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補麼?
一想到那個風姿綽約的人,墨燃玉凝視著墨惜顏背影的鳳眸不禁微微瞇起。
「九妹她……和陌公子的感情似乎很好?」
眸裡波光流轉,陌輕塵躬了躬身道:「這個,下官不是很清楚,但看起來,他們的感情應當很深厚。」
甫一說完,陌輕塵心中悄然躥起幾許擔憂,三公主她……該不會有別的什麼想法吧?
一想到有那種可能,她心中驀然一沉,眉宇間躍上幾縷化不開的凝重之色。
「呵呵!」墨燃玉低沉的笑聲飄散在風裡,她那雙鳳眸之中一閃而逝的別樣的幽光,無人看見,亦無人能讀懂。
隨即,她轉身看向身側的人,淡淡道:「本宮還要前去為母皇守靈,就先走一步了,宰相請自便。」
陌輕塵神色一震,忙往旁邊退了退。「陛下慢走。」
墨燃玉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大步離去,陌輕塵舉止謙恭,直到再也聽不見她的腳步聲,方才直起身來,望著前方的雙眸有些空。
許久,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隨風消散。
但願……一切不要走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
古人常道,夜半的鐘聲最為驚魂,總能讓人想到某些魑魅魍魎之事,而如今,白日的鐘聲也讓天竺城的百姓騷動了一把,倒不是因為鬼魅之說,而是因為她們的女帝突然薨逝。
大街上,人頭攢動,人們奔走告急互相傳述她們所聽到的鐘聲,又問別人是不是也同樣聽到了,待得確定不只是他們自己聽見了皇宮方向傳來的十二下鐘響,他們都有片刻的靜默。
在某一瞬,天竺城的百姓似是齊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驚呼道:「陛下駕崩了!」
從街上緩緩駛過的一輛馬車裡,墨惜顏聽見百姓們的聲音,面上隴上了一抹暗色。
也許,這天竺城裡不乏紈褲子弟,於她們而言,皇帝生老病死與她們無關,誰來當皇帝都一樣,但有些百姓,還是深受墨芊月的恩澤,所以,她們才會在此時此刻表現出些許悲哀。
墨燃玉,一個弒母奪位、謀朝篡逆的人,總有一天,會得到她應有的懲罰,她絕對不會放過她的!而現在,她要做的只有忍耐!然後等待時機,將她的罪行公之於眾!
馬車行至九公主府門前,墨惜顏剛下馬車,便見陌如星、秋海棠,還有萬管家和景墨神色慌張地立在門外,等著她的歸來。
她緩步踏上石階,掃了掃一行人,道:「都到暢園去吧,有什麼話,到了那裡再說。」
率先往前走著,她對身後跟著的人小聲吩咐道:「管家,你多吩咐幾個可以信任的人到院子裡守著,不准任何人靠近暢園,切記,動作不要太過明顯,不要讓府中的眼線覺察到異樣。」
「是。」萬管家回話後立即悄然離開了隊伍,找葉可欣等人去了。
墨惜顏的身後,陌如星、秋海棠和景墨緊緊地跟著,三人臉上的神情不盡相同,但都能看出隱藏在面容下的忐忑不安。
幾人很快到了暢園,墨惜顏一馬當先地直奔臥房,倒了杯水潤了潤自己的喉嚨。
今日在宮中耽擱的時間並不長,她在金鑾臀上說的話也並不多,但她就是覺得比往常下朝後要渴得多,那喉嚨,乾巴巴的像曬乾的茄子似的,極度缺水。
咕隆咕隆連喝下兩杯後,她才像久經乾涸的大地迎接過兩場瓢潑大雨那般緩過勁來,吩咐站在房中的幾人坐下。「你們都坐下來吧,不要站著。」
剛說完,瞥見溫品言神色匆忙的出現在門外,她月眸一閃,將溫品言也叫了進來。「溫姑娘,你也進來坐吧,有些事,等會兒我還需要你的幫忙。」
溫品言也聽到了宮裡傳來的鐘聲,此番前來就是找墨惜顏的,見她相邀,看了看屋子裡站著的幾人後,他略一遲疑便走了進去。
於陌如星而言,溫品言是九公主府的大恩人,對溫品言,他是客氣又敬重。當然,這是在他不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溫輕言的前提下。
於秋海棠而言,溫品言雖是他的恩人,但他心中對溫品言的戒備,卻是一直存在著,就像漂浮在山巔的薄霧,絲絲縷縷縈繞不散。
此時見溫品言到來,他微微蹙著眉宇,心中有些不大舒服,心道:我們一家人在這兒討論問題,你一個外人跑來做什麼?
景墨對溫品言是陌生的,自墨惜顏南行回來的這幾日,他只見過溫品言幾面。在他的印象裡,溫品言就只是個和墨惜顏走得比較近的大夫,溫品言與墨惜顏的關係,有那麼一些些的特別而已。
而如今的他,不想過問那些特別源自於什麼,只想恪守自己的本分,老老實實地待在墨惜顏的身邊,期盼有朝一日能打動她那顆對他冷硬如石頭的心。
三人的目光都在溫品言身上掃了掃,但因為顧及男女身份的關係,都只是匆匆一瞥便又收回,沒有一直盯著溫品言看。
墨惜顏看了看幾人,並不知道各人心思,道:「想必你們都聽到了鐘聲,確實如你們心中所想,我母皇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見幾人臉色沉靜,她又道:「我知道你們心中都有數,知道如今的形勢很緊張,從今往後,你們一切小心為上。
至於我母皇駕崩的事,你們心裡如果難過,那就將你們的難過表現出來,在任何人面前都不用刻意藏著。
我母皇,會在三日後下葬在泰陵,我三皇姐,也就是未來的新皇,會擇日祭祖登基,在這段時日裡,無論是在下人還是在外人面前,你們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切勿說些不得體的話,讓某些有心人抓住了小辮子,到新皇面前參我們幾個奏本可就不好了。」
三公主是新皇?
幾人得知這一消息都不免驚了驚,有些不敢相信。
陌如星凝著眉,問:「陛下她,昨日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會……」
墨惜顏抬眸看他一眼,眼神認真地說:「從今往後,你切莫再有這樣的疑問,即使你心有懷疑,你也必須得將你心裡的念頭壓在心底,不要讓它有見到天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