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章:失憶,我也只愛你!(6)——現在,有點不方便……
「咚~」的一聲巨響,她以閃電般的速度倒下睡好,扯過被子摀住自己的腦袋,然後怯懦地說:「你別瞪我!!!你自己說的,要跟你保持五十公分的距離!!!大床的中央,絕對超過五十公分了!!!還有……嗚嗚……歡歡~,我縮在沙發上睡覺真的很難受,不對……是咱們女兒難受,嗚嗚……它們一直在哭,哭得我都睡不著了——」
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的甜美聲音,從被窩裡悶悶地傳來。
地下室安靜了許久,蘇靜雅一直豎著耳朵聆聽注意著皇甫御的一舉一動,感受到大床的一側,沒有絲毫的動靜,她砰砰直跳的心臟,稍稍平靜了些。
她真的挺害怕將皇甫御激怒了,然後把她趕出去。
依照他現在的性子,這種可能性極大。
又留意了一會兒,任然沒有動靜。
蘇靜雅蹙了蹙彎彎細細的柳葉眉,轉而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補充了一句話:「我保證不會逾越距離,歡歡,你就讓我睡床上吧。」
可是,皇甫御依然沒有反應。
蘇靜雅這下好奇了。心裡特別納悶,他不講話是什麼意思?!是答應默許了,還是……正在醞釀怒意?!抑或是……正在冥思苦想,接下來應該使用怎樣的手段,讓她死得最淒慘?!
懷揣著惴惴忐忑的複雜心情,蘇靜雅謹慎緩慢一小點一小點拉下被褥,想要瞅瞅皇甫御到底在幹嘛,以便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應對決策。
然而,當她露出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看向皇甫御時,卻發現他正別過完美無缺的俊臉,眼睛不眨地盯著旁邊的床頭櫃。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蘇靜雅一眼就瞄到下午她整理房間時,精心擺放在床頭櫃上他們一家人的全家福。
之所以放上照片,她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單純的放一張。
任何一個家庭,已為人父人母的男女,恐怕都會在自己房間最醒目的地方擺放上自己孩子,或者含有孩子的夫妻之間的照片。
她也不例外。
想要放幾張溫馨而美好的照片。
有他們一家人合照的照片。
當然了,她已經構想了無數次,小小的相框內,如若再增添兩個小小的人兒,會是怎樣的一副畫面?!
見皇甫御一直一直盯著照片看,久久沒有挪動分毫。
蘇靜雅咬了咬下嘴唇,然後,她驀然從被窩裡鑽出來,一點點往皇甫御身邊挪。
直到,倚在皇甫御的側身,她環抱住皇甫御的胳臂,很自然的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盯著一旁床頭櫃上的全家福不放,然後柔聲道:「他,是我們的兒子,是不是很詫異怎麼跟你長得如此相似?!照片而已,其實現實生活中,他更像你!」
皇甫御一直抿著薄薄的唇,不言不語,一雙陰鬱幽邃的黑眸,在聽了蘇靜雅這番話後,陡然變得更陰沉了。
蘇靜雅看著照片中,兒子跟他一模一樣的表情,冷冷的,酷酷的,不言苟笑,她眉目都暈染上一層再明顯不過的溫柔笑意。
只是,笑過之後,所剩的只有無盡的落寞與愧疚。
蘇靜雅眨了眨刺痛的眼睛,想要把眼底泛起的淚水暈染不見。
她努力揚起笑容,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向皇甫御匯報兒子的近況。
「兒子在春城,雲姨在幫忙照顧他。他已經滿了九歲,現在念五年級,雖然五年級,但是……他的功課都到八年級了……」
與其說兒子是雲姨在費心照料,還不如說是被.逼無奈。
之前的三個月,她每天被關在醫院裡治療,根本無法看見兒子。每次看見兒子,她總以為是皇甫御出現了,然後情緒便一發不能收拾,就跟瘋了一樣。
兒子來過兩次醫院,可是兩次,她光看見他的模樣,就已經哭得天崩地裂、肝腸寸斷。
她死死勒著他,抱著他,不停去吻他,嘴裡卻喊的是皇甫御的名字。
而兒子似乎被她的舉動嚇著了,整個過程表情一直呆呆愣愣的。
韓亦擔心她會在情急之下傷了億念,又擔心她受到刺激對恢復不利,於是就讓雲姨去照顧億念,他的住所,是對她保密的。
因為害怕她知道地址,偷溜出醫院跑去找他。
算一算,從上一次見到兒子開始,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到他了。
她真的很愧疚。
作為一個母親,打從他還在娘.胎裡,就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父愛,現在都九歲了,明明有父母卻是管家在照顧,甚至連見見父母,都很奢侈。
之前,狀態稍微好點的時候,她有向韓亦提出要求,見見億念,可是……卻被韓亦一口否決了。
因為韓亦很清楚,她當時清醒,不代表見到億念,依舊清醒。指不定,看見酷似皇甫御的臉,又會崩潰和犯病。
