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到底想起來了嗎。」高耀烏雲在空門等得不耐煩了。終於忍不住問道。
「別急。我記得在哪裡聞到過。高耀捕頭。給我看住房門。讓我再好好想一想。」李國樓雖然想不起來。卻在房間裡的一張小桌子上用鋼筆寫名字和地點。總會有一個人名或者地點符合這種麝香味。
「怪人。」高耀烏雲不敢打攪清靜修為的李國樓。順勢關起門。讓李國樓獨自坐在房間裡凝神苦想。
李國樓坐了一個多小時。終於靈光乍現。一個人名浮現在腦海裡。嬌鳳樓坐台的秋香姐。就是用這種香粉。那個喝花酒時坐在他懷裡的秋香。就用這種氣息誘惑過他。
李國樓推開房門。儼然而笑道:「金捕頭、高耀捕頭。帶上畫影圖形。我們到嬌鳳樓去找吳媽媽。我找到線索了。」
「真的。」金二子和高耀烏雲驚喜的瞪著李國樓。老將出馬就有收穫。若是天字號的「三哥」也不能破案。那京師的黑道就要無法無天了。
李國樓、金二子、高耀烏雲換了一身便服。直奔菜市口的嬌鳳樓。城南的菜市口前面有一處空地。是京師專門殺人行刑的地方。屬於京師最熱鬧的區域。帶有很強的傳奇性質的一塊地方。有多歷史有名的人物。都是在這裡被砍頭、腰斬甚至凌遲處死。所以來到京師的人。都會去那裡看看。屬於旅遊的一處景點。慢慢的菜市口就形成商業旅遊區。各種行業都集中在那裡開門營業。
嬌鳳樓的老鴇吳英姿如今傍上王五。京師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已經開了第二家分號。李國樓一行人來到嬌鳳樓。老闆娘吳英姿不在這裡。到分號去了。負責接待他們的人是賽金花。她如今做起了嬌鳳樓的「二當家」。
「喲。客官穿成這樣就想矇混過關。別以為你穿上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小李子來我這裡想幹嘛。不怕我吃了你嗎。」賽金花風情款款的單手叉腰。前胸往前一送。就把李國樓給攔住了。
李國樓肅容道:「賽金花別發嗲了。我們是來辦差的。我問你。秋香還在這裡嗎。」
「在。她現在可是我們嬌鳳樓的頭牌。李大人你想見秋香妹妹可是要賞的。我們今天還沒見財呢。討個吉利吧。」賽金花小手攤開。來到嬌鳳樓連王爺也要給賞錢。哪有白看的道理。
「你不知道我們是誰嗎。」高耀烏雲上前一步。怒目橫眉瞪著賽金花。
「知道。小李子可是我的好朋友。我的英語法語進步這麼快。都是小李子的功勞哦。」賽金花毫不在乎。恬不知恥的把李國樓的老底揭穿。她的洋人朋友。好多都是李國樓介紹過來的。
李國樓今時不同往日。要和過去撇清關係。勃然變色道:「賽金花管好你的嘴巴。別往本官臉上抹黑。好處少不了你。」說完李國樓飛速的塞了一張二十兩的銀票給賽金花。看在王五的面子上。不去計較這些小錢。
「便宜你了小李子。我這裡還有一位你的老朋友。想不想讓她來伺候你。」賽金花一面走上樓梯一面笑盈盈的問道。
「誰啊。」李國樓倒是有一分好奇。嬌鳳樓屬於高檔妓院。有一些賣藝不賣身的歌姬充當門面。當然有時這種歌姬也接客。就像賽金花一樣。平時還會走場子。替達官顯貴撐場面。做陪酒賣笑的生意。
「安公公的遺孀。九歲紅如今可是我們嬌鳳樓的招牌。她還記得你呢。小壞蛋。給人家吃空心湯團。沒良心的冤家。」賽金花順勢摸了一把李國樓的肌肉。吃上一口豆腐。
「哦。九歲紅不是從良了嗎。她為何跑到這裡來。」李國樓有些想不通。安德海的遺孀九歲紅。兜裡有的是銀子。不會這麼快落魄到出來賣笑的境地。
「愛好唄。人家自己喜歡幹這一行。賣藝不賣身。懂嗎。」賽金花好似變成高尚的人。出淤泥而不染。
「哦。九歲紅的面子。總是要給的。待會兒我給份賞錢。」李國樓對太監安德海的遺孀總要照顧一下。大家相識一場也是緣分。
已經過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但秋香才剛剛起床。來到她的房間。她坐在梳妝台前在畫眉毛。看見李國樓帶著兩名捕快。不由一驚。手裡的那只畫眉筆。掉在地上。
秋香反應迅速。嬌憨狀。發嗲道:「哦喲。嚇了奴奴一跳。賽金花。你怎麼連門也不敲。」
李國樓冷笑一聲道:「秋香。你的案子被人告發了。等著坐木驢吧。」
賽金花和秋香皆是花容失色。賽金花臉色慘白。急道:「李大人。這是為何。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李國樓猶自冷笑的瞅著秋香。說道:「你去問她。我是否在開玩笑。」
秋香恢施展作秀的本事。假笑道:「李大人。奴奴可是一個柔軟女子。足不出戶。犯法的事。從來沒幹過。」
李國樓伸出一根手指。勾住秋香的下巴。仔細的凝視著她。讚許道:「嗯。秋香還是個有情有意的人。哭過幾回了。眼睛腫成這樣。看來今天又不見客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賽金花急了。跺腳喝斥。對著秋香發脾氣了。
