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兩個人每隔三五天都會大吵一次。舒榒駑襻那一次特別厲害,兩個人,真的都生氣了。
那時二哥的寶劍還沒有名字。
他總是「這貨」、「這鋒利的貨」、「這削鐵如泥的貨」這樣叫來叫去。
「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犯賤!」
「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特媽的叫犯賤!」
到最後,是陵春先吵累了。他摔門而去,走了不多遠卻聽到藏劍閣傳來慘遭破壞的聲音。
急忙回去察看。
果然慘遭破壞……
一樓所有的劍都被二哥手中那貨腰斬。其中不乏陵春辛辛苦苦找尋好多年才收集而來的……
怒火難遏!真想撲上去,一口咬死二哥!
只見二哥扛著劍氣喘吁吁道:「我給你解釋解釋,這特媽的就叫犯賤!」
他揮舞著劍說道:「你不是每次跟我吵架都要摔東西麼?這次我替你摔!我告訴你,這特媽的就叫犯賤!」
於是那削鐵如泥的貨從此有了名字——飯劍……
「二哥你也太壞了,我咬死你,咬死你!」武陵春說著真的撲了上去,在二哥坦露的胸口上狠狠咬了好幾大口。
「哇,痛痛痛……」二哥吃痛,連劍都丟在地上,「小春快別鬧了,這次不是痛,是癢癢癢啊,饒了我吧……」
「小春!」
「武公子?武大哥?——小春?」
武陵春陷入回憶。黎辰叫了半天,他終於在聽到那個稱呼的時候回過神來。
這……這是什麼眼神?好像要撲過來狠狠咬我幾口似的!
黎辰後退幾步,笑道:「武大哥不用這麼在意,名字嘛,不過是個代號;我南黎辰的名字是老匹夫按菜名取的,黎明還好聽點。萬一叫牡丹啊,雞絲啊那不就毀了?所以啊,一菜一飯,我這裡也算是齊全了……」
「黎辰。答應我,這劍的名字,不要改。」
武陵春知道,把黎辰當做二哥的替身,對他來說太不公平。
盡量不用看二哥的眼神去看他。更不會……
更不應該對他作出如此要求。現在,他才是劍的主人。
這樣無理的要求,他應該……不會答應。
……
「好。我答應你。」
接下來的一整天黎辰都在練劍,武陵春在旁邊指導。
黎辰沒有系統地學過劍法,但他做菜的某些絕活也可以稱得上是一門「武學」;再加上年少時在鄉下跟別的孩子一起瘋野,獵野豬、打兔子,拉弓射箭之類無一不會,練就了一副強健的身板,為他學劍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更有一點,黎辰的腦子好使。這在他學凰火咒時冷冰就看出來了。但是沒想到他對劍的領悟更是讓人刮目相看——
總之的總之,冷冰在旁邊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一點可以嘲笑的地方!真沒意思!
第二天也是如此。黎辰忙著練劍,顧不上欺負冷冰,顧不上罵冷冰,更沒心思注意她是生氣了還是生氣了。
於是冷冰覺得更無聊了……
呆在武府面對著兩個根本不理自己的人不悶死才怪。冷冰決定出去轉轉。
她在雨巷的時候,就極少出來玩。師父說,沒有接任務就不要出去閒逛,有礙修行;煙花姐姐說,江湖險惡,就算要出去也得我陪你去,我保護你……
誰保護誰啊!我有那麼不中用嗎?
這氣已經憋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冷冰現在大搖大擺走在街上,今天不當女俠,也不玩酷,妹子今天就是一閒逛的!
我要逛到天黑,看誰敢管我,讓修為玩蛋去吧!
冷冰出武府,到了鬧市。那賣金花胭脂的,通草絨花的,還有賣包子的無一不吸引著冷冰的眼球——呃,那賣包子的就算了,量他的手藝也比不過南黎辰那貨。
還未來得及細逛,冷冰發現一小樓前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不知何事。難道是——
傳說中的拋繡球招親?仔細一看,那樓子的匾額是「綴錦」。看名字像繡莊啊,從沒見過繡莊也會這麼熱鬧的。
過去瞧瞧。看來今天有好戲看了。
「這繡莊門口怎麼聚了這麼多人,到底是有什麼事兒啊?」
「呵呵,怎麼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今天,綴錦樓的青玉案姑娘要公開展示她的刺繡絕活兒,破天荒的頭一次啊——還是免費的。你說咱揚州城的老百姓,能不擠破頭得往裡擠麼?」
聽門口著一老一少的議論,冷冰不由失望,能有什麼絕活兒,不就是繡個花麼——雖然她自己也不會——真沒意思。白擠進來了。
冷冰剛才是使了個「風吹雲散」的身法擠進來的。想要出去還得再浪費一次術法,還什麼都沒看到,太吃虧了。
要不再留下來看看究竟?
「青玉案姑娘,真的是她?我早聽說過她的芳名!她可是我們揚州城的第一美人啊!別說『十年一夢』的飲桃姑娘,就算是『長安絕色』蘇合姑娘也對她甘拜下風——」
等等……第一美人,那可一定要看一看了。
青玉案,美人贈我錦繡緞,何以報之青玉案。這麼美的名字,難以想像她會是多麼的國色天香溫婉賢淑……
「她今天展示的是什麼手藝?是緙絲作還是康國越諾?還是冰蠶絲錦?她會不會借此來個拋繡球招親什麼的……」
「招親?你小子想得挺美呀!青姑娘已經名花有主啦——」
「誰?這麼快就要嫁人,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哎……說起這門親事,倒不如說是搶親……至於他是誰,不可說,不可說呀……」
哎呀,磨磨唧唧煩死人了,這麼一大美女就要被惡霸劣豪給搶走,我冷冰女俠豈能坐視不管?
冷冰正恨這幫人有膽子來看美女,沒膽子阻止惡人強搶民女,後面人潮一推,硬生生將冷冰推進了樓內——
與此同時,樓門自動合上。大廳裡滿滿當當都是人,冷冰被兩個大胖子夾在中間,還有一隻腳根本無法落地。
「各位請靜一靜。」
一個柔和而洪亮的女聲自樓上傳來,滿院子的客人頓時都靜了。冷冰被人夾著無法轉身,根本看不到說話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