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寒風無情地刮在人的臉上,猶如刀割一般,兩道人影正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行走在雪山中,兩人四周是綿延無比的雪山,高聳如雲、直插雲霄、雪霧瀰漫、莊嚴肅穆、顯得神秘無比。
這是喜馬拉雅山脈,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山脈,位於華夏和尼泊爾之間。喜馬拉雅山脈包括世界多座最高的山峰,有一百一十多座,山峰高達超過海拔七千三百五十米,如今喜馬拉雅山脈更是全世界登山者們最具吸引力的地方。然而,由於冰山眾多,更有許多是人類無法探索之謎的,深深地隱藏在冰山之中。
而在這茫茫大雪山之中,兩道人影正狼狽的行走著。前面一道人影身著藏袍,背影挺拔、頭髮雜亂、濃眉挺鼻、雖似狼狽,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深深的告訴別人這是一位鐵骨錚錚的好漢;另一位人影身材矮小、四肢健壯,雖身著藏袍,但卻不能掩飾他那股凶悍之氣,相貌看似普通,但右臉上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將他深深地出賣。兩人各背一個旅行袋,艱難的走著。
這時前面的那個人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雪地裡,將旅行袋扔在一旁。後面身材矮小的刀疤男子見他坐下來,便也將背上的旅行袋丟在旁邊,順手從懷裡掏出一瓶烈酒遞給坐在地上的男子道:「過哥,喝點酒暖暖身子。」
「過哥」抬起頭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矮個男子接過烈酒灌了一口,臉上頓時起了點紅潤,將酒遞還給矮個男子突然問:「厲虎,你跟我多長時間了?」
厲虎一愣,不知道「過哥」怎麼會這樣問他,但還是回道:「過哥,厲虎從十九歲那年跟你,到現在已有六年時間了。」
「嗯」過哥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又問:「厲虎,你跟了我六年應該是最瞭解我的人,你覺得我蕭過怎麼樣?」
厲虎不知過哥為何會這樣問他,抬起頭看了看,之見蕭過背對著他,雙目望向遠方無數冰山,神情間無比落寞,與昔日叱詫風雲的過哥在也無法相比。厲虎知道過哥今年才二十二歲,他十六歲進黑社會,六年時間都在為他的親人、兄弟而活,為他們而拚命,他現在的臉已經沒有了青春,有的只是滄桑而已,他這一生都是為別人活的。這時又傳來蕭過的聲音:「實話實說,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咱哥倆還有什麼話不可說。」
厲虎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過哥對敵人心狠手辣,對兄弟情深義重,雖是黑社會,但從不扳毒、賣軍火、從不……」
「停」厲虎還沒有說完,蕭過就伸手止住了他,換了個話題問:你說在這茫茫雪山中他們會不會找到我們?
「應該不會」厲虎回答。
「是真的嗎?」蕭過自嘲的笑笑,突然雙手舉起,朝天大指,喝道:我蕭過一生常在生死徘徊,雖是黑社會,但我所做之事對天、對地、對國家、對父母、對兄弟,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天要亡我、地不留我、國家不容我、父母不認我、兄弟,兄弟出賣我!國家是談「過」色變,百姓是聞「過」而逃,父母是有「過」而愧,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茫茫大雪山中,一陣陣天要亡我、天要亡我不斷地穿插在雪峰之間,此時,風更大了。
