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薇回到長寧殿,直勾勾的坐上了軟榻,氣息不勻。i^她方才是一路小跑回來的,後面的人遠遠的跟著,卻又不敢大聲喧嘩。
她跑進殿裡,坐了下來,想起慕雲蘅方纔那得意的笑容,氣的頭腦發熱。
恰好此時,宮女端來了參茶讓她解渴,慕雲薇的手剛觸碰到茶杯,便被那滾燙的熱度驚了一跳,下意識的就狠狠的揮出手去。
她本來會些功夫,力道自然要比尋常女子大得多,此刻又是盛怒之中,一掌揮出去時,那婢女連帶著茶杯一起摔了出去,碎在地上。
佩涵和阿綠一同走進來,只看到這樣的場景。
佩涵無奈的歎息一聲,阿綠已經走了過去,諂媚的笑著哄到:「娘娘可別生氣了,仔細氣壞了身子。那人也不過是仗著自己皇后的位子狐假虎威,可是誰都知道,皇上這會兒寵著的可是娘娘您呢,用不著把那些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
她這話本是順著慕雲薇的心說的,然而卻不知道,這原本拍馬屁的一番話,卻字字珠璣,戳的她心頭鮮血淋漓。
是啊,她可以大搖大擺的在妃嬪面前炫耀她的皇寵厚重,可是在長寧殿裡作威作福,可是,卻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相,完全不是這樣。
她愛的那個男人,她仰著頭凝望的那個男人,心裡根本都沒有她!
更甚者,他竟然還打算——慕雲蘅咬緊牙關,臉上恨意凝固成一個猙獰的笑容,「阿綠,佩涵。」
「是,娘娘。」阿綠笑臉相應,佩涵雖不情願,卻也不敢怠慢分毫。
她撫了撫尾指上帶著的金絲鏤空的牡丹紋飾護甲,笑得妖嬈嫵媚,「皇后娘娘不是吩咐了你教導幾位主子宮廷禮儀麼?」
佩涵頓時覺得完了,戰戰兢兢的跪下去,「奴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吩咐,你可要認真執行,否則,三日之後皇后娘娘驗收起來,倒要挑本宮的不是了。%&*";本宮可不想跟皇后娘娘作對!」
末了一句,說的咬牙切齒。
「奴婢都聽娘娘的吩咐……」常年在宮中行走,如果連這點眼色也沒有的話,佩涵覺得自己真的完蛋了。她伏地跪拜,真心誠意的表態,才換來慕雲薇一個極為猙獰的表情。
雖是如此,到底也沒有對她下死手,佩涵不覺暗中鬆了一口氣。
御書房裡,剛下朝回來的皇帝便聽到底下人的在議論今早發生的事情,耳邊掠過的幾個名字很是熟悉,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你們在說什麼?」他出聲詢問,那小聲議論的宮女和太監們頓時噤若寒蟬,個個面如死灰,伏在地上不停的顫抖。
孟恆辰揉了揉眉心,只覺得疲憊不已,聲音不自覺的降低了幾度,「朕問你們,方才在說些什麼?」低低的語調裡含了幾分薄怒,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得罪皇帝,雖然明知說出來那番話也是死路一條,卻總比這麼乾等著死的好。
一名秀氣的藍衣宮女稍微抬了抬頭,卻是不敢抬的太多,顫巍巍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話,奴婢們方才在說、再說皇后娘娘和辰妃娘娘……」
孟恆辰眸光一閃,眼裡的殺意很是明顯,然而眼前這幾人沒有誰敢抬頭,所以都不知道他的情緒波動如此之大。
少辛跟在他身後,只一瞬間變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懷裡的長劍抱得更緊了。
「她們怎麼了?」孟恆辰壓著怒意問道,又不願聽她哆嗦,加了一個字,「說!」
她哪裡還敢遲疑,張嘴飛快的回答,「早上三位新進宮的娘娘去了長寧殿給辰妃娘娘請安,辰妃娘娘又帶著他們去了朝陽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因為他們去的晚了,生了好大的氣,連帶著辰妃娘娘也被責難了一番。皇后娘娘還讓辰妃娘娘身邊的佩涵姑姑教導幾位主子的宮廷禮儀,說是三日後驗收……」
她一緊張,不自覺的飛快的而將這番話說了出來,沒有半分的遲疑。許是說到最後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聲音越來越小。
孟恆辰眉峰緊蹙,冷笑道,「好。」
眾人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都知道這位年輕的帝王是什麼習性,早前還是王爺的時候便隨性所欲慣了,動輒殺人,眼睛也不眨一下。
少辛在他身後訕訕的想,朝陽宮那位可真是厲害,辰妃加上三位嬪妃都不是她的對手,哪裡需要自己的保護?
