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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5:挑撥離間(1) 文 / 藍日

    慕少安的頭髮原本是也是黑色的,只是在鬢角處有著幾縷銀絲。然而此刻,他滿頭長髮卻在眾人眼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成銀白色!

    「阿爹!」慕雲蘅大聲喊道,震驚的都忘記了掉眼淚……

    慕少安卻終於像是回過神來似的,抬起問溫厚的大掌覆上女兒的面頰,低啞的嗓音問道:「大丫頭,怎麼哭了呢?」

    慕雲蘅發現他的眼神並未看著自己,而是空洞的不知票在何處。

    但是他的動作卻是精準的,攔住女兒的肩頭將她摟著,另一隻手在她背上輕輕的撫摸著,口裡低啞輕柔的喚著,「大丫頭乖,大丫頭不哭了,等阿娘回來,給蘅兒買糖吃!」

    慕雲蘅鼻尖酸澀難忍,眼淚忍了忍,卻還是又再度掉了下來。她心裡痛的不可思議,連自己都有些吃驚。

    慕雲蘅啞著嗓音問向她爹:「阿爹,你怎麼了啊?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阿娘——皇上他們、把阿娘帶去哪裡了?」

    慕少安眼神突地一暗,復又清明起來,就像是那種原本昏昏沉沉沒有意識的人突然一下子受了什麼刺激,然後迅速的迅速的清醒過來。

    他抱著牌位站起來,順手牽起自己的女兒,當然,也看到了他那變成滿頭雪銀的長髮。然而他眼裡並沒有半點吃驚,對慕雲蘅震驚的神色輕輕一笑給與安撫,「大丫頭乖,回去吧,回王府去。」

    慕雲蘅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這種時候,連阿爹也要把自己摒除在外了嗎?!

    慕少安猜到了她的心思,依舊溫和的笑著,「這邊已經沒事了,你阿娘她……唔,皇上會處理好的,咱們做臣子的也不能怎樣。你安心回去吧,暫時把你妹妹接過去照顧著,不要輕易出門。」

    他神態溫和一如往常,然而慕雲蘅卻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類似於破釜沉舟前的寧靜淡然。她想說什麼,然而慕少安絲毫不給她機會,不由分說的指揮著慕府的下人將她送了出去。

    慕雲蘅掙扎不過,領著她的是之前傳紙條給她的那人,人看起來瘦瘦弱弱的,然而力氣大得出奇,不論慕雲蘅怎麼掙扎,就是逃不開他的勢力範圍。

    慕雲蘅差點就破口大罵了,然而她畢竟不是沒教養的人,對方對她也沒有惡意。只能乾瞪著眼看著對方將自己一步步拖著走出了慕府,然後出乎意料的點了穴道,扔上馬車。

    馬車駛動,慕雲蘅從窗口望出去,看著越來越遠的慕府大門,還有一夕白髮的父親的身影,再一次淚流滿面。|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心底狂亂的跳著,不安且躁動。

    慕雲蘅倚在車框上,沒注意馬車行駛的路線,然而她分明記得離開慕家的時候還是早上,而且慕家和辰親王府離得並不是很遠,怎麼會用了這麼久才到?

    日上中天的時候,她馬車才終於在辰親王府門前停了下來。染秋掀了簾子上來,解開她的穴道,扶著她下了車,進府去。

    府裡的下人對於她獨自回府似乎並沒有半點意外,恭敬的行了禮便打開著門將她迎了進去。

    慕雲蘅沒什麼興致,囑咐染秋自己要休息,不許任何人打擾便鑽進了房間,逕直鑽了被窩和衣躺下,連鞋子也不願費力氣拖下來。

    染秋叫了晴嵐晴雨問完府裡這兩日的情況,才知道慕二小姐昨天夜裡就回來了,還是和他們家王爺一起回來的。

    染秋心下狐疑,想著要不要和慕雲蘅說一下這件事,但剛推開一絲門縫便見到慕雲蘅整個人貓在被窩裡,;連鞋子都來不及脫下,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為頹廢的傷心姿態。

    染秋心想她心裡一定很傷心吧?也就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此刻還是不要拿這種事情煩她了。

    然而府裡的那幫姬妾可沒這麼好心,午飯時間一過便不約而同的到了蘅蕪苑來,慕雲蘅正睡得迷迷糊糊,聽著外間吵鬧的動靜越來越大,心下煩的不行,便大聲呵斥了一句,「都誰呀,吵什麼吵!」

    外間的人都愣了一下,一下子清靜了。眾人都習慣了慕雲蘅的好脾氣,即使發火也是隱忍再三之後冷眼相待,或言語激烈的諷刺,這樣直勾勾的一開始就怒火沖天的口氣倒是第一次見識到。

    更何況還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眾人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慕雲蘅聽著沒了吵鬧聲,便又拉過被子蓋在頭上,蒙頭繼續睡去。然而不到片刻,外間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她徹底火了,從床上跳下來,散亂這頭髮,雙頰微微紅著,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她倚在門框上,雙手環胸,冷眼相視。衣衫微皺,形容憔悴,卻並不影響她的美麗,和高貴的氣質。