厲虎神情複雜的看著背對著他不斷怒吼的蕭過,低聲自語:「過哥,你沒有錯,而是你的實力真的威脅到國家了,國家絕不允許出現一個能威脅到他們的人,而你的父母不是不認你,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風吞噬了厲虎的話,消散在冰山之中。
厲虎走近蕭過,想要將烈酒遞給他,好平息一下他心中的怒火,而突然間,蕭過轉過身來,一把手槍已無聲無息的抵在了厲虎的太陽穴上,厲虎一驚、叫道:「過哥,你……」
蕭過搖了搖頭,任由寒風吹亂他的頭髮,炯炯有神的雙目緊緊盯著厲虎冷冰冰地問:「為什麼出賣我?告訴我為什麼?」
厲虎驚慌的神色一閃而過,強作鎮定道:「過哥,厲虎對你忠心耿耿,從不曾有過背叛之心。」
「對,厲虎對我是忠心耿耿,可惜你不是厲虎,你已經變成厲忠了。」蕭過冷道。
厲虎心裡大驚,表面上神情不變繼續聽著。蕭過自嘲的笑笑道:「厲虎,你跟了我有六年,其實你比我大兩歲,這六年來你為我建功立業,沒有你厲虎,就沒有我蕭過的今天,我承你這份情,但是厲虎,虎哥,你可知道,自你來到我身邊時,我就知道你是臥底,但我從沒有想過要揭穿你,我不忍心讓你這麼好的一個人埋沒在那披著一身羊皮,卻魚肉百姓的警察你,我相信我定能改變你,你也為我苦了六年,將警察這身羊皮丟了,可是你的心裡卻一直烙印著你是警察,你不是黑社會,不是厲虎,而是厲忠,掃黑隊的厲忠,直到國家對付我時,我的兄弟們背叛了我,阿南、野狼、七妹卻是因為你心裡的猶豫不決而被亂槍打死,而就在那時國家就找上了你,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厲虎神情複雜的看著蕭過,他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過哥早就知道了,而自己卻像小丑似的一直在演戲,真是可笑,突然間像是做了個重大決定一般苦笑道:「過哥,不錯,你說的都沒有錯,只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只要你將晶卡交出來,我一定會讓他們從輕發落。」
「哈哈哈……」蕭過瘋狂的大笑,聲震四野,右腳伸出一勾,將厲虎的旅行袋拿起,從裡面掏出一張金燦燦的卡片,毫不理會厲虎目瞪口呆的神情,而是轉過身去,對著空蕩蕩的雪山大喊:「你們全部出來吧,晶卡在我手裡。」
聲音渾厚,穿出很遠。
剎那間,一堆堆冰巖雪石下冒出一個個人頭,漸漸的越來越多,不下二十人,個個身著防彈黑衣,人手一槍,呈四方圍住蕭過二人。
「蕭過,放下武器,你已經被包圍了」黑衣特警裡一位特警大聲喊著。
蕭過轉過頭來看著厲虎:「這張晶卡我早就交給你了,我相信若沒有這張東西在沒上雪山之前就肯定被你們抓到了,無非是你們投鼠忌器,怕我毀了這張卡片,虎哥,我現在將卡片交跟你,但是我不想死在他們手上,這雪山的風很大,我很喜歡這裡。」說完將手中的卡片交給了厲虎,同時手槍也遞給了他,厲虎不敢置信的看著蕭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來吧,我情願死在兄弟手裡。」蕭過大喊,閉上了眼睛。
厲虎臉色蒼白,神情複雜,看了看蕭過,又看了看手上的槍和卡片,再次抬頭看了看四周用槍指著他們的特警,突然大吼一聲神情癲狂,抬槍便射向了四周的特警,手上不停,一把抱住蕭過滾到一邊雪地裡。四周的特警想不到厲虎會向他們開槍,槍聲一響,眾人紛紛臥倒隱蔽,同時手上的槍不住的向著蕭過二人射了過來。
「砰砰!砰砰!」槍聲不絕驚震雪山,在這空蕩蕩的雪山中顯得特別的震耳!
