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御的巴掌,無情的打在蘇靜雅瘦得只剩下一張皮的小臉上。舒骺豞曶
那一瞬,蘇靜雅蒼白的小臉,陡然浮出五根鮮紅的手指印,高高浮腫起來,她本來就空洞的眼眸中,更是死灰一片,有眼淚,和嘴角的刺目的鮮血,一起落下……然後,全數跌入皇甫御的眼,疼得他全身都在抖。
死死盯著那半張紅得詭異與驚悚的小臉,皇甫御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臉色寒冷如冰:「蘇靜雅,你憑什麼打掉我的孩子?!你有什麼資格?!」
皇甫御的那一巴掌,力道很重,腥甜的血液,急速在她口腔內瀰漫,且愈發的濃郁。晶瑩剔透的眼淚,兇猛奔湧著,她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辶。
眼前更是漆黑一片。
蘇靜雅恨恨的,帶著倔強神情的望著皇甫御,驀然,她忽而微微笑了起來,卻不出聲。
「好!很好!蘇靜雅,算你狠!!」皇甫御冷漠的剜著她,轉身就要走玨。
就因為懷疑是他害死了鄭君南,所以,她就墮掉他們的孩子,給鄭君南陪葬,然後報復他嗎?!很好!!他從來不知道,她竟然這麼歹毒。
果然,最毒的,是女人。
並不是他。
皇甫御拉開門的剎那,忽而又冷冷發狠的一字一句地開口:「蘇靜雅,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我一定不會讓你有好下場!你最好祈禱,自己的命,能硬一點!!!」
砰——
病房門,重重的撞上,皇甫御大步離開,頭也不回。
劇烈的關門聲,震得整棟房子都在發顫,同時也狠狠砸在她的心臟上,疼的她禁不住渾身輕顫,只是,蘇靜雅的嘴角依舊保持著被他抽耳光後的姿勢,一動不動。
直到,確定他走遠之後,她才抬起還捂著腹部的手,摸向火辣辣疼得厲害的臉頰,掩面而泣。
皇甫御,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你害死我的父親,我肚子裡的寶寶也不會無聲無息的……死掉!!你才是罪魁禍首!!!!
你才是!!!
等到腦子裡的眩暈沒有那樣激烈,蘇靜雅才艱難的起身,虛弱的身體,每走一步,腹部就傳來一陣強過一陣的絞痛。
蘇靜雅卻咬牙堅持著,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吃下護士放在床頭的止疼藥。
她就那麼的,扶著牆壁,一步又一步,步履蹣跚的往醫院外走。
病房外的走廊,以及婦產科門診,挺著大大肚子的孕婦無數,皆是被老公攙扶著,以及一些年輕,像大學生模樣的女人,似乎也剛剛進行過人流,她們出院,要麼是被自己的男朋友攙扶,要麼是背著,要麼是抱著離開。
唯獨只有她,形單影隻,那麼的無助,那麼的孤獨,那麼的落寞,只能扶著牆壁,佝僂著顫抖的身軀,咬緊牙關拼了身體裡最後一口力氣才沒有摔倒。
她的背影,纖細而又單薄,迎著從大門外投射而入的陽光,夢幻渺小的好似下一刻就要消失一般。
艱難的,好不容易走出醫院,蘇靜雅站在明艷的太陽下,揚起骨頭深深凸出來的小臉,她蒼白的笑、酸澀的哭……
默默曬了好一會兒太陽,蘇靜雅才繼續佝僂著身體,像個經歷滄桑的老人,獨自走向自己今後的人生,踽踽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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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雅的內心獨白:
【我叫蘇靜雅,小名樂樂,編號520。我的一生,極為簡單,活了三十年,卻只愛過一個男人,並且一愛便是二十三年。我為他生,為他死,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執意要跟他在一起的代價是:我失去了三個孩子,還害死了自己的父親,我是個罪人,千夫所指的罪人,我就算死上一千次,一萬次,也沒辦法洗滌身上的罪孽……
曾經,是我放不下那些年、那些夢,那些他許給我的天堂與承諾,而今,我終於在他的冷漠與絕情中……幡然醒悟、心如死灰,抹去了所有深愛他的痕跡……】