「奴奴。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秋香額頭上已經滲出薄薄一層油。剛化上的彩妝。被弄髒了。
李國樓坐在秋香前面。威脅道:「秋香。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螻蟻。這件案子有多大。你心裡清楚。把你知道的全部吐露出來。我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放過你這回。若是不識相。秋香。你就等著上下一起爛掉。」
秋香眼眶裡的淚水飆濺出來。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哭哭啼啼的說道:「李大人。饒了奴家。我只是當做笑話聽。沒有想到會真的發生啊。」
賽金花也已看出事情的嚴重性。兩名捕快從進門之後沒有露過笑容。金二子站在門口望風。高耀烏雲取出一副手銬。隨時準備抓人了。急忙表明態度。說道:「秋香。快點說呀。李大人不會難為你的。你到底參與了什麼事情啊。」
李國樓不急了。變得沉默寡言。用一種高深老練的表情注視著秋香。天底下他最佩服的人。就是他自己。
「賽金花。京師發生什麼事。我想你不會不知道。秋香就是被凌遲處死。也不冤枉吧。」李高耀烏雲心底裡讚歎李國樓高超的偵破技巧。無人企及的天賦。讓他直接找到破案的關鍵。活生生一個大活人。就跪在面前。破案的線索已經有了。
「大人。我知道的不多。你可不能難為我呀。」秋香不敢起身。渾身顫抖。心裡很清楚後果是什麼。既然李國樓已經找上門了。一不小心就要遭受酷刑。
「說吧。本官聽著呢。」李國樓翹著二郎腿。接過茶杯。不緊不慢的喝茶。從頭至尾他沒叫秋香起身。就讓她跪在地上回話。
秋香理出思路。說道:「李大人是這樣的。大約在半年前。正月十五剛過。中午時分。我這裡來了兩位客人。來喝花酒。一個就是萬家票號的夥計吉榮。看上去清清爽爽的一個人。而且很少說話。另一個人是有錢人。那天付錢的人就是他。自稱是什麼茶館的東家。就開在萬家票號對面。和吉榮是隔壁鄰居·······」
秋香能言善辯。思路清晰了。說話也有條理。把和吉榮認識的點點滴滴吐露出來。說到傷心處。還哭了好幾回。勾引像吉榮這種從未踏入過風花雪月場所的人。秋香不費吹灰之力。很快吉榮就和秋香山盟海誓一回。
李國樓問道:「秋香。那名高個子讓你勾引吉榮。給了你多少好處。」
秋香又是驚懼。她跳開這個話題。直入主題。也沒有逃過李國樓的法眼。急忙辯解道:「李大人。你不要急。我還沒有說完呢。自稱姓張的人。事前給了我200兩銀子。說事成之後。再給我500兩銀子。我按照規矩。給了賽金花200兩。其他的銀子。我貪污了。」
「你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賽金花氣不打一處來。說好四六分賬的。白紙黑字簽名畫押。連字據也立好了。秋香竟然還不滿足。貪污了嬌鳳樓80兩正常收入。
李國樓又問道:「秋香。你和吉榮說贖身銀子要多少啊。」
「二千兩銀子。李大人。我真的是二千兩銀子。沒騙人啊。」秋香心情低落。但一說到身價。立刻挺起豐胸。讓李國樓看一看她是物有所值的值錢貨。
「秋香。別騙人了。這種貓膩我都懂。到時也是四六分賬。是嗎。」李國樓家裡就有兩名歌姬。再加上謝秀珠和甄玉環也要踏足這個行當。更加清楚所謂贖身銀子裡面的貓膩。
「嗯。」秋香被李國樓揭穿老底。輕描淡寫的輕聲回應。歌姬一天到晚要撒謊。至於身價關係到面子。豈能往便宜的說。
「給我說說那個姓張的人吧。」李國樓話說一半。那名「姓張」的主犯。當然首先和秋香相好過。這種事情只有在床上談才會成交。「姓張」的主犯也是親身考察過多名歌姬之後。找到有一身媚功的秋香。還能言善辯。這才叫秋香出馬勾引萬家票號的吉榮。
秋香思索著說道:「哦······張大海。年齡大概有三十歲出頭。臉上沒有留鬍鬚。長方臉。顴骨高了一點。額頭和李大人一樣。身高嘛······比李大人還高出三寸。稍微偏瘦一點。相貌屬於中等偏上吧。胸口有一道明顯的傷疤。像蜈蚣一樣。很可怕的。床上功夫嘛。還湊合。比·······」
「停。床上就不要比較了。秋香。咱們還是把話題放在正題上面。給我起來回話吧。」
「多謝李大人。開恩。」秋香長舒一口氣。說到現在累都累死了。終於可以站起來了。
李國樓暗自沉思。「姓張」的主犯。老奸巨猾。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蓄鬍子之後。想要認出嫌疑犯。更加困難了。如今不知躲在京師哪處犄角旮欄。案件雖然有了一點眉目。但依舊不明朗。只有深挖下去。尋找出細小的漏洞。才有撥雲見日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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