「對了,咱們的兒子,名字叫皇甫億念,名字是我取的,你猜,為什麼要叫億念?!」
「兒子,不僅長得像你,連腦部構造都跟你一模一樣。你知道嗎?!他可聰明了,可激靈了,好滿肚子壞水,總是捉弄我,可是……他又是全世界最貼心的兒子,他對我很好……」
「人們常說,父親是兒子學習的榜樣,兒子從小到大,都特別喜歡模仿父親的一言一行。這句話一點不假,我們的兒子……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受了你很大的影響!」
「他說話的語氣,他說話時的表情,他的穿著,他的喜好,真的越來越像你……」
……。
蘇靜雅就那麼地靠在皇甫御的肩膀上,慢慢講述著兒子的一切,從名字到喜好,從出生到三個月前。
皇甫御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不能替他做什麼,只能通過敘述的方式,講一些他熟悉的事件,看能不能誘.導和激發他內心潛在的意識,讓他記起點什麼。
可,事實卻是:她講是講了,皇甫御卻依舊是個沒有表情、沒有情緒、宛如早已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除了程序裡設置好的一切,再無其他。
蘇靜雅見他只是用一貫冷漠的眼神看著她,絲毫不動容,心底驀然一涼。
可是,她不洩氣。
她相信,總有一天,皇甫御回想起一切,想起她,想起他們的曾經,想起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想起他們的兒子,想起他們一起期盼的女兒……
只是,或許正如皇甫御那晚所言,她蘇靜雅,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儘管如此,她還是希望皇甫御能早點想起點什麼,然後跟她一起期待女兒的降臨。
她不想臨盆的那一天,抱著可愛的女兒,卻只有她一人欣喜落淚。
不想一個人進醫院,不想一個人被推.入產房……
明明就應該兩個人悸動、忐忑、欣喜、期盼的事,卻落寞得只剩下她一人。
那該多麼的荒涼,甚至失敗啊?!
她跟所有的女人一樣,希望等到那天,自己心愛的丈夫,哪怕不能在產房陪伴她,只是在手術室外等她,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與鼓勵,如若那樣,她就很心滿意足了,至少她知道外面有人等她,她並不是一個人。
潛意識的趨勢下,蘇靜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夜深人靜,肚子裡的小東西,難得安靜消停下來,以往……它們特別折騰她,幾乎是白天睡覺,晚上蹦蹦跳跳的,讓她一點也休息不好。
或許,連它們都懂得,這般美好的夜晚,不應該被打破。
床以電十。蘇靜雅甚至希望老天,就讓全世界靜止在這一刻吧,時間停止,直到天荒地老。
未來,之所以被稱為『未來』,完全是因為無法預知它的變故。
如果時間靜止,她和皇甫御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畢竟未來充滿太多的不確定因數。
她跟以前的心態一樣,無法確信:今生,究竟能不能跟皇甫御執手,一直走到地盡頭,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不是她的心不夠堅定,而是……阻礙他們在一起的外因實在太多,經過上次的事件,她真的惶恐害怕極了。
萬一,這類事件再發生一次,怎麼辦……
正當蘇靜雅驚慌之餘,身邊的皇甫御,突然有了動靜。
將她往大床上一推,掀開被子就跳下床。
「歡歡,你要去哪裡?!」見皇甫御在脫睡衣,蘇靜雅驚恐地大聲問道。
皇甫御轉過身,聲音冷漠得沒有絲毫溫度。
他徐徐說:「蘇靜雅,我必須很鄭重地告訴你一件事,或許以前我們真的是夫妻,或者情人,或許我們相愛,或許我們感情真的無堅不摧,但是……此時此刻,你在我眼裡,不過是一個陌生人,我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懂嗎?!至少現在我的世界裡,除了我自己之外,只有……我的主人,你懂麼?!既然你死皮賴臉,賴在我家裡不走,成,你不走,我走——」
一聽這話,蘇靜雅立刻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跳下床,急切地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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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蘇靜雅最終還是蜷縮在沙發上睡覺,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的。
滿腦子都是皇甫御臨睡前跟她講的那番話。
他的世界,現在除了他自己,只剩下他主人?!
