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葉虎相聚後,葉明明帶了他先去了小靈的院子,進了房門聊天。不聊不知道,一聊才明白是小靈通知虎子過來的,結嬰這樣的大事情他來瞧瞧也是好事。不過,這小子幾個月沒見,人也變了個模樣似的,身材魁梧,越發的俊朗了,修為也有不小的進步。
虎子說家裡也是一切安好,除了小星星市場念叨姑姑怎麼不回家,就連老媽也時常對他嘮叨,說女兒長大了,心野了,有了男朋友,就不把老媽放在心上,越來越不中留,電話都不給家裡打一個。
聽說家裡沒事,葉明明滿心的歡喜,聽了老媽的說辭,她又深感冤枉,她也不想這樣啊,這裡根本沒有手機信號,怎麼打電話回去,最近的一連串事情,壓得她都喘不過氣來,壓根脫不了身,還是回家之後老實坦白了吧,省得她身上背負的罪名越來越重。
姐弟兩說了大半個小時,一前一後出了房間門,葉明明才注意到小靈還站在外頭,不過她的身影是背對著房間,一襲鵝黃的長裙被風拽起,讓她的身姿更加婀娜動人。
這妞呆呆傻傻的,望著一樹開得正艷的花兒出神,就連葉明明故意加重了腳步靠進了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葉明明被人忽略的很徹底,不甘心地伸手拍了下她的背,大聲道:「小靈,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這可是你家,你又不是外人,還要我請你進房間麼?」
小靈錯愕地回身,目光先是落在葉明明身上,又透過她落在她身後的葉虎身上,只是一瞬便收回目光,又瞧著葉明明:「明明姐就會拿我開玩笑,我先出去了,明日就是你和大哥的結嬰大典,我瞧瞧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結嬰典禮葉明明不關心,無非是那家主想要籠絡她,或者是想使什麼壞點子,反正大伯與師兄都默許了,她也不用操太多的心。
眼前這妞怎麼回事她很在意,虎子是她通知來的,竟然從回府到現在,沒同虎子說過一句話,往日兩人在一起不是打鬧,就是鬥嘴,偶爾也有和諧的時候,怎麼也不至於陌生到不聞不問呀?
莫非,這妞還是因為先前虎子沒給她發傳音符賭氣呢,葉明明直覺不對勁,心裡打起了小九九。不過,捫心自問,她自己感情上是那種一根筋的,看準了一個人,只要那人不負心,打死她也不會回頭。
因此,打心眼裡,她就不是做那紅娘的那塊好料,即使一邊是自己的小弟,一邊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小妹,她也不想攙和這樣的事。可是,這兩孩子彆扭的模樣,讓她瞧著著急,就算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說開了不是更好麼?
那只有一個辦法了,於是她面含微笑,果斷地一把抓住小靈的手:「我還有事要找大伯,虎子雖然來過你家,但是對你這裡也不太熟悉,你同他也好久沒見了吧,幫我招待好他,我先走了。」
「明明姐……」
葉明明聽到小靈叫自己,還是急切的那種,愣是狠了心當做沒聽見,如同一陣風悠然飄走。
留下多日未見的兩人,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尷尬地相對而立。
最後,小靈覺得在自己家,做為主人,這樣忸怩也太不像樣,瞥了葉虎一眼,先開了口:「你最近還好麼?」
葉虎從見小靈開始,確實有話想同她說,奈何人家一直不正視自己,現在她終於開了口,他心裡一鬆,咧著嘴一笑:「我好得很,你是怎麼回事,見我像是見了蒼蠅似的,理都不理,不是早都說好了做好朋友嗎,你也變得太快,我記得,好像沒得罪你吧!」
小靈更鬱悶了,她這幾個月除了大哥交待的修煉任務外,其餘時間過昏昏沉沉,他居然說自己過的好得很,那就是沒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次在俗世時,明明姐讓她留下多待一個月,到後頭帶葉虎再過來這邊。
