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樓乾笑兩聲。說道:「三月紅。燕子張什麼時候會來呢。」
「這個嘛。」三月紅瞅了元吉紅一眼。含糊其辭道:「我怎麼知道呢。」
「元吉紅。你先給句話。」李國樓看人還是有一套。知道誰發話三月紅就會聽令行事。
李國樓不好得罪。元吉紅嬌笑聲連連。掩飾內心的掙扎。燕子張是平民英雄。出賣好人是要被天譴的呀。
「三月紅。你到底認識燕子張嗎。」元吉紅把皮球踢回給三月紅。反正燕子張不上她的床。女兒們和哪個有名的人上過床。事後都會吹噓出來。
「媽媽呀。自稱燕子張的人有好幾個。我哪裡分得出真假。」三月紅也會糊弄人。不把話說死。
李國樓正色道:「三月紅。燕子張很好相認。身高不足一米六。留有八字鬍。綠豆眼倒眉毛洋蔥鼻。鬍子可以作假。眼睛眉毛鼻子長成那樣的人。你應該過目不忘吧。」
「哦。讓奴奴好好想想。」三月紅手指敲擊桌面。好似在沉思。其實是在等李國樓出價。
「三月紅。你就別裝了。你的大嘴巴早就吹噓過了。還要我來揭穿你嗎。元吉紅可是做開門生意的哦。」李國樓擺出官威。嚇唬低賤的妓女。只要他一句話。怡香閣就要關門大吉。
「哈哈哈哈。」張鐵牛好似恍然大悟。大聲道:「三月紅。你運氣好。三哥不會虧待你的。你要多少銀子說一聲呀。」
高級妓女坐台是和老鴇分成的。她和老鴇元吉紅是四六分賬。三月紅正好乘機說道:「媽媽。女兒歲數也不小了。能否加一成啊。」
「要求很合理嘛。」李國樓微瞇眼睛看向元吉紅。向老鴇元吉紅施加壓力。
元吉紅肚子裡罵娘。腹誹三月紅祖宗十八代。臉色尷尬瞅著三月紅。吞吞吐吐道:「好吧三月紅。看在三哥面子上。給你開先例了。其他女兒都要三十歲以上才有這待遇的呀。」
元吉紅暗惱:為何三月紅不叫假洋鬼子贖身呢。那樣她就可以大撈一票。不過想想假洋鬼子也不可能娶三月紅。還是細水長流。讓三月紅替她多賺幾年銀子。
「三哥。燕子張可是我的金蛋。我把他賣了虧死了呀。」三月紅先給李國樓提個醒。消息不便宜。
李國樓莞爾一笑。道:「三月紅別蒙人。像燕子張這種老客戶。你已經賺不到多少錢。友情價是不。」
「嚶······三哥。你不走就便宜賣給你。」三月紅準備細水長流。把李國樓培養成金雞。
李國樓苦瓜臉。摸著鼻子。說道:「三月紅。我真的要走。以後我辦酒會需要姑娘。第一個請你。」
這句話老鴇元吉紅聽進去了。急忙插話道:「閨女。三哥檔次很高的。嬌鳳樓的媽媽吳英姿傍上三哥。現在連分店也開出來了。以後我讓你做分店的媽媽。」
做媽媽是每個妓女心中的一個夢想。這碗飯雖然低賤。但賺錢好賺。從良只不過做大戶人家一個花瓶。真的有機會發財。還是做媽媽開心。小男人隨便換。大發財悶得蜜。
「三哥。那就說定了。」三月紅嬌聲撲進李國樓懷裡。她離夢想只有一步之遙。
李國樓緊鎖眉宇。這事太難了。京師是國家首都。哪能讓妓院遍地開花。國家的形象長官也要顧及到。辦一個妓院執照要開多少道後門。長官給過一次天大的面子。哪能把這種事當飯吃。
「元吉紅這事還是緩辦為妙。太難辦了。你若是真的有錢。我可以幫你和天津的黑龍會牽線。他們的老大喬本龍行想要做正行套取現金。三家館子要賣掉兩家。執照倒是現成的。」李國樓急中生智。想到天津也有朋友做這一行。
「天津呀。」元吉紅的思緒一下子被李國樓帶到二百多里的天津城。那裡才是真正的花花世界。大清帝國對外開放的窗口。有權有勢的人把錢財都放在那裡。
李國樓說道:「實不相瞞。我家裡的幾位。對這一行很感興趣。被我否決了。黑龍會都是很講義氣的人。元吉紅。你若是感興趣。我天津有朋友。你可以帶你去拜見一下喬本龍行。小日本的裝修不行。你可以在天津大展拳腳。開創新天地。」
怡香閣日進斗金。元吉紅撈足金銀。眼珠子咕嚕嚕亂轉。人都有野心。她當然想更上一層樓。她有錢不會去種地做地主。還是想事業大發展。可京師的妓院政府管轄嚴格。沒有機會做大做強。走出去也不施為高招。
「三哥。奴奴敬你一杯酒。」元吉紅款款而行。走到李國樓身旁。有著江湖大姐的風範。江湖中人講究義氣為先。三哥的事就是她的事。