主人……
就是只那天晚上的那個女人嗎?!
那天晚上,她近距離看見過,長得很漂亮,身材很姣好,頭髮長長的,眼睛大大的,臉蛋小小的。
標準的美人胚子。
相比之下,她瞬間自卑起來。
或許,皇甫御如果沒有失憶,她還有那個把握戰勝那個女人。
但是……皇甫御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他是誰,不記得樂樂是誰,他們的曾經,一切一切全部不記得了。
男人,都是視覺系動物。
加之,美好的事物,人人皆嚮往。
她真的很擔心,皇甫御會喜歡上,甚至愛上那女人。
皇甫御移情別戀了,那她怎麼辦?!
整個晚上,蘇靜雅一直胡思亂想,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沒有安全感,整個人都惴惴忐忑的發抖。
凌晨四點,好不容易有點睡意,迷迷糊糊,極不舒服的就要睡過去。
然,已經陷入沉思的皇甫御卻猛然睜開犀利幽深的黑眸,旋即飛速從大床上跳下,扯過掛在衣架上的外衣,胡亂披在肩上,然後急速往門口走。
蘇靜雅被驚醒,連忙跟上。
卻沒走幾步,皇甫御突然轉過身,雙目血紅、表情猙獰,衝她大聲吼道:「如果你真的想死,就跟上來——」
蘇靜雅被皇甫御的模樣,徹底嚇住了。
她呆呆地望著皇甫御的背影,急切消失在通往地下室大門的轉角樓梯上。
夜,很黑,很幽,烏雲厚重,地下室外面的大街,空無一人,瀰漫著一層薄薄的霧,在昏暗燈光的籠罩下,就像通往地獄的必經之路一般。
瀰漫著濃濃寒氣與死亡氣息的街道,此刻正站著一個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
寒風中,女人長而卷的長髮,隨風飄動,很有氣勢,很有意境,很美。
皇甫御站在地下室門口,斜斜倚靠著冰冷灰暗的牆壁,面無表情地睨著女人。
見她瞅了一眼他,轉而邁開穿著高跟鞋的腿,就要進入地下室,皇甫御當下長腿一伸,直接攔住她的去路。
刷——
女人犀利陰狠的眸光,直直朝他射去。再明顯不過,她很不悅,不悅皇甫御攔住她進入地下室。
「怎麼,敢擋我的道了?!你……不想活了?!」女人的嗓音,清清脆脆的,柔柔軟軟的,卻失了一個女人本該有的柔情。
她挑了挑眉,寒霜密佈的眼底,泛起了一圈又一圈讓人毛骨悚然的陰笑。
皇甫御平靜地迎上她強勢的眸光,冷冷地吐出幾個字:「現在,有點不方便!」
不方便?!
女人眼底的冷笑,加深。
她邁開修長筆直的細腿,往皇甫御面前靠近了幾公分,然後手指一把掐住他的下頷,咬牙切齒的低吼:「告訴我,你地下室是不是藏著什麼人?!蘇靜雅,在下面?!」跟他相處的這兩個月,再晚,她都去過他的地下室,他從來不阻攔,而這一次,居然……
再明顯不過,其中一定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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