屋子裡沒了別人,平日一到晚上,只有她與葉虎兩人,真稱得上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有次他們吵架吵得太凶,兩人動氣手來,後來她修為高,真把葉虎給打傷了,她發誓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氣急了,弄得他背上血流如注,地板也沒倖免地遭了秧。
那不斷湧出的血,嚇傻了的她。葉虎當時傷在背上,自己根本處理不了,她被葉虎吼了一聲驚醒,他讓自己給他療傷。
又生怕明明姐回來怪罪自己,不得已只能照做,認真瞧了下那傷口,她後悔了,怎麼出手那麼重,他也算是個男人,雖是疼的呲牙咧嘴,最後還是沒朝她發火,硬是忍了下來。
不過,後來不能去學校那幾天,他當大爺似被她照顧了幾日,成天被他呼來喝去,要這要那的,她都不敢有任何怨言。還一切還不是怕他給明明姐告狀,怕明明姐知道了,不要她把她趕了出去。
後來他人好了,又變得生龍活虎,兩人認真商量了下,總歸要在一個屋簷下相處,老是打架也不對,就約定像朋友一樣相處。
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回修真界後這麼久,她就只給自己發了一次傳音符,還不痛不癢的。
也是分開了久了,她生平頭一次,知道了思念的滋味,與對大哥在外時的思念是不一樣的,而且是天天想。怪不得那次傷了他,她其實也很後悔,還很心疼,那是因為在不知不覺間,這個可惡的男人進入了她的心,最最讓她莫名其妙的是,她還不知他怎麼住進來的,怎麼都趕不走。
她經常在閒事,掰著手指數著他的優點,反反覆覆都沒他的缺點多,愛捉弄人,愛鬥嘴,怎麼偏偏就喜歡上了他?她為自己悲哀,修真界的好男兒多的是,她怎麼這麼沒眼光。
現在見他一副沒心沒肺,淡漠的樣子,心裡一酸,原來是自己一頭熱,賭氣道:「你在這裡慢慢逛吧,我去找明明姐。」
葉虎擋在小靈身前,拉住她的胳膊,疑惑道:「你何時變得這麼小氣了,要不的老姐同師兄結嬰這麼大的事,你是不是傳音符都不給我發一個,我姐讓你招待我,你就不能走。」
「如果明明姐不讓我招待你,是不是你就不留我了?」小靈掙脫葉虎的鉗制,仰頭反問。
葉虎與小靈兩人如何,有沒有緣,暫且不提,葉明明心知,能為他們做的也就那麼多了。
在去顧行之閉關室的路上,葉明明覺得奇怪,為何大伯說師父同掌門要回來的事情,現在還沒蹤影了?
她有些不信呢,這才拉著顧子遠,非要一起去了顧行之的閉關室,迫不及待地想要問個清楚。
顧行之背負著雙手,唉聲歎氣地在閉關室內來回踱步,思忖著這兩孩子都結嬰了,有些事遲早要告訴他們的,長痛不如短痛。
正欲傳音讓他們過來,這不往外頭一瞅,一高一矮,同樣穿著白色道袍的一男一女,正急匆匆地邁步而來,正合他意。
葉明明進了顧行之的閉關室,行了一禮後,便開門見山地問:「大伯,師父和掌門在哪裡呢?」
「咳咳,你們先坐下,聽我慢慢說。」顧行之手一揮,外頭的那兩扇門就合上了。
他似乎還不放心,葉明明注意到他的手,是在佈置隔音結界,這個動作她太熟悉,她自己,師兄,如果有重要的事情要談,第一個做的就是這個動作,避免上有心人聽了去。
顧行之完成隔音結界後,坐在了自己的蒲團上,才道:「說吧,你們還想知道些什麼?」
葉明明同顧子遠在他的示意下,也坐了下來,葉明明再次開了口:「大伯,離兒還想知道,我同師兄隕落後,之來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修真界根本沒了天福山一門了,怎會沒有了呢?」
顧子遠地點了點頭,這問題也是他想知道的,大伯曾說過結嬰後會告訴他,現在的確該說了。
顧行之的表情不對,似乎因葉明明的話,沉浸到了往事中:「後面發生了什麼事,誰都不知道。我那時奉了掌門之命外出辦事,匆忙趕回來之後,就看到了師兄,他蒼老的不成樣子,黑髮全白。」
「怎麼會這樣,師父她老人家在我離開時,還是好好的。」葉明明即便是坐著,聽了這樣的話,身子也是搖搖欲墜。
顧子遠心裡一痛,師父雖說性格大變,但是還是很愛面子注重形容的,怎會變成那樣?
