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黎辰忙得沒工夫抬頭,只覺得一隻熱乎乎的東西砸到頭上,接著咕嚕嚕滾到地面。舒蝤梟裻再抬頭時,冷冰已經不在廚房了。
切,到最後還是浪費了。
看來小呆妹真的生氣啦,生氣到連食物都堵不住她的嘴。
黎辰嘿嘿一笑,暗自得意。
「幹嘛又欺負她,黎辰哥近些日子也太過分了吧。」枸杞聞聲進來,撿起地上的包子,拍了拍上面的灰。
好深的牙印在上面……這麼發狠得咬包子,是氣得牙癢癢呢還是忍不住要哭出來了?
「怎麼,又要當爛好人了?」黎辰抬起袖子擦擦頭上的汗,想起剛才冷冰生氣的樣子,忍不住又「噗」了。
「黎辰哥,我真的不明白,你遵守約定做點心給她不就好了?也不至於鬧到她做雜役還債的地步吧!」
廚房裡的人多了起來。有別的小二開始傳菜,也有別的廚子開始做菜品。
「她可是雨巷的仙士啊,只不過不能接委託才……她不是普通人,過這樣的生活有礙修行,有點浪費啊。」
枸杞說著,開始往茶壺裡添茶葉——是揚州名揚天下的蜀岡茶葉。
枸杞向來只負責泡茶上茶的工作。說到茶葉,陽春館中可沒人比枸杞更瞭解。
「她不是普通人?你是普通人麼?我是麼?老匹夫是麼?」
「小聲點啊黎辰哥,別讓冷冰聽到!」
枸杞望望隔門外,冷冰應該早就氣得跑到什麼地方發洩情緒去了。這孩子,真是不經惹。
「還是……」枸杞將一紫砂壺的茶放到托盤上,端著托盤一壁走一壁回頭說道,「還是黎辰哥擔心冷冰吃完了點心落跑,所以才用這種方法把她留在身邊?」
「小子找死!」一把大菜刀「蹭」得朝枸杞飛去,只得插在門框上。門簾飄動。枸杞已經溜之大吉了。
「再這樣亂說,小心大爺哪天割了你的舌頭!」
黛花山。
寒山遠黛,閒雲尋花。
第二十五代硯主晏離兮繼位之後,他選了這裡為硯部的總壇。
這裡也是他的舊居。
妻子去世以前的舊居。
但是他現在並不在這裡。
紙飛鳶走進翠竹漪漪,蝶舞清芬的小院時,連他萬分警惕的心都在這幽靜安詳的夏天氣息中緩和了下來。
景致優雅之地,在黛花山不少見。但這處最為不同。
紙飛鳶向前幾步。在空無一人的小院中,最顯眼的要數那座孤墳。
墳前墓碑上書,愛妻辛夷之墓。
辛夷……好像是花的名字。
紙飛鳶嘴角輕揚,怪不得會覺得不同,原來是有花的芳魂籠罩著這裡。
明天就是墓主人的忌日了。晏離兮對亡妻的祭奠,也僅僅是買來揚州菜餚點心祭奠。
他的亡妻是揚州人。
紙飛鳶走向孤墳,發現墓碑上正放著一枝粉紫色的辛夷花。
嬌艷欲滴。看來晏離兮剛才還在這裡,現在又不知去了哪裡。
「主上,南黎辰已經帶到,是否讓他進來?」門外,是紙部的手下在稟報。
「讓他進來吧,什麼也別說。」
辛夷花瓣在清風中顫抖著,夏天的微風在呼吸著,即便再墳塋周圍,也無一絲陰森死氣。
「只是……」他的下屬似有難言之隱。
「只是什麼?」
「還有個女子硬跟了來,自稱是南黎辰的幫廚。屬下見她似乎是雨巷弟子……」
冷冰……那個……幻虛仙子的傳人麼?
紙飛鳶歎了口氣。
這本來只是一次普通的祭奠罷了。那個冷冰的出現,倒是讓一切都變得有趣了起來。
「把他們……押入牢房。」
「是。」
紙飛鳶笑著,兩個至今仍有命活著的,他的手下敗將。
如果能給平淡無奇的世界製造一點歡樂的話,那似乎……
晚死些天也很美妙啊。
*****
硯部總壇牢房。
冷冰坐在鋪了滿地的乾草堆上,一動也不想動。
因為一旦動了,就會牽動手銬和腳鐐,那丁零噹啷的聲音讓人聽了就心煩!
好吧,這一次……牢獄之災。
冷冰握緊了拳頭,南黎辰,我以後要再跟著你就是我腦子進水!跟著你,就算把世界上所有的倒霉事都經歷一遍也不會覺得奇怪!
不是說請他來做菜嗎?自己不是來幫廚的嗎?哪有剛進山就被投進監獄的道理!
這就是魔族的待客之道?
「喂,門口那個,你是木頭人麼?從早上到現在我問了你有三百遍了——南黎辰到底在哪啊?」
看守的魔族人背對著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老實說,也看不到他的臉,但感覺上是這樣。
「喂,麻煩你說句話哪怕動一下也好啊!你可以一連五六個時辰站著動都不動?不渴不餓不解手不撓癢不放屁?」
冷冰徹底失去了信心。要不是被這可以禁錮術法的鎖銬牽制著,冷冰一定要捏個雷訣狠狠震他一下,看他動還是不動!
「你就告訴我南黎辰在哪個牢房吧……我都被你們制住了,就算知道他在哪也什麼都做不了啊?你不想搭理我,自己默默動一下腦子好嗎?」
在這個不見天日的牢房裡自言自語了大半天。
渴。餓。悶。
南黎辰……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就是死了殘了腦殘了,我也絕對絕對不會管你的!
「呦,低著頭跟誰慪氣呢,沒想到幻虛仙子的傳人這般沉不住氣。」
是死變態紙飛鳶!
冷冰「騰」地站起來,太好了,總算來了一個會說話的,哪怕是變態也沒關係!
「你別張口閉口幻虛仙子傳人幻虛仙子傳人的!」冷冰氣呼呼走到牢門邊,「你不是說要請南黎辰來給硯主做菜麼?怎麼到現在都看不到他人?不對……你憑什麼把我們關起來,還要分開關?」
「一起關也可以。但是一起關的話,可就又得一起睡了。」紙飛鳶撥弄著耳邊的頭髮,掩口一笑。
什麼?「又得」一起睡……
那次在武府的事他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