    眾姬妾憤恨的想著,眼底投射出來的光芒或欣羨或嫉妒,在她身上熾烈的燃燒起來。

    慕雲蘅不願這樣被人圍觀,早就沒了的耐心徹底告罄。她冷著臉一一掃過眾人,冷聲問道:「都幹嘛來的?這下怎麼不說話了。」

    眾人都是存了些不怎麼好的心思來的,所以一聽她問話,也顧不上她比平時更冷了幾分的語氣,方宛充分發揮了她善妒的一面,扭著小蠻腰就湊了過去,揮了揮香氣濃郁的帕子,笑道:「王妃娘娘午睡的可安好?」

    慕雲蘅心裡惡聲惡氣的想著,如果不是一醒來就見到你們,也算是很好的了!然而面上缺不露分毫,依舊冷著臉瞪著她,不說話。

    方宛被她看得心底發毛,暗道:沒由來啊,就一個生嫩的小丫頭片子還怕了她不成?!她極不自然的撇了撇嘴嘴,笑得像朵花兒似的,「王妃娘娘,聽說、慕家老夫人去世了?」

    慕雲蘅如她所願的開了口,冰冰冷冷的,「關你什麼事?」

    方宛愣了一下,繼而笑道,「當然是不關妾身的事啦!只不過人家很好奇麼,明明昨天王爺是陪著娘娘您順便帶著慕二小姐回去的,怎麼昨晚卻是王爺帶著二小姐回來的呢?」

    她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裝出很是無辜的樣子來。

    慕雲蘅面色一沉,染秋剛一走進來就聽道她這一句話,不禁捏了一把冷汗,這個宛夫人還真是會挑時候啊!

    方宛還不滿足,做出一副驚愕的樣子來,遲疑的說道:「妾身聽門房的人說,還是王爺親自抱著二小姐回來的呢!」看到慕雲蘅青白交加的臉色,她笑得更加嬌艷,比花兒更吸引人,「嘖嘖,當時的慕可是二小姐衣衫不整啊,披著咱們王爺的外套,整個人都縮在王爺的脖子裡!嘖嘖,那叫一個可憐又可愛啊,咱們王爺的神情那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柔情似水呢!當時門房的人還以為王爺懷裡抱著的是娘娘您呢,行了禮才被王爺糾正了那是二小姐,呵呵……」

    慕雲蘅覺得她最後一個「呵呵」似乎別有深意,難道是在嘲笑她嗎?

    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呢?

    「娘娘,您……難道一點都不生氣嗎?」看慕雲蘅半天沒反應,她不甘心的追問,一雙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慕雲蘅直想笑,她這算是什麼呢?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許別人得到?還是想這藉著自己的手來剷除潛在的情敵?

    慕雲蘅十分惡趣味的想著,他孟恆辰心裡到底愛的誰,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就算偶爾對一個人百般寵溺溫柔了,也不見得就是愛了。

    「我為什麼要生氣?」她冷冷的回了一句,果然看到方宛被自己噎得上氣不接下氣,心情驀地好了許多,看著方宛的眼神都多了一絲笑意,說出的話帶著些許悲憫的味道,「你這麼說,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在挑撥我和王爺的夫妻關係?同時也在挑撥我和我妹妹的姐妹感情?」

    方宛愣住,臉色驀地變得很難看。

    慕雲蘅,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慕雲蘅忽然同情起這幫女人來了,掃了一眼眾人,冷聲說道:「方宛剛才說的話,我聽到了也就算了,以後,我不想府裡再傳出任何類似的謠言來。若是讓我知道誰在私下裡議論這件事,小心我打斷她的腿,或者、直接賣到勾欄院裡去!」

    她唇邊似乎有一抹惡狠狠的笑意,看的眾人不寒而慄。

    染秋欣慰的想著,她家主子終於成長了啊!

    「王妃娘娘,方姐姐說的可都是實話呀!妾身昨夜親眼見到的!」

    突地一聲急吼,響徹了整個屋子,因為方才眾人都因為慕雲蘅的話愣住了,所以廳堂裡安靜的很。

    她這一聲,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石破天驚了!

    慕雲蘅這下明白了,這幫女人既然是打定了主意來挑事的,所以就不會如此輕易的打退堂鼓。很明顯,挑撥離間這種事情,一個做起來是不會成功的。

    所以在方宛倒下的下一個,便有人立刻接替上了她的位子。

    慕青自從被慕雲蘅當著眾人的面訓斥了一頓後,就再也不在她面前刻意表現出親暱的姿態來了。每次請安都是自己安安靜靜的躲在一旁,基本上不怎麼說話。

    慕雲蘅本以為她學乖了,哪知還是這麼不知死活!

    慕雲蘅招了招手,染秋快步走過來站在她身旁,慕雲蘅小聲的對她說,「扶我去那邊坐下來。」她的視線掃了一眼正對著門的軟榻。

    染秋立刻明白,雙手攙扶著她走過去,服侍她坐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那麼,本妃倒想問你,你所謂的親眼所見,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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