺死的。
黃田背後一陣疼痛,人一下子呆住了,馬勢向前而他卻從馬上栽倒於地,一隻腳套在馬鐙子裡,拖著黃田的屍體繼續向前。倒斃於黃地上的黃田一隻手致死牢牢的抓住金牌令箭,這是他的索命符,去閻羅殿的通行證。身後數名二鬼子策馬揚鞭,他們所相中的目標便是死者黃田手裡的金牌令箭······
「砰······」一陣清脆悅耳的槍聲,像爆竹一樣在狹小的官道上爆炸。
措不及防的四名副官戈什哈,有兩名已經栽倒於地,另兩名戈什哈也順勢從馬上栽倒,一個翻滾掏出腰際的美制寇爾特左輪手槍,開槍射擊。戰馬嘶鳴,四匹強健的寶馬良駒被打成篩子,倒斃在官道之上。所有的一切,只是在剎那之間發生。
適才黑龍會刺客們在執行命令開火時,有的刺客已經翻身下馬,有的刺客依然騎在馬上。在發動突襲的剎那,槍聲大作,有幾匹馬受驚了,這些馬不是戰馬,有些馬匹從未聽見過槍聲。其中按照既定計劃下馬的兩名刺客,手裡拉著馬韁繩,但馬匹突然發狂,倏地直衝向前,蠻勁發作,不管主人的死活,兩匹受驚的馬,躥出數丈遠。兩名手裡拉著馬韁繩的刺客,被韁繩狠拽,一隻手受到嚴重的拉傷,人受到巨大的衝擊力,栽倒於地,兩名刺客的動作都是狗啃泥。
三名騎在馬上的刺客,他們也碰見馬匹受驚的大問題,其中一匹馬不是往前躥,而是往官道旁邊低矮的玉米地裡躥,仍官道與農田之間是有一條灌溉農田陰溝,雖然京畿地區天旱,陰溝裡沒有多少水,但也是一條溝渠。受驚的馬匹,直接一個倒栽蔥,把馬背上的刺客,摔飛出去,不死也已半死,這名刺客壯志未酬身先死,昏死在農田里。
另兩名刺客胯下的馬匹受驚,倒是直接往前躥,但這兩匹馬,開始尥蹶子,身軀怪異的扭曲,胡亂的跳躍,不把馬鞍上的人掀翻誓不罷休。馬匹上坐著的刺客,不是馬背上的英雄「蒙古人」,哪裡控制得住受驚的座駕,才開了一槍,手裡的短槍已掉落在地,嘴裡安慰著馬匹,「穩住穩住!沒事沒事!」
「啊······」兩聲慘叫,兩名刺客控制不住受驚的馬匹,栽倒於地,身軀成為道路上的絆腳石,隨即便給身旁猛衝的一群馬匹給踩踏一番,手腳俱斷算是好的了。其中一名刺客當場給馬匹踩死了,頭上一隻馬蹄印,深深的記號陷在臉頰上。另一名刺客繼續淒慘的在叫,「啊······」
安田右兵衛的一幫刺客發起偷襲,瞬間殺死三名戈什哈,但出乎意料,刺客也瞬間折損六員死士。第一名便是該死之人——見錢起意的黃田,第二名昏死在玉米地裡,倒在官道上的兩人,一名已被踩死。另一名重傷,動彈不得,算是廢掉了。
剩下兩名刺客突然間手臂被馬韁繩拉傷,座駕沒有了,從騎兵變成步兵,但他們倆是大日本帝國的武士。武士道精神發揮到極致,咬牙切齒,忍住手臂的疼痛,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膝蓋雖然有些破損,但邁著短小的雙腿,奮勇向前衝殺,這兩名受傷的日本武士,脫離了大部隊,揮動手裡的短槍,一往無前的精神,讓人歎服。
安田右兵衛的人馬還有二十五名騎兵,他們直接往前衝殺,不斷的開槍射擊,他們使用的槍械也是左輪手槍。
