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艾海親熱的叫道:「馬臉。李隊長叫我們去民團總部開會。」
「什麼事。」馬德全問道。
「哎。還不是火影的事。頭膽子小。怕得要命。」艾海鬼祟的偷笑。又道:「哦。今晚我們不回家。你派個人通知一下家裡。晚上頭請客。」
馬德全憨厚的傻笑。終於盼來和天字號弟兄聚在一起。
李國樓坐在辦公室裡看著滿是老繭的雙手。聽到外面迴廊裡的歡聲笑語。想到當初第一次和馬德全相遇的時候。人有了信仰就會改變。就像西方基督教的十字軍東征。人為了理想就會反目成仇兵戎相見。外面這些誓死相隨的弟兄。有多少會改變信仰。就像他相信了上帝一樣。人總會要有一份精神的寄托。
李國樓打開抽屜。雙眉倒豎擰起眉宇。早上放進去的財物已經變成空氣。憤然而起大叫道:「金二子。」
「早走了。」門外張豪傑一本正經的樣子。
「哎。」李國樓自怨自艾。手下人不怕他。只因他對人留有餘地。性格使然。要等他鬍子拉碴。雙手沾滿仇人的鮮血。手下這些王八蛋才會老實。
李國樓走到門外。正兒八經的對好運來。說道:「好隊副。明天點卯記得別遲到。包大人吃過嗆藥了。別撞到槍口上。」
「是。」好運來挺胸凸肚笑著說道。兩人身形交錯。李國樓眼眸裡發出寒光。撫摸著手背上的老繭。就想一拳打在好運來的鼻子上。馬德全老實巴交一個人拖家帶口。一定是被好運來蠱惑才加入復興黨。好運來就是刑部的一顆老鼠屎。他要打斷這名隱藏在刑部的復興黨人鼻樑骨。
東廠胡同一條充滿傳奇和血腥的地方。《京師民團總部》的匾額豎立在大門口的立柱上。李國樓取出腰牌在門口簽到。看向門房間幾十名陌生的壯漢以及十幾名穿著華麗的滿人。乖乖下午時分還有這麼多人等待王五的接見。李國樓親眼看見如今王五是多麼吃香。
「頭。」金二子嬉皮笑臉的湊上來。
李國樓白眼金二子。一甩頭道:「進去了嗎。」
「嘿嘿。早就入甕了。」金二子毫不介意。他如今就是李國樓肱骨之臣。卑鄙小人做的事全部由他出頭。怎麼會怕李國樓身上發出的浩然正氣。
李國樓往裡面走。穿過一道道拱門、迴廊。把帽子扔給金二子。從口袋裡掏出包裹手掌的白布條。他要揍人揍的就是自己的兄弟。
房間裡馬德全看見李國樓殺氣騰騰走進來。開口道:「李······」
李國樓的左拳擊打在馬德全小腹上。右拳打在馬德全的臉頰上。兩拳就把馬德全打趴下。
艾海躥上去。把馬德全靴子裡的匕首搜出來。踢一腳在馬德全肚子上。怒道:「馬臉。你現在跟隨混了。」
「頭。這是幹嘛。我什麼也沒有干呀。」馬德全喘過氣。急忙說道。
李國樓點頭道:「是呀馬臉。你現在是什麼也沒有干。但是你為什麼要加入復興黨呢。」
原本臉色難看的馬德全。驚恐的看向三位自己的好兄弟。知道自己的末路來了。
金二子取出一根長長的皮鞭。又有兩位彪形大漢走過來。將馬德全衣服剝光。手銬腳鐐一起戴上。
「馬臉這裡是行刑房。你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吧。我要打醒你。若不是頭念著兄弟情。你的全家都要陪你一起去死。」金二子揮動手裡的鞭子抽向曾經的好兄弟馬德全。
每一鞭打下去。金二子臉皮抽搐。這一次打人沒有痛快淋漓的感覺。只有無窮的痛恨。
「頭。原諒我吧。我真的什麼也沒幹。更加沒有出賣過你們呀。」馬德全嘶聲力竭的叫道。就怕李國樓一走了之。把他交給心狠手辣的金二子。
李國樓接過皮鞭。說道:「馬臉。念在兄弟面子。這次救你一命。沒有第二次了。以後給我老老實實呆在衙門裡。你兒子還要你的飯碗傳給他呢。」說完李國樓左右揮動皮鞭抽了馬德全十鞭子。讓「馬臉」記住教訓。神秘門派不是隨便能加入。後患無窮。隨時要掉腦袋。
馬德全被打得鮮血淋淋。臉上也是一道道鞭痕。兩隻手吊在半空。平生第一次被人打得傷痕纍纍。
「啪。」毛筆和紙張扔在馬德全腳下。艾海道:「馬臉。把同黨名字寫下來。少寫一個名字。全家陪你死。」
李國樓拿起帽子。上面紅櫻鮮亮。李國樓戴在頭上。脖子下的繩結綁上。轉頭道:「馬臉別充好漢。你還不夠資格。上面的人早就把你們賣了。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哪個皇帝打天下不殺人。好好去看看史書。人要往前看。一致對外別給復興黨當槍使。復興黨有什麼好。他們就是帝國主義國家豢養的一條狗。我們的國土就是因為有復興黨這種人出賣才會被西方列強佔領。不懂歷史就別亂喊口號。你的祖宗早就歸順大清皇帝了。改朝換代也輪不到你來做皇帝。犯得著自尋死路嗎。」
馬德全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筆墨紙研。喃喃自語道:「可我是漢人啊。」
