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溫碧海再次來到了醫院,郁暖言從門口就攔住他,「對不起,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馬上離開這裡!」郁暖言的聲音中滿是抗拒,對於這個男人,她沒法做到原諒。
溫碧海微微歎了口氣,拎著飯盒和水果的手指骨節不由得緊了緊,「好,我不進去,但是請吧這個雞湯和水果送進去好麼?袋子裡……是獼猴桃,我記得你母親是極愛吃的!」
母親愛吃獼猴桃?郁暖言微微咬著唇,這個事情,她竟然從來都不知道,因為家裡經濟條件不是很好,印象中母親好似根本沒有吃過獼猴桃。想到這裡,她的面色一片黯然。
伸手接過水果袋子和飯盒,「好了,這些東西我都收下,我代我母親謝謝你,請問你現在可以走了麼!」
溫碧海有點尷尬,「暖言,我有些話想和你說說,可以麼?」見郁暖言眉頭微蹙,明顯的排斥,溫碧海連忙繼續道,「不用多長時間,五分鐘……不,兩分鐘就好……可以麼?」
郁暖言咬著唇,「好吧,我先把東西放進去,你在外面等我一會!」
溫碧海見郁暖言答應,忙笑著「哎!」了一聲,眼裡滿是期待。
郁暖言忽略掉男人眼中的神色,進入病房將飯盒和獼猴桃放到床邊,郁母還沒有醒,郁暖言這個時候才發現郁母就是在睡著的時候眉頭都是皺起來的,母親的心裡,到底是藏了多少酸楚?!
出了病房,看見溫碧海此時正坐在門口的休息椅上等著,側影略顯哀傷,郁暖言咬牙,不管怎麼說,這個男人,終究是自己的爸爸,是母親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說吧,五分鐘時間!」郁暖言深呼一口氣在溫碧海的旁邊坐下,聲音有些冷冷的,但是心裡的感覺卻有些異樣。
溫碧海抬起眉眼,四十多歲的年紀,其實看起來還是很有男人的韻味,臉上略顯憔悴,明顯的昨夜沒有睡好,難道他也在為母親擔心麼?已經娶妻生子的男人還有資格對母親擔心麼?
亦或者,只是心裡的愧疚在作祟?!
「暖言,我知道,你恨我,怪我,我也不求你原諒我,當年是我不該,不該已經有了婚約還去招惹你的母親……」
「夠了,那些陳年往事我不想聽,溫先生,五分鐘可是很短暫的,請你不要浪費時間好麼?」郁暖言冷聲打斷,對於她來說,男人的解釋都是無用的。
溫碧海斂了斂眉眼,「好……這些事情我就不提了,總之,我對你母親和你,是真的愧疚,所以暖言,我想補償你們,只要你說出來,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努力做到……」
郁暖言不答話,只是冷笑,補償?補償她母親失去的青春和幸福,還是補償他們母女這麼多年的苦難和折磨?!
一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暖言,我知道,我現在怎麼補償都是沒用的,其實我以前真的找過你母親,但是沒想到她躲得那麼緊……當初在杭州的時候,我就該想到,你母親是不會讓我找到的,她的個性那麼倔強,是不會願意拖累我的……」
「杭州?」郁暖言的眉頭微微一蹙,母親曾經在杭州呆過?!