左輪手槍有六顆子彈,連續發射能力出色,但射程近,把控性能差,射擊時手槍容易跳動,所以命中率差。一般騎兵不用手槍,都使用長槍,騎兵本來就是擅長遊走特性的作戰。但黑龍會的刺客都不是騎兵出身,讓他們在馬上使用長槍只能開一槍,一把長槍便作廢了。所以他們都用短槍,認為左輪手槍連續射擊能力強,能在火力上壓制官兵,忽視了命中率差、射程短的特性。而且他們腰袢的武士刀是近戰的利器,只要衝入官兵的陣營,一陣砍殺,他們穩操勝券。
所以第一波射擊,看起來槍聲大作,官道上響起一陣鞭炮聲,但只是前面五名副官戈什哈受到致命攻擊,三名戈什哈當場戰死,被打成篩子。另兩名戈什哈異於常人的靈敏,剎那間做出生死決定,從戰馬上面一躍而下,已經翻滾到路旁的陰溝裡。他們都是經過特種訓練的戰士,訓練時遇見過這種偷襲情況,雖然只是訓練內容,但習慣成自然,懂得首先要保住性命,不能被刺客當靶子射擊。
兩名戈什哈趴在地上一個翻滾,已經拔出腰際的左輪手槍,打開保險蓋,射出第一波子彈。他們倆趴在地上目標小,射擊時沒有戰馬跳躍的弊端,平時長於訓練,射擊的命中率極高,一輪短促的射擊,便給他們倆擊中四名刺客,但見四名刺客從馬匹上栽倒,犀利的反擊才剛開始。
左輪手槍的弊端也讓兩名戈什哈扼腕歎息,其他二十多名刺客已經脫離他們的攻擊範圍,衝向了車隊。現在他們只能與另外兩名手臂受傷的刺客耗上了,雙方都趴在地上,互相射擊,小心謹慎的移動,不敢跳出陰溝。怕被對手擊中,一時半會兒雙方誰都奈何不了對方,形成對峙的局面。
陰溝裡污泥穢濁,兩名戈什哈雙腳早已深陷其中。在緩過勁之後,徐飆更換左輪手槍裡的子彈,他口拙木訥又不識字,如今已經大為改觀,是《親民新風尚學校》脫盲班的常客,為了富貴也鍛煉成一名合格的親兵護衛。不過緊張的短促交鋒,讓他老毛病又犯了,變成結巴,磕磕絆絆的說:「小石······頭,你······沒事吧。」
年少的李運開(小石頭)才十四歲,是李國樓的記譜義子,就是說他以後要繼承李國樓部分家業,不算是奴僕,而是少主子。人雖少,讀書是難為他了,但有一股殺氣,嗜血的殺氣讓他從八里莊的戰場起就開始跟隨李國樓闖蕩江湖,自詡是老江湖了,沒想到這回真的狼狽的躲在陰溝裡了。對著三丈開外的徐飆,說道:「老徐,王八羔子火力強,我撒泡尿去。」
李運開說暗語,他要繞到敵人後面去。徐飆學著英**人樣,叫道:「也射!」六顆子彈裝填完畢,讓他心裡有了底,刺客想殺死他,就要拿命來換。
李運開拖著滿是泥濘的雙腿,貓著腰往遠處而行,他心裡萬分焦急,擔心義父李國樓的安危,先解決這裡的兩名刺客,才能幫上義父的忙。要快!李運開身形靈巧,很快消失在田埂間,乾旱的天氣,讓玉米田里的植被長得比往年矮小,尚未發育完畢的李運開身形正好被掩蓋住了。
「李大人,有刺客,衝過來了!大約二三十匹馬。」車廂外的馬德全在槍聲響起的剎那便提醒車廂裡的李國樓,官道狹小,不可能讓馬車掉頭,一個錯誤的決定,便會讓所有人命喪黃泉。
