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了。|」紫翠的吹捧卻並沒有讓慕雲蘅降低半分戒心。
紫翠對她的態度一如平常,柔聲說道:「那奴婢就長話短說了。」
然後,慕雲蘅換了一個較為舒服切不費力的坐姿,淡淡的看著她,聽她說話。
紫翠起身走了幾步,斂去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皇上將監國大權交給了二皇子,這件事想來王妃娘娘應該知道了吧?」見慕雲蘅點頭,她才繼續,「但是娘娘您可能還不知道,皇上與此同時還加封了李大將軍為一等忠勇公,並賜了婚。」
「賜婚?」慕雲蘅不解,據她所致,李大將軍李海銳是當今皇后的親哥哥吧?怎麼說也跟自家阿爹差不多,算是半個老頭了,皇帝卻還要為他賜婚麼?
也許是她心中所想,全部都表現在了臉上,所以紫翠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猜到了她的想法,忍俊不禁,「皇上賜婚的對象是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東宮太子,要將李大將軍的女兒賜予太子為東宮正妃。」
慕雲蘅慢慢的消化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她似乎與外界隔絕的太久了,竟然連帝都之中發生了這麼多重大的事情,也不知道。
「這一切,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她不理解,紫翠是什麼人,跑來和她說這樣的事情,實在蹊蹺得緊呢!
忽然又想起自己來,不禁嘲諷的笑起來,原來這竟是大蜀國的風氣麼——近親聯姻?
「當然和娘娘您有關係。」紫翠揚了揚下巴,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自信,「如今的東宮太子還是二皇子的時候,曾經迎娶了娘娘母家的胞妹慕二小姐,雖然是側妃,卻也是二皇子府裡唯一的女主人。只是如今,李家千金若是入駐東宮,二小姐怕是——」
慕雲蘅嗤笑一聲,漠然說道:「紫翠姑娘莫不是還不知道,我那妹妹早就被孟恆宇一紙休書攆了出來?」
然而紫翠臉上卻並沒有她所預想的震驚或者類似於驚訝的神色。
「這件事,怕是娘娘的消息錯了,二小姐如今還算是名正言順的東宮側妃。」
「不可能!」慕雲蘅立刻否認,她分明記得染秋同阿薇從二皇子府逃出來的時候,阿薇曾經說過她被孟恆宇休了,自覺無顏面見父母,這才在辰親王府住了下來的。
紫翠回身一笑,道:「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打聽一下,太子拒婚,理由便是東宮已有了一位妃子,而且他正打算擇吉日將二小姐扶為正妃。|」
慕雲蘅這下更驚訝了,孟恆宇拒婚?
這怎麼都不像是會發生的事情!
以那人對權勢的狂熱心態,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公然反對皇帝?她可不相信他是個會為了情愛而放棄天下江山大權的人!
再說了,他是個會愛上別人的人麼?
「還有,李家小姐也不同意這門婚事。」末了,紫翠再次留下一句話,也沒告退便離開了,留下慕雲蘅更加一頭霧水。
她想,這些事情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難道就是她閉門謝客的這幾日,帝都裡竟發生了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若紫翠所說的這些消息都是真的,那麼,帝都如今的局面算是一邊倒向李家一派了,眼看著孟恆宇登基為帝似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勢必要今早做好預防措施了。
以慕家還有辰親王府和孟恆宇那邊水火不容的勢態,若是孟恆宇真的登基了,那麼整個辰親王府乃至慕家,都沒有活路。
慕雲蘅忽的勾起唇笑了笑,孟恆辰,原來你竟是打的這樣的主意!不過,既然如今同在一條船上,倒也不介意被你利用一次了。
她閉著眼,努力養神,只是身體還很虛弱,不知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先前蘇寫意說她身中蠱毒,自己竟然想不起來是何時中下的,之前完全沒有半分徵兆。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阿薇歸寧那日,孟恆宇迷昏了自己後的事情了。
也怪不得他後來會那麼輕易就放了自己和阿薇,原來早就留下了一手!
卑鄙無恥!
因而,後來孟恆辰將自己就回來之後,逼著自己臥床靜養的那段時間,也是因為這個了?慕雲蘅的心忽然迷茫了,彷彿,只要事關孟恆辰,思路就會變得很混沌。
是關心、則亂麼?
「來人。」慕雲蘅小聲呼喚,卻並沒有人立刻前來應聲,她想著也許是她的聲音太小了沒人聽到,又強撐著多好了好幾遍,又因為太過用力,心肺處撕裂一般的疼著。
她捧著心,深深的皺眉,這就是病發之後的樣子嗎?