【爸爸走了,寶寶沒了,我想要守住爸爸留給我的一切,於是,我每天去爸爸的公司,我仔細打掃他的辦公室,然後很認真的看爸爸生前看過的有關管理和經濟方面的書籍,我很認真的學習,然後,每天晚上,我都按時『回家』。
下雨了,我給爸爸和媽媽撐傘,颳風了,我給爸爸和媽媽搭帳篷遮風,天氣冷了,我將我的絲巾圍在墓碑上替他們取暖。
我在墓碑旁邊,搭建了一個小小的帳篷,每天晚上都蜷縮在那裡替父親守墓,也為自己……贖罪。
每天早晨,我習慣準備三人份的早晨,習慣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跟爸爸聊天,聊他喜歡的象棋、圍棋,以及我看著就發暈的經濟新聞,就跟他生前一樣。
陵園所有人都用看神經病一樣的怪異眼神看我,他們笑話我,甚至還有人打電話報警,將我關進精神病院……
不過,我卻覺得住在墳墓邊上,很快樂。
因為,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夢,夢到父親摟著媽媽出現在我的面前,媽媽的確是個很端正嫻熟的女人,她衝著我笑的寵溺又溫柔,我還夢到爸爸像以前一樣替我蓋被子,第二天,我起床便發現,真的有人給我蓋被子……
我一直覺得,爸爸時時刻刻都陪在我的身邊,他那麼愛我,一定是。
只是……他是那麼好的爸爸,而我……卻是最沒用與無能的女兒。
連他的公司都受不住。
爸爸的公司,破產了。
莫名欠下一筆天文巨款。
而十二層樓的房子,也被法院的人封掉了,即將被拍賣。他們讓我把所有東西搬走,站在他們的面前,我第一次沒有掉眼淚,只是默默的小心翼翼收拾父親留下的所有東西,用箱子裝好,然後搬回家。
因為我清楚,哭再慘,淚掉再多,也保不住公司。
在抱著東西離開的剎那,我回頭看向大廈,暗暗在心裡發誓:總有一天,我會把公司買回來,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
於是,我又回到剛回春城的狀態,沒有皇甫御和東方炎的幫助,大型企業壓根就不會聘請我,我又開始穿最差勁的衣服,做最辛苦的工作,穿梭在潮濕骯髒的『蒼蠅館子』的後廚,每天同時打很多分工。
我賣掉了所有名貴的衣服、包包、鞋子、首飾,就連皇甫御當年送我的鑽戒,都一併賣掉了,將那些東西所賣的錢,全部存在卡裡。
我只希望能快點存夠錢,將爸爸的公司買回來。
每天都很忙碌,回到墓地時,我經常腰酸背痛的睡不著,不過,我卻不覺得累。唯一有些難受的是,雙手長期泡在洗潔精的油水裡,變得又乾又裂。
然後,我會想到,剛跟爸爸相認的那一年,他每天都會親自給我摸手霜,那時候,他經常溫聲細語地跟我說:「我女兒的手,這麼漂亮,一定要好好保養,就算臉蛋比不過人家,第二張臉也要比別人強幾百倍!」
我更會想,如果爸爸現在還在……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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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一條街,道路兩旁都是油膩膩的餐廳,每到下班之後,這裡便人滿為患。
其中一家靠街尾的小餐館。
館子的餐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酒杯撞擊聲、勸酒聲、划拳吆喝聲、慶祝生日的歡快聲,絡繹不絕,綿延不絕,異常的嘈雜。
相對餐館的熱鬧,黑暗的角落,顯得冷清多了。
蘇靜雅坐在角落,用冷水洗了足足三大盆油膩膩的碗筷,手指被凍僵了,完全沒有任何知覺,一個不留心,今晚第二次摔碎一個碗。
然,「砰~」的聲音剛發出,蘇靜雅就覺得臉頰邊上有一道凜冽的寒風刮過。
啪——
老闆娘今晚的第二個巴掌,突然狠狠落下,蘇靜雅被她一巴掌抽得頭暈目眩。
抬起頭就等著故意找茬的老闆娘,她咬著嘴唇不說話。
老闆娘看著碗被摔碎了,本來就看她不順眼,此刻愈發的火大:「瞪什麼瞪?!笨手笨腳的,馬上收拾下,立馬給我滾!!!我們店裡不請你這樣只會摔碎碗的洗碗工,你以為這些碗,不需要錢啊?!」