馬德全快速的把手裡的德制德萊塞撞針步槍端起,打開保險栓,將子彈壓上膛,閉上一隻左眼,扣動扳機,「砰」的一聲,躥在最前面的一名刺客從馬匹上栽倒。一拉槍栓,彈殼退膛,飛快的重新裝填子彈,再次舉起了長槍,這點距離他能夠開三槍,這三槍是他作為親兵護衛的職責,馬德全目光是那麼堅定,沉穩的扣動扳機。
車廂裡,李國樓已驚凜的坐起身,他聽見遠處傳來的槍聲,急忙對著旁邊兩位女眷,說道:「不要慌張,把槍拿出來,別浪費子彈,瞄準才開槍。萬事由我在。」說話間李國樓已經打開車廂旁邊的暗格,但見暗格裡有長短槍,戰刀、匕首、甚至還有兩顆碩大的手榴彈。
謝麗婭安慰道:「白蓮別怕,我來保護你。」說話間謝麗婭已經綁起一條武裝帶,短槍、匕首、彈夾齊全,一桿毛瑟槍熟練的拉動槍栓,查看裡面是否有子彈。
白蓮從李國樓手裡接過一條武裝帶,並沒有顯出多大的慌張,她也看見過死亡,參加過一場戰鬥,雖然沒有開過槍,但身臨其境的悸動,讓她永世不忘。
「小樓,我不怕,我替夫君擋子彈。」白蓮沒有忘記職責,手裡的左輪手槍已經上膛。
「好樣的,沒枉費我這麼疼你們倆。」李國樓滿意的點頭,便推開了車廂大門,他絕不是坐以待困的膽小鬼,迎矢而上,才是他的性格,無論外面有多少敵人,先較量一回再說。
白蓮沒有猶豫也跟著李國樓走出車廂,言出必行,她要護衛在夫君身邊。
此時最先進的後膛滑膛槍使用的子彈,是彈頭和彈藥結合的子彈,這讓槍手裝填子彈的速度加快,射擊的速度也加快,槍手不容易慌亂,有效射擊的命中率也提高。德制德萊塞撞針後膛槍,射程不是它的優勢,有效射程只有800米,但這種槍以精準揚名,後坐力小,屬於便於掌控的槍械。戈什哈隨身都配備長短槍,還有一桿七尺長的突刺槍,籐刀懸在腰際,但籐刀主要功能是裝飾作用,實戰時突刺槍的威力遠遠大於短小的籐刀。
李國樓身邊騎馬有四名戈什哈,三輛馬車上坐著六名戈什哈,這就是他的全部家底,官道上的場景危在旦夕,讓敵人衝到身旁貼身肉搏,立刻會被砍成肉泥。
李國樓提著一把毛瑟槍,跨出車廂,抬眼向前望去,已經能看見一群飛奔的馬匹向他們方向衝過來,馬鞍上的刺客手裡明晃晃的戰刀在陽光下耀眼,急道:「把前面的馬車橫過來,殺死戰馬,阻擋敵人的進攻。左輪手槍不許開槍,全部用長槍射擊。不要慌,躲到車廂後面瞄準射擊,先幹掉十來個敵人,還有找死的敵人,我來!」說話間李國樓已經射出一顆子彈,他不射敵人而是擊中了一匹飛奔的紅鬃馬,讓一名揮動武士刀的刺客直接栽倒在地。
李國樓的幾句話,立刻讓身邊的人穩定了心神,第一輛馬車已被橫到官道中央,馬車上的車伕,毫不猶豫的將子彈射向心愛的戰馬,兩名戈什哈跳下馬車,躲在車廂後面,開槍射擊。
「砰·······」奇快的速度,一波彈雨射向直衝過來的敵人,每名戈什哈槍法精準,發揮出威力,黑龍會的二十多名刺客,人仰馬翻,栽倒一片。
眼前都是血霧,血花在空中四濺,黑龍會的死士,義無反顧的猛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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