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宛帶著楚雲，走到了小區裡的公園，楚雲隨手了根煙，坐在了鋼索拉的鞦韆上。
一時間，只有晚風微涼，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煙頭燒紅了煙絲，楚雲摘下彈了彈煙灰，吐出一陣煙霧。
「一晃好多年啊。」楚雲終於說出這麼一句，他瞄了一眼葉宛被燈光掩映的側臉，回過頭，又叼上了煙嘴：「你都要嫁人了。」
「還好新郎不是你。」
「是啊，還好新郎不是我。」楚雲笑著了頭。
「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麼？」在另一個鞦韆架上坐下的葉宛轉過頭來看楚雲，多少年了，說漫長也長，好幾個春秋，幾千個晝夜，但說短也短，當年她也是挨著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默默地抽煙。
「恭喜？」
「不是這句。」葉宛拖著腮幫子想了一想：「當然這句也算，但是，還有一句我想聽你親口跟我說。」
「我們私奔吧？」楚雲笑著問。
「好啊。」葉宛也笑。
「新郎官聽了估計會哭吧？」楚雲從鞦韆上站起來，原地踱了兩步。
葉宛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月亮，用腳尖輕輕地晃動著鞦韆：「是啊，劉誠肯定會哭的，然後一路追過來……」
「所以還是不要了？」
「嗯。」
葉宛的腳尖終於離開了地面，隨風搖擺了起來，楚雲靜靜地看著她。
過了一會，鞦韆平穩了下來。
「楚雲，你還記得我們什麼時候交往的麼？」
楚雲看著遠處走過的行人，低頭彈了下煙灰：「大一。」
「還記得我們當時是怎麼開始交往的麼？」葉宛問。
楚雲回頭去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他把煙嘴再咬上的時候，只是搖了搖頭：「已經記不得了……你呢？」
「是啊，我也忘記了。」葉宛歎了口氣，笑了，「你知道我一直想對你說什麼麼？」
「說什麼？」
「楚雲你是個混蛋！」
楚雲一愣，然後轉過頭去看葉宛，發現她在笑，於是楚雲也跟著笑了。
「你這一句可是罵的我不明不白啊？」
「就是因為你不明白才該罵！」
「哦，虛心求教，方便下次改正。」楚雲虛心地說。
「咱們不說交往了，就說分手吧，這個總還記得吧？」
「記得。」
「知道麼，為了這事，我等了你足足一年。」
楚雲叼著湮沒動，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地放下手，把煙頭丟地上踩滅了：「真的？」
他轉過頭去，發現葉宛仍在笑著，但眼睛裡卻愈發的閃亮，像是被霧氣蒙上了一層反光。
「知道你為什麼混賬了吧？」
「我以為……嗯，你說的沒錯。」
「你知道嗎，我當時就對自己說，如果你拉住我的手，求我別走，即使父母催著我回去我也就叛逆這麼一次，跟著你了，但是你什麼都沒說，後來，我回到了山東，我告訴自己，如果你追來，那麼，即使你什麼話也不說，我也跟你走……可是一晃一年，再晃三年」
「對不起。」楚雲說。
「這就是你欠我的，這句話，我等了很久，今天終於等到了，所以，我明天終於可以下定決心，嫁給另一個喜歡我的人。」
「……」
沉默了一小會，楚雲沒有刻意去看葉宛，讓月色淡淡地融化著沉默。
「我說楚雲，有一句話，你能老實告訴我嗎？」
「什麼話？」
「你真心愛過我嗎？」
「……」楚雲又掏了根煙，叼在了嘴上：「我不明白你說這話的意思。」
「你明明知道的。」葉宛把楚雲嘴邊的煙搶了下來，叼進了自己的嘴裡，對楚雲做了個火的手勢。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心煩的時候偶爾吧，我沒什麼煙癮，平常不需要這玩意。」
楚雲取出打火機，幫她了煙，自己又取出一根：「這麼說，我讓你心煩了？」
「為你心煩好久了，今天算不算是揮劍斬情絲？」葉宛笑著問。
楚雲也笑。
「我覺得跟你過的那三年，其實挺開心的。」
「是啊，挺開心的。」葉宛也頭表示同意。
「我喜歡過你。」
「是嘛……」
「葉宛我……」
「別說了，讓我靜一會。」
楚雲不說話了，靜靜地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一會，響起了一陣音樂鈴聲，楚雲知道不是自己的，很明顯，在場理所當然還有一個會帶著手機出門的。
「啊，劉誠在找我們了。」
「新娘的老相好和新娘單獨跑掉了，任誰都會緊張的吧？」
「你都挺有閒心開玩笑的？」葉宛嗔了楚雲一眼。
楚雲做了個你請便的手勢。
葉宛按掉了電話：「不接！」
楚雲剛想說這不妥吧，結果自己的手機立馬接著葉宛地響了，一看，是林丫頭。
「你在哪？」
電話裡秉承了林若曦一貫簡短的風格，但是楚雲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局面呢。
他想了想：「我和新娘私奔去了。」
葉宛先是一愣，然後看著楚雲便笑了起來，楚雲趕緊把手機挪遠，因為林丫頭的電話裡的聲音已經接近暴走了。
等到風暴暫緩的空擋，楚雲趕緊坦白從寬：「開玩笑的啊，和新娘在外面吹吹風，聊天敘舊啊。」
「你要死了，你在哪，快交待，不然我打電話報警了，說你拐帶新娘！」
楚雲回頭瞄了一眼葉宛，發現她已經快笑岔氣了：「就這小區的公園，我們都是成年人，不會無故變成走失人口的，一會就回來。」
楚雲沒等林丫頭再弄個什麼咆哮體出來，趕緊掛了電話。
「這丫頭誰呀，挺厲害的，看來楚大少爺不是對手呀？」
「不說了麼，妹妹。」
「你有個屁妹妹，就算真有，也是郎情妾意的那種。」
「別瞎扯好嗎，我幾歲她幾歲，能湊一塊去麼？」楚雲搖頭。
「喲，急了，你別跟我說真有一腿啊。」
「真沒有。」楚雲拉長了音，已經在苦笑了。
「好吧，相信你這一次，」葉宛把煙又抽了一口，這煙才燒了半支，就被她丟掉了，「楚雲吶，最後送你一句話，為了我們這麼多年。」
「什麼？」
「女人是最經不起時間消磨的生物……」
「？」
葉宛已經從鞦韆上站了起來：「所以，不要讓每個喜歡你的女人，最後都只剩下空虛和後悔。」
「……」
「給甄妍一個機會。」葉宛最後回頭笑了一下，楚雲只看得見她的背影，還有不遠處燈光下茫然四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