老闆在堂裡招呼客人,聽到自己老婆那驚悚的母獅子狂吼,連忙鑽出來,拉了拉老闆娘,低聲呵斥道:「你在這裡幹什麼?!不去招呼客人,在這裡訓人,好聽啊?!進去!!」
轉而,他有對蘇靜雅道歉:「蘇小姐,對不起啊,我老婆就這樣,希望你別介意……」
可是,老闆的話還沒說完,老闆娘更憤怒的咆哮聲,再度震耳的響起:「怎麼,我罵這個小狐狸精,你心疼了?!看她比我年輕,比我漂亮,你就想養小三了是不是?!劉大有,我告訴你,只要我能有口氣在,你這輩子想都不要想!!」
瞄到周圍有客人朝他投來詫異且審度的目光,老闆立馬衝著顧客抱歉一笑,隨即用愈發嚴厲的訓斥聲低吼:「你這個女人,能不能不要這樣胡攪蠻纏?!你再鬧,信不信我跟你離婚?!現在什麼時間,你卻偏偏要折騰……」
老闆娘一聽老公要跟自己離婚,頓時傷心欲絕的嚎啕大哭,她將所有的怒意全部撒在蘇靜雅的身上。之所以如此仇恨蘇靜雅,完全是因為,前天洗碗,老闆讓蘇靜雅用了一次熱水,然後老闆在旁邊蹲著跟她閒聊了兩句。
「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馬上給我滾蛋!我們店裡,完全不需要你這樣的洗碗工!讓你給我洗碗,簡直玷污我的洗碗水!馬上給我滾!!」
「快點滾啊!!站著不動,是需要我用掃帚掃你出門嗎?!」
「……賤.人!!!」
……
老闆娘凶神惡煞、雙目通紅,撲過去就要抽蘇靜雅耳光,卻被老闆死死抱住。實在沒有辦法,老闆只得很抱歉地對蘇靜雅說:「蘇小姐,不好意思,今後,恐怕不能再麻煩你了。你這半個月的工錢,我會如數全部打你卡裡。不好意思……」
蘇靜雅默默脫下油膩骯髒的工作服,對老闆和老闆娘鞠了一躬,打算離開之時,老闆娘似乎不打她,心裡不平衡,趁著老闆抱著她的手稍微的有些鬆懈,猛烈一掙脫,幾步就衝上前,甩了蘇靜雅一個耳光,便扯她烏黑的長髮。
力道太大,一戳頭髮被她活生生拽掉,頭皮傳來的鑽心裂肺的痛,使得蘇靜雅吃痛的低呼一聲。
狼狽摔倒在地的剎那,眼底,驀然同時出現了好幾雙擦得乾乾淨淨,一層不染的皮鞋:黑色、棕色淺灰等等。
那一瞬,蘇靜雅莫名覺得脊背有好幾道凜冽的寒芒從上朝她剜下來。
不容他抬頭,就聽見有低沉的男音響起:「老闆,清理乾淨一張桌子,要最好的位置。」
話音方落,蘇靜雅便看見面前的皮鞋,方向一轉,往餐館裡面走去。
她徐徐抬頭,一眼就看見走在最前端的趙毅。
而後,金、木、水、火四人也陸陸續續走進去。其中,走在最後的那個人,身材高大挺拔,氣場內斂強大,穩如泰山,不是誰,正是皇甫御。
皇甫御,目不斜視,邁著修長的步子,直徑從她身邊走過。他筆直名貴的褲子,捲起一陣寒風,正好從她臉頰劃過。
老闆和老闆娘,長這麼大,是第一次看見穿著西裝革履,開著豪車,只會出現在電視上、那些所謂上流社會的高富帥,他倆愣了許久都沒緩過神來,剛剛出現的幾個男人,都尊貴的好像天神,尤其是走在最後的那一位!
顧不上還摔在地上的蘇靜雅,直接跟進去,狗腿諂媚的打掃衛生,然後問東問西
餐桌餐椅,足足擦了二十次,皇甫御都沒有坐下去,只是站在那裡,直到趙毅將他們帶來的桌布鋪在桌子和椅子上,他才勉為其難的坐下。
老闆和老闆娘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大人物,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招呼,愣愣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趙毅見了,上前在他們耳畔低聲說:「二十萬包一晚,十分鐘內清理乾淨現場所有的閒雜人等!最後的一個小要求便是……」
蘇靜雅不清楚皇甫御領著趙毅他們來這兒的目的,有頂級的五星級餐廳酒店不去,卻偏偏來只會倒他們胃口的『蒼蠅餐館』幹什麼?!
不過,她唯一能確定的一點是:皇甫御一旦出現,絕對沒好事。
果不其然,她剛爬起身準備離開,老闆娘甜膩膩的嗓音,忽而由遠及近的傳來:「小蘇啊,你這是要去哪裡啊?!剛大老闆們說了,需要找女服務員在旁邊伺候著,你也知道店裡就你一個女的,不如你就順水推舟幫我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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