「轟隆隆!轟隆隆!」突然雪山不斷震動,冰塊冰山搖搖晃晃,一陣滔天巨響傳來,原來是槍聲震動雪山,是雪山雪崩了,轟隆!鋪天蓋地的冰山從高處砸下,猶如世界末日一般,震驚了當場每一個人的神經,人群開始吼叫、嘶喊,但雪崩已經蓋住了他們的一切。蕭過見這電光火石之間便發生了此等變化,心裡一驚,一把摟住旁邊的厲虎向著雪山中的一處裂縫下滾了下去。
待蕭過醒來的時候,只感覺頭腦昏脹,慢慢地伸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這是一個冰川峽谷,寬不過是一張小車的寬度,兩邊牆體冰雪覆蓋,遍體冰瑩,斜傾直上,隱約中可以看到一絲峽口,兩邊冰壁生得猙獰無比,巨大的冰柱東生一道,西生一根。
他慢慢的站起,覺得自己的身體猶如散架一般,遍體生疼,突然,他看到了地上,就在他站起來的另一邊,地上呈血紅色,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哪裡,他身下的地方被血染紅,血流進冰裡,形成一塊永遠的血紅印記。
厲虎靜靜的躺在那裡,十分的安詳,身體已經僵硬,但臉上帶著笑容,徹底的美化了他臉上的刀疤,他死的很平靜很安詳亦很開心,因為在雪崩時他的過哥沒有丟下他。
蕭過一步飛奔過去,將躺在地上的厲虎拉了起來喊道:「厲虎、阿虎,你起來啊!」他的手摸到了厲虎的後背,那裡有一個血洞,是子彈打的,雪崩時他被流彈打中,摔到冰川峽谷因失血過多而死。
蕭過靜靜的看著厲虎,沒有再說話,因為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了,通紅的雙目流下了一滴滴血淚。厲虎沒有背叛他,最終時分厲虎已經完全的與他站到了一起,他死的很安心,因為他已經丟了那一身羊皮,不再是厲忠,而是厲虎,蕭過身邊的第一強將厲虎。
蕭過抱起厲虎,低聲說:「虎哥,你走了也好,這樣你不會覺得為難,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丟在這裡的,我要帶你去一個安詳的地方,那裡將會是人間最美好的地方,沒有好壞之分,沒有幫派之爭,那是仙境,是世外桃源,是一片淨土。」說著說著他的聲音逐漸變成哽咽聲,誰說男人流血不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虎哥,你安心的去吧,這輩子我們是兄弟,下輩子我們還是兄弟,這輩子你為我拚命,下輩子我為你流血」
這時,另一邊一點動靜引起了蕭過的注意,他抬頭看去,一個人影正慢慢從地上掙扎爬起,那個人影同時也看到了蕭過,下意識的伸手到腰邊,才發現腰邊空空如也,槍不知掉到了那裡。此人正是特警之中帶隊的特警,名為楚雲。
蕭過摟著厲虎冷眼看著他,楚雲看到蕭過懷中的厲虎時,失口叫道:厲忠隊長!
「閉嘴!」蕭過喝道:他不是厲忠,而是我蕭過的好兄弟厲虎。
楚雲沒有惱怒,而是走到了另一邊冰壁下坐在地上:「蕭過,你已經完了,束手就擒吧!」
蕭過從厲虎的懷裡掏出一張金燦燦的晶卡直接丟給了楚云:「東西給了你,能不能破解密碼,那不關我的事,我只想帶我兄弟離開這裡,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了蕭過這個人。」
說完抱起厲虎慢慢地向峽谷外走去,楚雲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晶卡,突然叫道:「蕭過,你還想走嗎?」
蕭過停下身子,背對著他冷聲道:「怎麼,你攔得了我嗎?」
楚雲喊道:「那你也應該留下厲忠的屍體。」
「我在說一次,他叫厲虎,不叫厲忠」峽谷外冷冷的聲音傳來,卻早已不見了蕭過的身影。
楚雲看了看蕭過消**影的地方,低聲自語:世上真有如此友情嗎?蕭過,我小看了你。
冰川峽谷很長,但蕭過已經麻木,只是抱著厲虎的屍體下意識的走著,一路上,也有許多掉落在峽谷裡的特警,他們靜靜地看著蕭過向前走去,沒有任何人阻攔,他們甚至可以感覺到蕭過的身體裡發出的寒意。儘管此時的蕭過已是虛弱不堪,但多年來蕭過的心狠手辣、鐵血無情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們的心裡,直到多年以後有人提起蕭過他們都會臉色大變,蕭過到底是生是死,沒有任何人知道,更沒有人看見過他走出過雪山,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傳說!——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