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中。包一同帶著一大幫衙役、捕快站在金水橋前面。激動得不能言表。從橋面上拆卸下來的石塊裡發現了炸藥。數百塊石頭裡影藏了二三噸的黑火藥。
包一同哀歎道:「哎。命令。速將宗人府總管陳奎元抓捕歸案。誰敢抵抗格殺勿論。」
「扎。」一班捕快、衙役抱拳領命而走。身後的包一同滿含熱淚。好似在替一位同殿稱臣的同僚惋惜。旁邊恭親王府的一班幕僚嚇得目瞪口呆。議論紛紛竊竊私語。
「報。大人。第一小隊抓捕成功老虎活捉了。但死了兩位捕快。」「報。大人。第二小隊抓到個死人。土龍服毒自殺了。萬望大人恕罪。」
一個個小隊的消息傳來。包一同臉色不改。挺立在雨中好似一顆參天大樹。
「報。屬下該死。讓兔子跑掉了。萬望大人責罰。」王五跪倒在水塘裡。耷拉著腦袋。好似鬥敗的公雞。
「你你你。你昨天怎麼保證的。本官回去抽死你。」包一同怒目橫眉。大罵一通王五。
終於十二隊人馬消息傳來。讓包一同提心吊膽的心放下來了。他帶領一班人馬直奔恭親王府而去。向總理大臣恭親王奕訢邀功去了。
呆在金水橋現場指揮的人是員外郎武可凡。他咋咋呼呼吆喝不停。冒著雨在四處奔走。讓手下人小心搬運藏有黑火藥的石塊。
李國樓帶領六十名手下。也在搬運石塊。個個興高采烈。又提心吊膽。他們不需要拆卸所有石塊。只是拆下來一些石塊當做證據帶回去。
高興過後。手下人罵罵咧咧不願幹這種體力活了。放在一輛馬車上三塊石頭。全部不幹了。
李國樓揚聲道:「老武。夠了。再多的話。萬一在刑部爆炸。我們全部玩完。這種東西還是讓兵部來處理吧。」
「嗯。說的也是。收隊。」武可凡一揮手。大隊人馬轉身走了。功勞要好幾家分。想到抄家的活。輪不到刑部來做。不由長歎一口氣。「哎。陳奎元的家產至少也有二三十萬兩啊。再怎麼滴我們也能分五萬兩吧。」
替武可凡撐傘的李國樓。說道:「算了老武。陳奎元為了活命。也要孝敬我們刑部幾萬兩銀子。我們就去英倫會館玩耍幾回。」
「哎。現在老滑頭在租界有地產。再抄家也不會窮死。時代不同了。陳奎元命好啊。」武可凡不由感歎。竟然整不死太監陳奎元。
「放心吧。跟著包大人。你馬上能在租界買房子了。這次要陞官了。」李國樓酸溜溜說道。
「嘿嘿。一樣一樣小李子。你也弄個九品官帽戴戴。」武可凡心裡樂開了花。跟著長官走。沒功勞也會變成立大功。
「可我想戴七品官帽呀。」李國樓心有不甘。眼紅其他人的好命。
「毛還沒長齊呢。別給我們長官添堵。這麼多兄弟都在玩命呢。」武可凡白眼李國樓。訓斥手下人貪得無厭的舉動。
兩人一前一後坐上一輛馬車。在車廂裡烤衣服。
「小李子。待會兒去看審犯人嗎。」穿著內衣的武可凡。手拿官服放在炭爐旁。
李國樓沒有脫衣服。渾身濕透。只是翹起雙腳在烤皮靴。說道:「我不適合行刑逼供。只要我沒有犯法。這輩子不進監獄的大門。我是用智商和造反派勾心鬥角的。老武實話告訴你。這件案子是我送給刑部的大禮。所以包大人才對我關愛有加。你不要想歪了。」
「哦······嘿嘿嘿。小李子你怎麼知道我想歪了。」武可凡油腔滑調的問。
「哎。你的臭嘴在外面說過什麼。以為我會不知道啊。」李國樓用犀利的眼神瞪著武可凡。大家心裡都有一本帳。
「哈哈哈。酒後胡謅。小李子。你別介意。我就是這脾氣。包大人都包容我了。」武可凡毫不在乎。他有祖宗保佑。誰都不能奈他幾何。
「以後不許再說了。不然我不和你一起玩了。」李國樓下了最後通牒。
「好。我發誓再也不說了。回去不許逃回家。這麼多事情。你不審問犯人。也有很多事要做。別做刑部的異類。甩手掌櫃還輪不到你當。」武可凡也給李國樓下了命令。看穿李國樓的老底。
李國樓臉色變得暗淡。沒精打采的說:「哎。原本我還想到跌打師傅那裡去呢。我被八卦掌高手打了好幾掌。換了你早就死翹翹了。大概一根肋骨斷了。」
「真的。」武可凡有些擔心的問道。
「假的。沒斷不過內傷總是有的。」李國樓撫摸著身上的淤腫。輕微的觸碰也疼得呲牙咧嘴。「蝮蛇」畢福的掌上功夫。還真有二下子。
武可凡嘿嘿笑道:「嗯……死太監還會八卦掌。待會兒我幫你報仇。」
兩人在馬車上說個不停。興奮的手舞足蹈。一件驚天大案讓刑部裡的人凝聚在一起。這麼大的功勞。可以說上一輩子了。