他能感覺到,到今日談論的話題將會很沉重,也會揭開很多他與離兒都不知道的秘密。瞥見葉明明的反應,忙扶住她,也顧不得顧行之在場,讓她靠在自己懷中,撫著她的後背順氣。
顧行之對他兩人的動作混不在意,繼續道:「我見到了師兄,他受傷很嚴重,擔心地問他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何事,師兄認出了我,只的不斷地重複,她走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個小離兒她也走了,那沒心沒肺的臭小子也走了,天福山也沒有了……」
葉明明與顧子遠對視一眼,雖說黎元道君那老頭,嘴上愛罵他們,可是心裡是很疼他們的,小時候她與師兄不懂事,老是惹師父生氣,後來成婚後,就很少忤逆師父了。
顧行之面帶淒色,他這一輩子活了一萬多歲,第二次淚流滿面,頭一次的天福山毀滅的時候,再就是今天緬懷之時:「我怎麼都不相信那是真的,那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師門,感情深厚,雖說我早知道魔界的進犯,可怎能說沒了就沒了。」
他一個老頭子都承受不住,不知這兩孩子會怎樣,受不受得住這樣**裸的打擊。
「師叔……」葉明明下意識用的是以前對他的稱呼,她何曾見過哭過的男人,還是自己的師叔,有句話說的沒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看來師叔也是傷心到了極點,她心裡很是慌張,撲到了顧行之身邊,抱著他嗚咽著,彷彿有著無盡的委屈。
「大伯。」顧子遠雖說坐著未動,但那難過的滋味,一點都不比抱頭痛哭的那兩人少,比起往日沉著冷靜的他,這樣的他也讓人心疼,可是這會兒,三人都情緒低落,也沒人想著安慰他。
等顧行之的情緒緩和後,盯著重新坐回蒲團的顧子遠與葉明明,接著道:「你們師父給了我樣東西,說裡頭裝著的是你和離兒的殘魂,讓給我保護好了。今生想盡任何辦法,也要讓他們的魂魄重新聚齊。他說如有來生,希望他的阿遠和離兒還能重逢,記得要讓你們繼續走上仙道,還要讓你們再做道侶,完成他一生都沒能實現的心願。」
「師父……」話都說到這兒,葉明明心裡清楚,他將永遠都見不到那個脾氣乖戾的老頭,他很有可能早就不在了,這個事實對葉明明的打擊甚重,整個人都萎靡下來。
好在身旁有顧子遠在,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無力地靠在他身上,繼續聽著。
「我當時就是一驚,一般修士灰飛煙滅之後,是不會有殘魂的,也許是你們兩人的執念太深,才會如此,不由得萬分慶幸。我不甘心師兄那副萬念皆灰的模樣,生怕他拋下我也走了,便生氣地告訴他,這些話應該他這個做師父的親自同你們說,我不能越俎代庖。你們師父只是笑了笑,然後趁我不注意的時候,用秘法遁走,我再也找不到他的蹤影。」
葉明明聞言,又想起身,顧子遠拉住了她,著急地開口:「如此說來,師父他老人沒隕落,大伯可知他後來去了哪裡?」
「我找了好幾天也找不到他,用天機眼也窺測不到他的蹤跡,這次啊知道他是鐵了不想見我,只能無奈地帶著你們的殘魂,遠離了天福山。」
方纔那一剎那的欣喜,又轉變為失落,葉明明十分無力道:「師叔,當時您被掌門派去了哪裡,才躲過一劫的?」如果大家都同您一樣躲著,不是都能免遭不幸了麼,她是這麼想的。
「當初,天福山知道魔界,在炎烈的指揮下,可能會大舉進犯之時,做了兩手準備,一邊派修士努力緩解與各個門派的關係,可惜收效甚微。一邊派我出去,尋找一樣存世已久的仙器,只有它有特有的光明,才能克制住魔氣的蔓延,戰勝炎烈的希望才會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