寫意你真是想太多了。
「來人。」孟恆辰冷聲喚了一句,侍衛們立刻上前,「擅自議論皇后是非,把這幾個人拉出去砍了。」他說的不帶感情,轉身便走,完全不理會身後那幾人哭天搶地的呼喊告饒。
直到聲音遠去,孟恆辰才稍稍舒展了眉心,坐在椅子上靜默了一會兒,任安靜的空氣洗去他一身的疲憊,才道:「去密室。」
少辛不發一言的跟著他去了密室。
那是建立在風華殿地底下的一座小型宮殿,擺設齊全還備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原本是前代帝王作為享樂之用的秘密基地,如今卻被這位皇上用來藏了一大幫黑衣的秘術師。
少辛是知道這裡的,也知道皇上找了這麼大一幫人來做什麼,但是,他十分的不贊同。只不過對方是皇上,是他的主子,他不能說什麼。
「將離。」在這間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書案後的椅子上坐下來,孟恆辰雙手交疊著放在膝上,不鹹不淡的開口。
一名墨色衣衫的男輕男子應聲走過來,他眉目清秀,唇紅齒白,看起來還真不像是個男子。
然而孟恆辰的目光從未落在他那張容顏上,將離有些心有不甘,他的容貌在世人眼中已算是難得的艷麗了,然而在孟恆辰面前卻生生變得暗淡無光。
更讓他鬱悶的是,這個男人竟然還是這天下間的第一任,堂堂帝王。
所以即使心有不甘,他也不得不折服。
「皇上?」將離輕喚了一聲,有些被無視的不甘,分明是他把自己叫過來的,自己也就是小小的走了下神,他居然、居然睡著了?!
對天下一等一的秘術師將離來說,被人漠視,那簡直比人無視他的容顏還要來的鬱悶!
「皇上!」他提高了音量,可不管對方此刻是誰。就算是皇帝又如何,不照樣有求於他?
孟恆辰驚了下,睜開眼,眼裡還有一閃而過的迷茫,將離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只覺得驚艷無比。然而不等他唏噓出聲,孟恆辰已經開了口,「朕上次問你的,血玉,到底結果如何了?」
「……」將離被他這不帶任何感情的話噎了一下,一賭氣,便道,「恕草民孤陋寡聞,血玉下咒,這種事情,草民還真沒聽說過!」
孟恆辰變了變臉色,但是聽他這麼說,到底也放下心來。阿蘅的心思深重,一般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他只擔心她做了什麼過激的事情,到頭來對他的計劃有損傷。
不過幸好沒事了,他也不在意將離的態度,或者說從未將他放在眼裡過,此刻心情輕鬆了不少,竟然也有情緒調笑,道:「那倒真是夠孤陋寡聞的了!」
阿蘅的母親、或者說他的母親,曾經是名動整個皖州大陸的秘術師,他一直擔心阿蘅從那邊得知了什麼……如今看來,應該是沒問題的了。
「……」將離被他刺激的臉反駁的話都忘了,呆呆的立在那裡,那張粉嫩精緻的容顏在火光下明滅不定。
孟恆辰站起身來,隨性的甩了甩衣擺,身上輕鬆無比,嘴角也跟著勾起一抹笑,「你還有五天的時間,將離。」
將離眼睜睜的看著孟恆辰離去,半晌,回過神來,一轉身,朝著後面的一幫人怒罵,「都愣著做什麼呢!快給爺動起來,沒聽大老闆發話了麼!動作快點兒的!」
一幫人無奈的歎息,也不理他發飆,各自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