李國樓洗完澡換來一套乾淨的衣服回到辦公室。裡面煙霧繚繞。手下人都在抽煙。還沒有說過癮。他們一組人馬出擊沒有死人。所以嘻嘻哈哈笑鬧不停。
李國樓沒有煙癮。平時只有長官來了陪長官抽幾口煙。一進房門連眼睛都嗆得睜不開了。李國樓快步打開窗戶。怒道:「你們來我辦公室幹嘛。沒看見閒人莫入四個字嗎。」
「早就撕了。」金二子口吐煙圈。洋洋得意的說道。引來一片歡笑聲。
「我求求你們了低調一點。別的組死了人。讓他們看見你們這樣會恨死你們的呀。」李國樓就差給手下人跪下來了。反過來給手下人作揖。
「頭。我們就在這裡得意忘形。出了地字大門。立刻眼淚汪汪。」艾海毫不介意依然吞雲吐霧。
「你們沒事了嗎。去給我寫報告。吃晚飯早著呢。」李國樓強勢壓人。把手下這些瘟神打發掉了。
李國樓自己研磨。心裡打著腹稿。準備寫工作報告。
鄔韃急沖沖打開房門連門也沒敲進如來了。急道:「李隊長快。恭親王來了。你們全部排隊迎接。」
「啊。」李國樓手裡的毛筆掉在信箋上。書寫了一半的報告作廢了。
刑部衙門中門打開。號角齊鳴。排列整齊的隊伍。每個人興奮的瞪大眼睛。看向豪華馬車下走下來的恭親王奕訢。
總理大臣恭親王奕訢還不到四十歲。風華正茂的年齡。身高一米七出頭一點。理應是穿厚底靴的緣故。長臉細眼。留有短鬚。偏瘦的身材。和善的對每個人微笑。
下雨天後面有一個隨從替恭親王奕訢打傘。被奕訢制止。他冒著雨和站立在雨中的捕快、衙役親切的握手、拱手。嘴上道:「諸君辛苦了。我代表皇上來看望你們。」
「首長辛苦。」聲音整齊嘹亮。每個人都站立筆挺。眼眶裡流下激動的眼淚。士為知己者死。
「你們為了國家盡到了職責。國家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勳。這一次你們能夠同心協力破獲造反派惡毒的陰謀立下大功。本王會向皇上替你們請功。你們要戒驕戒躁。再立新功。為死去的戰友報仇。把隱藏在京師裡的敵人抓出來。決不讓讓敵人有機可乘。今天雖然挫敗了敵人的一次陰謀。但絕沒有到高枕無憂的時候。國家正遭受苦難。諸君都是棟樑之才。大清國需要諸君努力。本王在這裡拜託諸君了。」說完恭親王奕訢脫掉帽子。給兩旁站立在雨水裡的捕快、衙役一鞠躬。場面感人。為之動容。
「大清國萬歲。吾皇萬萬歲。恭親王千歲。」諸君起身高呼。雨水打在諸君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李國樓站在第一排。榮幸的握住了恭親王奕訢溫暖的大手。
「這位就是我們刑部的小李子。李國樓。」鄔得福特地加了一句。好讓恭親王奕訢加深對李國樓的印象。
「榮幸之至。恭親王好。」李國樓笑而不媚。沒有流下激動的眼淚。
「哦。李國樓。我記得你。哈哈哈哈。」恭親王奕訢笑聲感人。去和下一位握手去了。
李國樓是唯一沒有品級跟隨長官進入大堂的隊長。一個刑部有上百位官員。李國樓站在最後也有好處。可以看見每個人的舉動。他是神探可以發現常人不能注意的地方。李國樓發現一個詭異的地方。恭親王奕訢的小妾甄玉環女本男裝混在一班隨行官員之中。眼神一個交錯。李國樓坦然自若劃過。好似什麼也沒有看見。
但是天不遂人願。李國樓害怕什麼就來什麼。甄玉環欺身貼近輕聲道:「麥克。別來無恙。」
「你是······」李國樓裝傻。木楞楞看著甄玉環。
「別裝了麥克。我姓甄。幹你這一行會不知道我嗎。」甄玉環發出中性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哦······」李國樓扭頭離開了。一點也沒有給甄玉環面子。這是個大清帝國的「西施」。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深入虎穴。出賣色相的事不會去做。也不會去加入慶平社團這種國家級別的保密社團。
女扮男裝的甄玉環對著李國樓的背影冷哼一聲。撇一撇嘴。心裡暗惱。若不是有求於李國樓。她才不想降低身份來見一名末入流的隊長。但是大清帝國捕快成千上萬。甄玉環為什麼只想到要求李國樓呢。這個問題甄玉環不會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