「是。」溫碧海點了點頭繼續道,「其實我和你母親……是在杭州認識的,當時你母親在杭州的一家大戶人家當傭人,我和那家大戶人家的司機是多年的朋友,通過他就認識了你母親,你母親真的很善良,也很漂亮,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她……可我當時已經有了婚約,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母親……」
郁暖言咬著唇,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溫碧海,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安,陡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她突然問道,「我母親當時在杭州的哪家當僕人?主人叫什麼名字?」
「主人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因為我也是杭州求學,我只知道那家主人姓陸,是當地很有名望的一家!後來你母親懷孕了,那家主人知道了我和你母親的事情,說是你母親敗壞了他們家的名聲,將你母親趕走了,我將你母親接到我租的房子裡,那幾天,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快樂的日子……」
溫碧海絮絮叨叨的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郁暖言已經胸口發緊,面色蒼白……
「幾天後,我回眠城準備告訴我父母讓他們幫我取消婚約,你母親也答應我她會等我回來,但是當我再次回到杭州的時候你母親已經已經不見了人影!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沒有等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離開,但是她真的走了,不見蹤影!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和陸家有關係!」
「什麼?陸家?」郁暖言幾乎是圓瞪了眼睛,「我母親已經被陸家趕出來了,怎麼還會和陸家有關係?這不是舊社會,僱傭關係不是賣身,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溫碧海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我也找過陸家的人詢問過,結果卻一無所獲,就連我多年的好友老余,都對此事閉口不談,這次見到你母親,她也不想提起那些事情,我怕你母親想起當年的事情傷心,也就沒敢再問!」
郁暖言的手指骨節微微收緊,總覺得,這其中一定有緣由,太多的疑慮積壓在心中,讓她覺得胸口悶悶的,可是她必須要去搞清楚,搞清楚母親和陸家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既然母親不想提起,那只有從陸家的人下手了,加上她現在覺得陸老爺子見到自己的第一面問的問題很奇怪,陸宸東又突然結婚,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郁暖言咬著牙,心裡很不甘,卻還是要聯繫那個人。
因為說到底,自己認識熟悉的陸家的人,只有他一個而已。
接到郁暖言的電話,陸宸東剛從會議室裡出來,看見手機上跳動的名字,他的心一陣莫名的激動,但是更多的,還是擔心。
十分鐘後,兩個人在承業集團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坐定,郁暖言側過臉看著這幢華麗闊氣的辦公樓,不由得皺眉,陸宸東眉頭就是在這裡上班麼?而且是這個公司集團的總裁?!
「暖言,出了什麼事情?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陸宸東伸出手,拉住郁暖言,眼裡滿是心疼和關心。
郁暖言呼出一口氣,掙脫掉陸宸東的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氣,「今天來找你,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嗯,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訴你!」難得郁暖言來找他一趟,而且按照陸宸東對郁暖言的瞭解,若不是真的遇到了什麼事情,郁暖言是不會找上他,絕對不會。
郁暖言微微低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下,好似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亦或者心裡已經有了太多計較,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暖言,到底出什麼事情了?還是有人又去找你麻煩去了?劉琬夕?馮家亮?……暖言,你快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事情……」提到劉琬夕,郁暖言的心裡就一陣黯然,現在她已經是陸宸東的妻子,而自己,自己什麼都不是。
可是,好不甘心!
「宸東,我問你,你是心甘情願的娶劉琬夕的麼?」
陸宸東凝眉,「暖言,怎麼突然這麼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陸宸東,你說過你愛我,你會娶我,不會辜負我,但是為什麼你轉眼之間就娶了別的女人?我不明白,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否則就不會用這種方式和我相處,你大可以像以前一樣將我禁錮在身邊,威脅我,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不是麼?但是你沒有,宸東,你告訴我,你和劉琬夕結婚是因為有人逼著你,你是逼不得已對不對?宸東,你快說啊!」
郁暖言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在杭州的是雖然陸父陸母並不見得多喜歡她,卻也對她客客氣氣,唯一對她冷臉相對的就是陸老爺子,而陸老爺子在陸家的地位自然不容小覷。如果他要威脅陸宸東,那陸宸東即使不願意,也沒有辦法。
陸宸東擰著眉頭,伸手去拉郁暖言,「暖言,你冷靜一下,你這樣讓我很擔心……暖言,你只要記著,不管是不是有人逼我,你都要相信我的真心……暖言,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答應你,總有一天會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你,現在,給我點時間好麼?」
郁暖言的身子僵在那裡,眼裡也已經氤氳的一片,「給你時間?那誰來給我時間?宸東,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和劉琬夕結婚,是你自願的麼?是你心甘情願的娶她的麼?」
郁暖言的聲音裡透露著絕望,她告訴自己,只要他說是,那她就相信,只要他說是,那她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去相信他,她就可以原諒他對她的傷害,將自己最柔軟的心,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