「來。鐵牛一起乾杯。」李國樓看向性格大變的張鐵牛。有多少人因為他的出現而改變命運。張鐵牛對於現在的地位處境很滿意。但張鐵牛的師父黃麒英呢。徒弟們一個個離開師門《寶芝林》。作為師父黃麒英是拿了好處開心。還是在背後罵他。
李國樓不由想到他還沒有去看過黃麒英的新生兒子黃飛鴻。有時間應該去看一下黃麒英。在京師有《胡慶余堂》這種新式中醫館異軍突起。老式的中醫館《寶芝林》終將倒閉。
李國樓斜跨著皮包。離開怡香閣。揮手和三位朋友告別。被三月紅挑逗的邪火熊熊。李國樓要大戰四方。回家光著膀子練拳擊。把身上的火氣發洩掉。
怡香閣裡元吉紅冷哼一聲道:「鐵牛。你說假洋鬼子多厲害。還不是空心蘿蔔。被我玩弄於鼓掌之間。」
「小紅你懂什麼。裝傻。懂嗎。假洋鬼子沒有發威。這叫高處不勝寒。他已經不是我們這個檔次的人。哪裡會在乎這些小錢。他是李中堂的侄孫。哪路神仙都要給他面子。我在他眼裡就是小螞蟻。」張鐵牛歎氣。他還沒有混進天字號核心圈子裡。好處費不多。還要靠女人養活。
「官啊。」元吉紅也有點喪氣。做生意賺錢。哪有官員來錢快又多。看到李國樓官商的氣質。元吉紅明白這輩子她是追趕不上。永遠跟隨高官的步伐。才能有錢賺。此生傍上李國樓這條船。元吉紅知道她的怡香閣將在天津有所作為。
「鐵牛。若是我們開分店。錢不夠你能解決嗎。」元吉紅心虛。女兒們是要花大價錢買來的。怡香閣屬於高規格妓院。裡面還有其他貓膩。
「沒問題。我的面子不夠。五哥給句話。三哥屁都不敢放一隻。你知道嗎。五哥過去是三哥的二哥。假洋鬼子最念舊了。」張鐵牛拍著胸脯保證。李國樓的死穴已經被手下人找到。沒有一個手下人害怕李國樓。
「鐵牛。你喝多了吧。話也說不清楚。回房歇息一會兒。」元吉紅嬌聲發嗲。牽著張鐵牛往樓上走。酒是開胃菜。色是虎狼豹。兩兄弟永不分離。如狼似虎年紀的元吉紅沒有把張鐵牛淘干以前絕不放手。怡香閣的姐妹均知道要不了多久張鐵牛將會變成藥渣子。廢掉半身武功。而後被元吉紅甩掉。
張鐵牛享受活色生香。他也不在乎一個老鴇的愛。大家是瀟灑走一回。女人如衣服。他有得是地方尋找快樂。
在黑道上混跡的大哥、大姐就是這麼豪放灑脫。**永無止境。他們活得瀟瀟灑灑。毫不在乎旁人聽見。沒有鎖的房門裡面爆發出熱情。這裡叫春聲屬於光明正大的事。有特色的嬌聲一浪接著一浪。女兒們穿著暴露。輕紗妙曼站在二樓露出上半身。含情脈脈瞅著經過的行人。
「客官上來玩玩呀。」女兒們對著街上的行人發功。憋不住的行人自以為賽潘安。美女是看中他了。急不可耐的踏進怡香閣。生意就是這麼來的。
龜奴戴著綠帽子。笑臉相迎每一位客官。大茶壺替客官斟茶倒水。他們沒有尊嚴。也不要臉皮。但依然活得滋潤瀟灑。妹妹姐姐還會對他們施展雨露。龜奴、大茶壺在這裡樂不思蜀。
女兒三月紅重新回到巔峰。媽媽把尊貴的客人。首先帶到她的房間。其他女兒嫉妒的看著川流不息的偉男子進入三月紅的閨房。從下午到晚上三月紅忙碌不停歇。突破最高紀錄。對於到底進去多少個男人。除了引路的龜奴。其他姐妹自己也忙不過來。無從計算。
世人想像著她們的悲哀和淒涼。哪裡知道有多少人樂在其中。流連忘返。她們賺的錢可以讓她們過上好日子。從良是姿色衰老後的事。在這種地方也能釣到金龜婿。很少有妓女落到無家可歸的境界。這是個殘酷的世界。優勝劣汰。能夠在怡香閣站台的女兒個個花容月貌。還有小女孩服侍。
女兒們賺到錢以後。夢想就是走到老鴇元吉紅的這一步。開一家高檔妓院。瀟灑活在當世。白花花的銀子是靠汗水換來的。她們才不在乎別人叫她們妓女呢。
這是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也是沒有人格尊嚴的年代。人早已變得麻木不仁。可以卑顏屈膝對著洋人跪地。也要學會對權勢獻媚。想要在大清帝國立足。只有學會甩驢蹄袖。表上忠心。爭做忠君愛國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