「全民族大團結。你再想想看祖上是哪裡的人。」艾海猛踢一腳。讓馬德全長記性。
馬德全瞪大眼珠子。大聲道:「假洋鬼子。可人家說你才是出賣祖宗的人。」
李國樓蹲在地上看著馬德全。說道:「馬臉。我這叫全世界民族大團結。信仰上帝是大清帝國允許的事。不是加入復興黨。講道理復興黨人講不過我。他們的老底我都知道。只有你這樣一根筋的人會相信他們的謊話。你知道他們的頭頭過著怎樣的生活嗎。快寫吧我答應你以後讓你官復原職。這麼喜歡神秘門派。以後讓你加入青幫也無不可。快點寫。晚了沒有立功的機會。包大人就算饒了你。以後只能看門房間了。把誓言忘記吧。」
馬德全坐在青石地板上面。看著地上的筆墨紙硯。木楞楞硬挺著。內心在掙扎。全身都是鮮血。痛徹心扉讓他眼神變得猙獰。
「馬德全啊。你再不寫李隊長就走了。老婆沒有了。兒子變成小太監。女兒做童妓。都是你害的啊。」金二子一針見血。說出最殘忍的場景。眼神裡一線殺機。好似要把馬德全生吞活剝。
「我寫。」馬德全服軟。內心崩潰流涎滿面。哀哭道:「李隊長。你要救我啊。」
說話間爬在李國樓腳下。磕頭哀求。像狗一樣抱著主子的腳。這次真的崩潰了。
李國樓瞇起細長的眼睛。看向腳下的一條狗。鼻子裡冷哼一聲。抽出腳。說道:「馬德全。好生在這裡寫悔過書。別想太多。」
李國樓轉身離開血腥的行刑房。跑到迴廊裡忍不住就吐起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的人。能夠對自己的好兄弟動刑。殘酷無情。但這種刺激無與倫比。李國樓眼神像狼一樣。彷彿要吞噬一切生靈。
民團總部的氛圍外鬆內緊。裡面的人出不去。大家都知道有大事發生。各自在房間裡擦拭武器。明朝時這裡就是東廠總部。這裡的格局怪異。房間七歪八拐。樓閣大院一層層深入。想在這裡一探究竟。走路就要繞上老半天。
李國樓等人在張鐵牛的帶領下來到王五辦公的房間。王五斜睨道:「你們還吃得下嗎。」
金二子嘿嘿一笑道:「我是吃得下。小李子就不行了。」
李國樓尷尬的一笑。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注意。連吐幾口苦水也會被人取笑。
「第一次進行刑房。以後會好的。」王五毫不介意。招呼三人到旁邊的房間吃飯完。
火鍋料理冒著煙。熱氣騰騰的房間裡。香味撲鼻。小酒盅倒滿。明早有任務一杯酒算是過過癮。
李國樓狐疑道:「姚隊長呢。怎麼不見他呢。」
「守值。」王五邊吃邊說:「姚隊長。要以身作則。呆在外面吹冷風去了。」
「哦。」李國樓看向窗戶外面。夜色深沉。京師將要大變天。姚錯也想立功。率先出擊了。
「這裡沒有人養鳥吧。」李國樓突然想到其他地方。問了一句奇怪的話。
王五笑道:「小李子別瞎想。這裡只有我們自己養鴿子。互通消息。沒有人提著一個鳥籠子。」
「哦。這我就放心了。」李國樓喝一口酒。專吃辣油沾過的蔬菜。葷菜碰也不碰。
「嘿嘿。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喝酒的情景。」張鐵牛摸著肚子。歎道生活的奇異。
李國樓洒然而笑道:「肥牛。烏雞變鳳凰了。有女人了吧。」
「嘿嘿。」張鐵牛憨厚的笑著。不好意思說出來。垃圾配簸箕。收保護費的人跟誰混在一起。看看他們的民團大隊長王五就一目瞭然。
「哎。不知這次抄家的活。輪得到我們嗎。」王五想錢想瘋了。想發抄家財。
金二子嘴歪著。斜睨道:「王五。你也太貪婪了。我們刑部的人也輪不到抄家的活。哪裡輪得到你們民團。別把自己養的太肥。飛鳥盡良弓藏走狗烹。留一些仇人在京師。主子才記得你的好。」
「哦。小李子。怪不得你要放了劉半仙。」王五手裡的筷子指向李國樓。嘴裡的肉片噴在李國樓身上。
「土鱉。」李國樓拔地而起。憤然道:「你找抽啊。觸我霉頭。」急沖沖跑出去洗去身上的污垢。
房間裡歡聲笑語一片。眾人在旁騖禁忌的嘻笑。李國樓站在院子裡。看向窗戶裡的人。他們才是他的兄弟。但願能共富貴。難得不回家。李國樓感覺舒服極了。胃口大開準備大口吃肉。
月亮被雲層覆蓋。天際滾來堆積的黑雲。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要變天了。東廠裡面有四百人。身穿油布雨衣手持刀槍。站立在黑夜裡。每個人眼神堅定不屈。他們就是忠君愛國的民團。大清帝國的軍隊腐朽了。滿人墮落了。只有民團依然保持淳樸的本色。他們是大清帝國最後一顆參天大樹。撐起帝國的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