「來人!」她奮力的大叫,一邊捂著胸口,一邊用力的將床邊小桌上的琉璃水盆推到了地上去!
琉璃雖然質地硬,但是卻禁不住這樣一摔,碎裂在地上的時候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外間不知道在哪裡偷懶的婢女們終於聽到了動靜,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看著一地的水漬和琉璃碎塊,驚得不住顫抖。
「娘、娘娘,奴婢該死!求娘娘贖罪!」一起進來的四名婢女驚慌的不能自已,迭聲告著饒求饒命。
慕雲蘅冷眼掃了眾人,看來真的是她平日裡太疏於管制了,染秋三人不再,這些人都不把她這個正經的主子放在眼裡了嗎?!
又或者是看她失寵了,心也跟著跑遠了?!
「都幹什麼去了,本妃叫了半天,怎麼都沒半個人應聲?!」她聲音雖然比尋常低弱,然而音調是習慣性的清冷,再加上此刻客氣加重了語調表現出自己的怒意,眾婢女頓時嚇得面如死灰!
方纔她們不過是聽王爺和王妃吵得厲害,所以才躲遠了怕波及到自己,後來躲在一旁偷懶給忘了,竟然不知道王妃屋裡這會兒沒人伺候。
當時雖然聽到了叫喚聲,但是想著王妃屋裡向來是染秋和晴嵐晴雨伺候的,便沒怎麼在意……
這下完蛋了!
中心中如是所想。
慕雲蘅冷眉冷眼的掃視著顫抖不停的幾人,冷聲笑道:「莫不是看本妃和王爺吵了一架,你們都以為本妃要是失寵了不成?所以都不把本妃放在眼裡了?!」
眾人心慌的不行,「奴婢們不敢啊,王妃娘娘,奴婢們一時失職,娘娘繞過奴婢們吧!」
染秋拿著藥膏走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一副場景,愣了一下,而後欣慰的笑了——這才是辰親王府的正妃該有的氣度。
「主子,奴婢來晚了,還請主子降罪。」染秋將小小的藥瓶收入袖中的袋子裡,然後快步走了過去,在跪著的幾名婢女身旁也貴了下來,二話不說的請罪。
那幾人原本見她來了心中還有一絲絲的竊喜,盼望著染秋能如從前那樣替她們頂了罪——反正主子也不會真的罰染秋的。
這下聽染秋主動請罪,都懵了。
慕雲蘅又如何不知道染秋是在趁機幫她立威,挑了挑眉,冷聲吩咐道:「染秋,你身為本妃身邊的首席婢女,卻玩忽職守,理應重罰。但本妃念在你素日辛勞的份上便從輕發落,只扣你一年的例銀,你可有不服?」
四名婢女當即就呆了,扣一年的例銀?!她們寧願挨一頓打也不願被扣銀子啊!
「主子饒命,主子饒命啊……」
染秋嘴角不自覺的彎了一彎,俯首認罪,「奴婢失職在先,主子寬宏大量,婢子不敢有怨。只是婢子替主子管理雜物,治下不嚴以至於底下人以下犯上,婢子自請罰俸半年,以示婢子的拳拳之心。」
在他們下人的心裡,在蘅蕪苑做事,銀子豐厚活又不重,是人人盼望的好事。但若是犯了錯,卻是寧願挨打也不願被罰銀子的,一旦每月不能如期拿銀子回家,到時候可不只是一頓毒打能解決的。
眾婢女心中也如是所想,哀求的同時又在心裡不停的告誡自己,千萬別將這個看似溫和的王妃不當回事……
「那好,本妃就如你所願。你們幾個,本妃平日裡不願管這些閒事,以至於你們竟然如此不把本妃放在眼裡,不盡心伺候便算了,還在本妃眼皮子底下偷懶,決不能輕饒!」她一聲輕喝,底下人再也不敢多言,「你們不把本妃當回事,本妃自然也不會再留你們了。染秋,把她們這個月的銀子結了,打發出去,辰親王府永不錄用!」
這簡直比發銀子還要嚴重的懲罰!
四名婢女直悔恨的腸子都青了,哭著不停的告饒,然而慕雲蘅心意已決,哪裡會容她們多說廢話。她剛不悅的皺起眉頭,還沒斥責出聲,染秋便已經叫來了粗使婆子將幾人拉了出去。
「主子。」處置完那幾人後染秋回來,又跪在了床前。
慕雲蘅看著她,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就叫她起來。
染秋心知她要跟自己說些什麼,便乖乖地跪著,一動也不動。
果然,只過了大約幾分鐘,慕雲蘅將方纔一陣怒氣壓抑過去,才看著她,道:「染秋,你可還記得,咱麼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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